考完试后还有节自习课，姚初月也留下来。
杨光想了想，给她丢了个小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看的人心情甚好，和她本人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些不搭调。
纸条上写着：今晚去我家吧，补习一下可好？
姚初月笑笑，无奈摇头，小丫头心思倒是不少。
她回道：补习可以，收费可好？
杨光看到纸条，佯装怒气，瞪了姚初月一眼，也没再回她。
姚初月看着窗外皎洁月色，不由得发呆起来。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木头窗户四面漏风，冷风从最底下钻过来，吹的人手疼。
姚初月轻哈了口气，吐出一层白雾。
已经半年了，余小芳也没回来，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样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啜泣。
“王小燕，你咋了？”
杨光是个热心肠，立马关心着问道。
王小燕委屈巴巴的抬起手，立马吓了杨光一大跳。
“你这手是咋了？”杨光皱起眉头。
姚初月转头一看，也吓得不轻。
王小燕的手肿成馒头一样，一直有些青紫。
而另一只握笔的手更惨，因为要经常放到桌子上，手背已经冻裂了，青黑色的伤口中露出一丝血肉，十分恐怖，像纵横的沟壑爬满了整个手背。
“怎么冻的这么严重？”
姚初月走过来，拿起王小燕的手仔细看了看。
王小燕低头哭着不说话，把杨光气的不行。
“她家里本来就不让她念书，早就想让她嫁人，是小燕自己争气，捡柴火卖，这才能勉强交上学费。”
杨光说完也满脸心疼。
姚初月皱皱眉：“其实冻疮很好治疗，用姜水泡泡一段时间就会好，只是想消掉这疤痕有点难。”
王小燕哪里拿得出生姜来？她只好摸摸眼泪，摇摇头。
“谢谢你们，但是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过段春天就好了。”
杨光气的不行：“这才刚入冬，春天还早着呢，你可咋办！”
姚初月皱眉，杨光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双手应该是连年复发冻疮，再来几次怕是要出病根了。
杨光握着王小燕手腕时，不小心拉了下她的衣袖。
校服下面是残破的棉衣，看着铁打了一样硬。
杨光目瞪口呆，怒道：“你后妈真不是人，咋能给你穿这衣服！你看看，都能立主了！”
王小燕尴尬的把头埋进衣服里，生怕看到同学们异样的眼光。
姚初月叹息一声，杨光心肠是好的，但好心在办坏事。
王小燕一直都不说话，就是怕个人隐私被同学们窥探了。
“行了杨光，哪个后妈对孩子能好？咱们先把她的手治好吧。”
看着坑坑洼洼的手，姚初月不敢碰，生怕弄疼了她。
杨光立马去办公室找周老师请假，带着王小燕一起回自己家。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姚初月看得出，王小燕对别人的帮助总是拒之门外，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你是怕亏我们人情？”
拉着她走到教室外，姚初月直截了当的问。
王小燕咬咬下唇，最后狠狠点头。
“没错，我知道自己还不上！”她的声音带着低声的怒吼，更多的是对命运的不公。
“我不像杨光的命好，有那么疼爱她的爸妈，也不想你天资聪明，能靠自己养家糊口。”
王小燕这次哭的更狠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出来。
她是嫉妒的，比她过的好的同学，她都嫉妒着，像心里长了一把野草，蔓延的极快。
“其实动动脑筋，你也可以赚钱，何必把自己搞到这样的境地呢。”姚初月淡淡的说。
她既没有看不起王小燕，也没有因为她的嫉妒而厌恶。
这种感觉她太懂了。
前世表姐和自己比就是天之骄女，漂亮大方，双商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步。
只要有她在，就没有人注意到姚初月。
王小燕看着她淡定的眼神，有些吃惊。
“你不讨厌我吗？”她感到一丝愧疚。
“我能治你的冻疮，但你得付钱。欠钱总比欠人情好，对吧？”
对于王小燕这种极其理性的人来说，这种才是她更能接受的方法。
果然，王小燕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的药好用，你就替我做做口碑，让大家都知道，问你手怎么好的，你就把药卖给她。我两分钱一瓶卖给你，你五分钱卖给身边人，净赚三分利。”
王小燕一听，眼睛瞬间亮了：“我能卖得出去吗？”
姚初月勾起唇角笑笑：“你不用问我，自己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好！”
“什么好？”杨光已经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小燕，我带着你，到我家就十几分钟。”
杨光内心正直热情，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照进王小燕心底。
她不自觉的向杨光靠近，丝毫没有拒绝她的帮助。
姚初月挑挑眉，心中暗笑，看来她并不是拒绝所有人的嘛。
杨光骑的飞快，像是要和姚初月比赛一样，转眼便三五米外了。
她还回头笑着对姚初月打招呼：“快来啊，一会儿就把你甩下了！”
看着杨光青春的小脸，姚初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这才是年轻人啊。
好久没这么放肆过了。
姚初月骑上自行车跟过去。
杨光家住的楼房，这是王小燕第一次进楼房里，哪都觉得新奇。
“这里面可真暖和。”她羡慕的看着暖气，手还偷偷摸了两下。
“你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听说里面都是这样的楼房。”杨光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膀。
“我爸妈这时候还没回来，你们随意点。”
杨光拉开大铁门，请两人进去。
这时还没有地板，上面是一层大理石，已经是很高档的装修了。
王小燕从没坐过沙发，局促的不知道手放哪里好。
姚初月倒不客气，挽起袖子问杨光生姜在哪，然后一个人去厨房忙活去了。
“初月可真能干，什么都会一点。”王小燕艳羡的说。
“是啊，所以我才爱和她交朋友，偷师！嘿嘿嘿。”
“朋友？”王小燕的眼睛闪了闪。
“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杨光的眼睛纯洁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