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几经转换,最后一次停下时,已经来到了南阳城郊一处半大不小的宅子里。
马车停下时,东方明月已是浑身瘫软如泥,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瘫在车里动弹不得。
一路上连番换人换马换车,换来换去都是这种除了板壁什么都没有的破车,偏偏马是好马,车是轻车,跑得又快又颠,别说她的断腿早已疼得没了知觉,便是好好的身子也酸疼得要命了。
大胡子车夫提起东方明月进了一处半大不小的宅院,院子里站着好几个精壮仆人,见大胡子进来,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大胡子道:“约莫三日,江涵初便会经过此地,这里的人手你可以随意调用,要怎么做,随你便。”
东方明月被颠了一路,三魂去了两个半,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我是助你完成心愿的人。”大胡子嘿嘿一笑,摸着下巴,道,“这屋子虽简单了些,洞房花烛还是足够了。”他话音未落便即转身,没等东方明月回过味来便消失了。
洞房花烛?
东方明月心头一动,脸上飞起两片红云,那人的意思是……
两名健壮仆妇上前架起东方明月,粗鲁的半拖着她往厢房走,那架势,似乎跟她有杀父之仇似的。
东方明月百思不解,虽有不少人知道她爱慕江涵初,但关心这事的能有几人?除了她哥哥可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了,然而她哥哥怎么可能这么折腾她?
仆妇服侍东方明月吃喝洗浴罢,将她半扶半推到床上便退下了。
东方明月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难以成眠,这床着实粗陋,又低又窄,除了一领藤席什么都没有,连个帐子都没有,夏夜蚊虫颇多,屋子里又没熏香,蚊子嗡嗡叫着往她手上脸上叮,她只好不住拍打,静夜中时不时响起她击掌的啪啪声。
东方明月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作弄她?先是马车颠,再是仆妇的“服侍”现在又来硬板床加蚊子,这么些恶作剧倒像是小孩子干的。能干出这种事的,她能想到的也就江涵飞一人,但江涵飞曾说过若是她再伤害江家任何人便亲手杀了她,江涵飞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多半会一刀了断,哪有那份闲心跟她开这些玩笑?
洞房花烛,那大胡子离去时曾说这屋子可用来做洞房花烛,又说江涵初三天可到,定是要她与江涵初成婚。她深知与江涵初已是仇深似海,此生再无缘分,但那人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什么法子助她。
想到“洞房花烛”这四个字,她不由得心动起来。洞房花烛虽化解不了杀兄之仇,但她毕竟得到了江涵初,她做了这么多,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为了江涵初,若真能得到他,便是一时片刻,也算了了自己一番痴情。
她出身山寨,本就比一般女儿家豪爽得多,加上连番遭拒,实在是豁出去了,早就顾不得什么害臊不害臊了。
这里有十个精壮仆人,看来多半是练家子,况且她腿伤未愈动弹不得,想要擒住江涵初非那十人不可,将她弄到这儿来的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那十人必定对付得了江涵初。况且听那大胡子口气,似乎江涵初的行踪已经在他们掌握之内,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帮忙,她何愁心愿达不成?
东方明月这么想一阵乐一阵,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捣鬼,但那人既有此等安排,必定不会要她的性命,她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既然最大的担忧没了,那么她何不坐等江涵初送上门来?
挨到后半夜,东方明月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她在车上被颠簸了一天一夜多,本就疲累不堪,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午后方才醒来。她睡了这一觉,身上的酸痛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更加重了,简直连胳膊都提不起来了。
“你再这么闲下去,人走了,可别怪咱们。”一个鼻翼有痣的仆妇冷冷说道,一点儿客气的意思也没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东方明月好奇得要命,女人本就十分容易好奇,尤其这事还与自己切身相关,更是弄的她心里像是有只兔子在抓脑似的。
仆妇不答,只用一双小眼冷冷瞪着她。
“你们不是来帮我的吗?”东方明月虽怒,但更多的却是好奇,这女人好像不服她管呢。
“我们只负责不让江涵初过了这块地头,能不能将他弄到手可就看你自己的了。由此向北二十里有片林子,里头有人等着呢,只要江涵初过了这儿,就会有人杀了他。”仆妇阴森森一笑,“而我们,只负责拦他两天,也就是说,两天里你抓不到他,我们马上就走,下一站自会有人杀他。”
“你们……你们不是来帮我的?”东方明月又惊又怕,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到底是帮她,还是杀江涵初?或者……将他们俩都杀了?
看出东方明月的恐惧,仆妇又笑了,道:“别怕,咱们不杀你,也不杀你姑爷,不过若是他命里没福,消受不了美人恩,可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东方明月强忍惧意,问道:“只要我在五天里抓到他,你们就不杀他?”
一个粗手大脚的仆妇似笑非笑道:“上头是这么说的。”
上头?这个上头,到底是谁?杀江涵初对他有什么好处?又为何她只要与江涵初成了亲,那人就会放过江涵初一命?
最希望江涵初死的,应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厉翩然,况且她曾提出与厉翩然联手,设法拆散江涵初与江涵飞,二人各取所需,照这么看来,会这么做的应当是厉翩然。但厉翩然这人心肠狠手段毒,哪会跟她开这种玩笑?她既然与江家结下深仇,厉翩然理当杀了她来讨好江家才对。
东方明月又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人在将她推进一个乱七八糟的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