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宠溺
这件事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宫旬可是怕了路御医了。
围棋对弈之时看她有点小呆萌,想多欺负她一下,谁知道路御医这么快就讨回来了。方式还是如此的奇特,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欢声草,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
但这种草能有如此神奇功效,确实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听路御医说它还有别的入药功能,不知道会是什么。
路曼声接下来的时间就着重地提炼这株毒草的各种入药成分,反复加以验证。只是时间有限,赶不上下个月的金菊节。
但路曼声研究各种医术专题,并不是为了应付一个节日。这件事值得她去做,她就去做。然金菊节近在眼前,她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既然参加,就要有诚意。她会好好配合,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准。
这之间,给学生们安排的考核也陆续开始了。
因为她每周只用两个半天去杏林书院,要监督这些考核时间不足,她必须得抽出自己的时间来为他们安排。
尚医局每日都会送来至少几十张功德牌,这么长时间过去,路曼声挑选功德牌也有自己的一套。
一周的积压下来,香儿清点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多张。
其中许多的功德牌路曼声已经按照程序退回,但这些人宁愿多等一些日子,也希望能等到路曼声帮他们看病。
你的名气越高,这样的事就越普遍。
但一位御医精力有限,每周外诊的次数也会根据自身情况调整,想要兼顾每一个是不可能的。
在尚医局将路曼声这个月的功德牌都调出来后,路曼声便什么都没有做,一块块地观察起这些牌子来了。
她选中的这些牌子,将会由她的学生前去。
这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在面对真正的病例和各种未知的情况,他们会如何应对?
当然,为了病人安全考虑,路曼声也会前往。
在这之前,她也必须和被选中的病人事先商量好,希望他们能够给予配合。作为回报,这些被她挑选出来的病人,她的学生没有治好,她也会倾尽全力治好他们。
尚医局不允许御医们私自让其他御医接手功德牌,除非是按照尚医局正常程序转交,由宫外非御医的大夫则是禁止的。
但徒弟却可以。
要知道宫里每个御医,多少都会带几个徒弟,为了让他们早日出师,有的时候也会让他们接触一些病人,进行各种各样的实战。
唯一的一点要求,那就是御医老师得全程把控,对病人负责。真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病人的病没有治好,尚医局的记录依然算御医们自己的过失。
据路曼声所知,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位御医也用这种法子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训练,望他们早日出师。
在大尧医坛,虽然高手众多,也有不少取得辉煌成就的御医,但说起得意弟子和得意门生,很多却难以与他们的名声相匹配。
有许多厉害的御医,他们的医术可谓出神入化,但在带徒方面却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老师和学生之间还是很有距离的,老师负责传道授业解惑,却不会亲力亲为,积极地为学生创造各种机会。
知识传授给他们了,能否成才,又能取得多大的成长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悟性。
越是名气高的御医,嫡系旁系门生越多,与老师的距离也就越远。
在一个教室上课的时候,学生们伸手便能触及。但当老师们走出那间教室,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医者,另一位则是高高在上的尚医局名医,生活完全不相打扰。
这种教育模式并不完全是错的,在这样的一种条件下,学生们要想脱颖而出,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他们自学成才,将老师教会的学以致用,同时又能发掘和创造更多提升自己的机会。
路曼声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当夫子的。
她不是一个亲和无私的好老师,通常她对那群学生们也都是放养的一个状态。平时也没有多接触,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有难题可以帮忙解答,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
毕竟医术这种事,还是得靠个人沉得住气、耐得住孤独和寂寞。
现如今,是他们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每一个机会和尝试对他们都很重要。作为老师也得为他们做一点什么,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她针对每一个人的特点和自身存在的问题,精心为他们挑选了最适于他们的病人。
就拿窦心鱼来说,这位大小姐脾气不小,虽然天赋和医术都还过得去,在面对病人的时候总喜欢耍点大小姐脾气。路曼声这一次为她安排的病人,不只要考验窦大小姐的医术水平,还要让她磨磨性子。
再来便是卓小佳。
卓小佳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专注,他喜欢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分心。他本来的成绩可以更不错,但在几次课堂任务中,都因为分心而致使成绩有了瑕疵。
这是他第一个要攻克的问题。
兴舟生。
对于这位学生,路曼声一直给予了不少的关注。
这是她最勤奋和踏实的一位学生,对医术的目标很坚定,这么多年了,又是学生中年龄最大的,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决不放弃。
她很欣赏兴舟生这种对医术的态度和坚持,虽然他在医术上确实缺少了一些天分。
但路曼声始终坚信天分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努力与勤奋补足的。
就拿她的颜术来说,原本别人以为不是万里挑一的医术天才,根本就习不成颜术。
事实也是如此。
却也有一种例外情况,那就是熟能生巧,颜术所要求的卓绝的刀功,就可以通过上万次的苦练,不断地达到所需要的程度。
至于其他的问题,可以一一解决。
医术的大门不会对一个真正努力的人关闭,未来成就如何另说,关键还是看医者自己的态度。
路曼声认为现在的兴舟生,就是缺少一股勇气和冒险精神。在医术上思维不够大胆,也缺少了一点创造性。
要知道作为一名大夫,除了沉稳和镇定,创造性和魄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许多病症,治疗方法很是危险,病人的生命也在最危急的关头,就需要你拿出勇气,敢于站出来,和时间赛跑,与阎王爷抢人。
如果这两个能力欠缺,那么它将决定你在医术上面的高度,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挑选了快两个时辰了,直到香儿来喊路曼声用午膳,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路曼声揉揉酸疼的眼,做这种事比看症还要累,眼睛也已经花了,腰酸背痛的。
她现在想呼唤一下太子殿下,平日她肩膀一点都不酸的时候,殿下很夸张地为她按个不停。
这会儿她真是迫切地需要太子殿下那双并不算灵巧的手来为她按一下了,虽然某个人的按摩水平实在不敢恭维,那双手也着实不怎么规矩。
“殿下中午回来用膳吗?”
在去膳厅的路上,路曼声问香儿。
“回娘娘,早前,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事要见太子殿下,这会儿尚未回来。”
三国和谈的事已经结束了,皇上这会儿见太子是否又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但朝廷的那些事,除非太子殿下主动和她说,否则路曼声也不会多问。
她可是谨记宫中的女人不得干政的。
愿意和殿下分担是一回事,不代表什么都要过问,真那样殿下反而觉得困扰。
路曼声一个人解决了午膳。
之后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让香儿把自己喊起来了。
下午的时间,继续看那些功德牌。
宫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殿内光线昏黄,美丽的落日不断地沉下地平线。
路曼声仍然坐于案前,只是那脑袋却一点一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一样。
宫旬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大殿,问正准备过来为路妃娘娘掌灯的香儿,“路御医今天都在忙什么?”
看路御医的样子似乎特别累。
“回殿下,娘娘今日让尚医局把一个月累积的功德牌都送过来了,一共看了好几百块呢。从上午殿下走后就在做这件事,一直到现在,可辛苦了。”
“把最近一个月的功德牌都看了,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像杏林书院学生的第一次考核要到了,这些病人应该是为娘娘的那批学生挑出来的。”
“灯给我吧。”他拿进去就行了。
“是。”香儿将灯交到了宫旬的手上,冲他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宫旬托着宫灯,进入了琉璃殿。
路曼声这会儿已经彻底趴到案上,似乎是睡着了。
宫旬将宫灯放得远了些,又看路曼声衣衫单薄,便拿了屏风上一件狐裘,轻轻走至路曼声的身后,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路曼声只是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宫旬看着她的小动作,宠溺地笑了笑。
然后他来到路曼声的身旁,席地而坐,拿起路曼声这一天忙活的成果,细细地看了起来。
还别说,路御医还真的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也是一个非常尽责的老师。
这上面不但注明了每一位学生的医术以及性格特点,就连病人也都针对性地选择了对他们最有益的几位。大概是担心这些病人不答应,每一个人后面还安排了几位备选。
咱们的路御医对学生还真是用心啊!
宫旬忍不住嫉妒起杏林书院那十一位学生起来,他的路御医对他都未必用过这样的心思。
不妙,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不过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没把路曼声给吵醒。
就让她好好睡吧,到了晚膳之时他会喊醒她的。
睡梦中的路曼声,本来觉得自己有点冷,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实在是太困了,便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突然的,她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暖流,整个身体都舒展了起来。仿佛受冷的人迈入了一池温泉,在觉得舒服的同时,更深的睡意袭来。
而且睡梦中的路曼声,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股气息让她很安心,很宁静,也很幸福——
“醒了?”当路曼声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宫旬,是他放大的脸庞。
“殿下,你回来了?”
“还没有回来,天已经黑了。”
“哦。”
路曼声直起身,这才感觉到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应该是殿下为她披上的,心里不禁一暖。
“我看了你这些东西,够用心的啊,路御医。”
路曼声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我平时也没有为他们做什么,既然身为他们的老师,还是希望他们能全部通过这次考核。”
“如果你是这次考核的评委,你会为他们走后门吗?”
“不会。”
“这么干脆?”
“考核凭的是真实的实力,这也是为了他们日后着想。”路曼声深知做御医要顶着多大的压力,享受的荣誉越高,你所肩负的责任就越大。她要是有机会对他们开后门,不但对别的学生不公平,到最后还是会害了他们。
“我想也会是这样。”宫旬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路曼声完全不明白殿下怎么一会儿阴阳怪气的,过了一会儿心情又明显地亮了起来。
很快的,宫旬便说出了理由。
“我们的路御医不会因为任何人打破原则,除了大尧太子殿下、路御医最英俊最体贴的夫君宫旬。”
平日不算一本正经好歹也还要点脸面的大尧太子殿下,以一副十足的傲娇口吻对路曼声道。
说完后,还有些得意洋洋地挑挑眉。
路曼声吞了一口口水。
“这这是什么意思?”宫旬敏锐地发现了路曼声这个小动作。
“殿下,有一句话曼声不知道能不能说。”
“你……你说。”虽然他已经预感到这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我是不会为任何人打破原则,尤其在殿下的面前。”
宫旬心肝儿颤,路御医就这么反驳他了,还加了个尤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