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暗暗冷笑,立时下令十八副司,二十一副司及另三司向纵横门中路军倾压。纵横门三路攻击,虽有小山分开,并不影响战场形势。反而是三路每路尚有近万众的冲击,如此一来,南门作为攻击一方,人力便牵制了大半。作为南门之主,南门的生死胡道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南门如何去发掘纵横门的势力。南门即便垮了,东门即便愚钝,至少能让朝廷看清当前局势,是战是和便不再是他关心的了。他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三万两千余众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而不是无谓的自杀攻击。
很快黑暗送来了纵横门的人力分布,竟然高达六万众。胡道竟然哈哈大笑,忽然脸色剧变,厉声喝道:“这里已经乱了,黑暗!黑暗!便只能躲在黑暗里吗?”说罢,但见儒影闪动,一直为南门搜集情报的北罗门门主竟然被胡道当场击杀。黑暗行事向来隐秘,北罗门门主又如何想到胡道竟然敢对他下手?又或者竟然会对他下手?身旁的北罗门四个随属亦想不到如此情景,不及思量,数个副司挺身而出,将四人击杀。不必去问甚麽,胡道所要做的,南门将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随即,胡道下令收缩阵型,他需要长久的对峙,而非一战定乾坤。南门攻击时均是南门副司领军,各据一路,虽分散,但人人奋勇,纵横门各门主顾此失彼,乱了好一阵。即便熟悉兵法,但对纵横门八门来说,这是头一次率领如此庞大的军队,不免有所生疏。但有完整的建制,加上逍遥城消网的准确情报,很开便稳住了阵脚开始反扑。南门一退,纵横门开始压上,但南门越退越紧。在纵横门的激烈攻击中,伤亡虽惨重,阵势却越来越稳固。胡道此为虽挽回了溃败的颓势,但南门汇聚一处势必遭到纵横门的合围,南门并无辎重可持久,如此下去必败无疑,但当前南门别无选择。
整个中军阵营都寂静无声,瞧着阵前南门属众浴血奋战的激烈,南门只有不惧生死,唯有一战的血性之气。倒是南门的两个正司吓得魂不附体,如此激烈的杀戮,浓厚的血腥味,惨绝人伦的杀戮,玷污了他们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余众的正司胡道都调回了各司,他要为南门留一条生路,以图再起。很快中军阵营移到了一坐数十丈高的山丘上,四周皆是平缓之地。
霎时间,远处的四座山峰大火骤然窜起,火势顷刻蔓延整座山峰,熊熊烈火即便身在数百丈外仍能感到炽热。风流中传来浓烈的硫磺和黑油的熏臭气息,方圆数里却顷刻亮如白昼,原本朦胧的月光都黯然失色。胡道瞧着这一切,心知南门倘若无援兵,今日必将覆灭在此。当下传下军令,各军紧守阵营,内外轮流抵挡纵横门进攻,同时中军阵营布八阵图替换外围属众防御外敌。
远处的纵横门东南西北中五色号旗已经升起,伴随着进攻的战鼓声,纵横门八门门主近三万众围着南门阵营猛烈攻击。南门的八阵图虽然犀利,但属众多是长剑,窄刀,兵器并不统一。纵横门则准备齐全,护盾在前,长枪在后,袖箭,火油四处燃烧,南门的八阵图并没多大优势。只是八阵图可随意变幻,纵横门亦不敢攻入阵中,僵持不下不过是拼损人力的消耗战罢了。但一守一攻,纵横门优势明显,南门外围激战中伤亡惨重。南门本就大战未歇,人心靠的是信仰和杀戮所带来的逼迫而凝聚。纵横门三路围攻,中处虽有间隙,但纵横门尚有援兵未动,南门亦不敢逾越。而三路攻击之外,尚有三路先锋军叱咤整个战场,搅乱南门阵营,所过之处皆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胡道暗赞纵横门手段果然犀利,可见为了此战诸宗积攒了多少的人力。四宗这时都按耐不住,众多的南门同仁浴血奋战,死伤惨重,当下纷纷请命。胡道决然摇头,说道:“南门已经没有了监门,不可再无支柱。这一战我等早该有所觉悟的,今日便让诸位开开眼界。”
这时南门属众已组成八阵图,胡道向南门二副司淡淡问道:“人数齐了?”二副司躬身应道:“齐了。”胡道凝视数十丈外奋力抵挡的人海,冷哼说道:“如此阵势也太小瞧南门了。”这时但见一道红色火光疾啸冲天,漫天火光中极为耀眼。纵横门为之侧目,张少英则有所担忧。这时但见远处火箭散乱射出,空中竟然黑压压一片。双使哼哼笑道:“果然是天降奇兵。”姬灵霜亦是有所赞许,端重说道:“如果胡道只是如此而已,恐怕对不起咱们一番谋划了。”见张少英凝视着厮杀的人海,眼神颇为冷肃,她本想说教一番,一旁的柳燕却眨了眨眼。的确,张少英对杀戮极为反感,能够站在这里已是他作为夫君最后的承受了。曾经在床头,柳燕说过,张少英只想做个好人,仅此而已,所谓武林,所谓江湖,所谓朝廷,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亦不是他的命运。
妻子如此贴心的举动张少英瞧在眼里,爱在心里。姬灵霜如此身份,如此着重他,那是对感情的期望和信任,而这正是他唯一能给予的。如今他所思虑的是这一战的胜负,眼见左子心指挥纵横门六门,七门,八门三门攻击南门阵营指挥有度,对兵法战阵之详熟非与一般。且指挥三门手到擒来,三门亦能心领神会,如此默契倒令张少英起了疑心,再看右子行指令逍遥城五行亦是如此,张少英内心的疑虑更重了。不及思量,漫天的飞翅滑向南门阵营,漫天飞影,纵横门布置在战场周围的弓弩手皆箭阵齐发,饶是如此却无法制止飞翅的移动。而飞翅掉下来,上面运送的竟然是弓弩,粮食等辎重。纵横门斥候尚未送到讯息,延绵无尽的飞翅已在南门头上扔下了这些东西,随后展翅远遁。如此情景,纵横门已知其意,右子行向左子心问道:“天降辎重,如此天马行空,如此气势,你觉得会是胡道的作风?”左子心摇头说道:“限制总会束缚人的思想,胡道沉溺了,初出茅庐,如此错误,大内实在是、、、唉”
右子行笑道:“才刚刚开始,等到痛了便会醒悟了。”左子心摇头叹道:“那时已经迟得不能再迟了。”说话间但见纵横门黄旗灯笼摇动,战鼓齐鸣。远处的天际依旧是飞翅漫天而来,这一次却是纵横门的手段,高达七千众,却是诸宗汇聚的核心力量,包括袭击何进的那些人。这些人只有一个目的,落到南门阵营中,彻底搅乱南门阵营。这一刻整个战场骚动无比,胡道瞧着手中的弩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切,南门彻底的败了。
看似强大的朝廷,看似强大的南门没有输给敌人却输给了自己。南门势力逐渐庞大,朝廷对南门处处谨慎和防范。若非怕南门失心反逆,加上武道猖獗,当前的南门会更加的艰难。御前六大侍卫如何?南门如何?黑暗如何?官军如何?他们都没挡住武道的步伐。如此大战是经不起试探的,那都是一条条炽热的性命。朝廷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力量的支撑,而这一切只有南门在苦苦的坚持。这一瞬间胡道对朝廷失望了,他得感激张玉依给了他一个背负朝廷的念头,这一刻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南门属众瞧着漫天的飞翅正惊恐不定,但听胡道念道:“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这是战国时期屈原的九歌中的国殇,乃是为了追悼楚国在与秦国大战中阵亡的将士而作。
胡道这一念即是清正不阿,犹如星星之火在整个南门燃烧。在死亡的逼迫下,在失败耻辱下,在信仰彷徨的时候胡道给了南门强有力的支撑。这一刻南门四宗倾力招揽阵营,向胡道靠拢。伴随着漫天的纵横门飞翅落下,即是狂怒的厮杀。纵横门早就有准备,洒落的铁蒺藜对南门亦是庞大的伤害。霎时南门阵营彻底的乱了,纵横门穿着铁靴左右砍杀,南门脚下移动不便,死伤惨重,饶是如此,南门属众渐渐跟随胡道念着国殇八句奋力跟随。胡道身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诸多顶尖的随属副司皆护卫左右奋力拼杀,挡在阵前的中路军无涯与曼莎竟然出现颓势,死伤惨重。
远山上,瞧着胡道的举动,均暗赞南门的凝聚力果然不差。姬灵霜感叹说道:“如此坚持的确可敬,不过。越是如此,此人便越不能留下,即便他是恒山古时月之人。”说罢双使看向了刚来的邵甫,邵甫上前说道:“我带了八千战马,九个指挥使,只需四千人便可。”双使皆点头赞许,大笔一挥,拨了邵甫四千纵横门弟子。这四千人说是弟子,实则此刻守在张少英身旁的俱是好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