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无法遏制。
正在一旁专注的抄着什么东西的昔日同窗诸葛亮，被他的私语惊醒，走到了他的身边。
诸葛亮看到的是仿佛正在饱经折磨的青年，最终用什么打败了梦魇似的，在他人不可见的漫长争斗之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露出了苍白一笑。
此刻是冬天，四处都在刮着凛冽的寒风，万物都在受冻，何况一支被打得遗不成军的军队，以及他们苟延残喘的军师。
司马懿缓缓张开双眸，看到了他最熟悉的脸庞，稷下读书时的同窗。
曾经那个人也像今天这般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司马懿起身，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被周瑜的火焰炙烤，被诸葛亮的法球轰炸，还有方桎翟的混沌棋盘攻击，外加东风祭坛带来的伤害。
可现在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止住，伤口结痴。
看到诸葛亮身后的方桎翟，司马懿顿时明白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了。
在整个魏都，乃至三分之地，都不会有大夫可以在那么严重的伤势下救活一个人，除了眼前的方桎翟，这个浑身充满谜团的人。
“你们救了我？”
司马懿黑色眼眸微微一动，无情的望向眼前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是差点杀了他的人。
“一切都在算计中！”
诸葛亮简要作了回答，站起身来。
“走吧，你应该从曹操手中得到了蔡邕的东西，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否则……”
“否则我就死？”司马懿眸光扫视着两人，最终停留在方桎翟的脸庞上。
诸葛亮沉默，没有再回答。
空气忽然静谧，司马懿下床，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失败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山间挂着寒风，他们顺着陡峭的小道往上走。
三分之地在俯瞰和回望中逐渐变小，山，江，河，湖，更远一些则是海岸。
在这个宛如沙盘一样的版图之上，各方势力扩张自己的领域，此消彼长，反复分割出新的界线。
如果神一直处在比他们高的地方，那这一切是不是早就为神所知？
或者，那早已退出历史长河的身影，在每个时代借助力量，永远的控制着他们的命运。
这些念头从诸葛亮的脑中一一掠过！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人在轻拍他的肩膀。
是方桎翟，一直在默默的跟着他们，沉默不语。
诸葛亮这才意识到，这是司马懿惯用的精神控制术。
他很快摆脱开来，一心一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昔日好友，现在的敌人，永恒的对手。
按理说，他的精神力极其强大，根本不可能被人所影响。
不过，这个昔日好友，他们之间的羁绊，或者说执念，让他迷失了片刻。
司马懿再一次注视着方桎翟。
又是这个人，不知为何，司马懿有些释然了，好似是被方桎翟坑惯了一般。
司马懿，从魏都来到稷下的少年，君主对他去稷下读书看似慷慨应允的背后，实则是暗令沿途军队击杀。
幸而骑鲲的贤者经过，将他救了下来，并把他带到了学院。
杰出的智慧让他和稷下第一天才的诸葛亮彼此欣赏，对于贤者教授的的上古知识，他们吸收极快，又极为渴求更多的部分。
二人查阅无数史料，离开稷下后，他们从朝歌遗迹到西边荒漠，探寻天书碎片。
然而，一些奇怪的事情也在发生，另外好友的死亡，已收集的天书碎片的失踪……
很显然，他们已经分裂，有了全然不同的立场。
他从他们共同的成果里夺走的部分越来越多，而诸葛亮全然不知那些东西去了哪里。
司马懿回归魏都，辅佐君主之后，诸葛亮明白，只有加入三分之地的争斗，他才能知道那些东西去了哪里。
所以诸葛亮选择了风景独好，民风淳朴的益城，辅佐那里的君主刘备。
这是持久的对抗，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懿在向他索要东西。
那些上古奇迹，怎么打开？
看来司马懿已经从天书碎片中得知了上古奇迹，但这是诸葛亮也无法告诉他的事情。
因为诸葛亮自己也完全不怎么了解，东风祭坛他也是误打误撞知道的，何况司马懿这么一个……
这样一个……
什么人呢？
两人解开身上能量链接，刚才这一切都是两人在精神层面的对话，接下来开始的才是有意识的对话。
“一个‘魔道家族’的典型人吗？永远潜藏在人间的犯罪者？他们的天才就是他们的罪恶，他们的罪恶就是生存的根本？是这样吗？诸葛亮？”
司马懿注视着眼前人，思绪回到过去。
一种流传于天书碎片的预言曾经风靡整个三分之地，具有解读天书碎片的孩子被请入了宫中。
魏都的君主也做了这么一件事，而他请来的孩子声称，司马懿那身居魏都要职的父亲，将终结掉曹氏一族。
司马懿的父亲就这么被君主杀掉了。
可现在，诸葛亮不记得这件事，连君主也对这件事情淡忘，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仿佛就是那么轻而易举。
“我不愿相信时间偏见，我甚至不相信天书预示的每件事情都是对的，我相信过你，可你又做了什么？”
“你不是辅佐了杀掉你父亲的人吗？你不是协助他肆虐三分之地，让战火和灾难无休止吗？魏都军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就是无辜的你吗？如果是魔道家族的诅咒注定让你我走上不同的道路，那你又对自己的同族做了什么？你亲自培养的受诅咒的江陵郡女婴，你本是怀着同情教导她，可发现她拥有的特殊力量后，你想要利用她，她不再受你的控制，你就想杀掉她的爱人，杀掉方桎翟……”
凛风仍像冰刀一样刮在人的脸上，三人在激烈的争吵声中快步前行，直到黑色的袍子完全消失在山道之间。
虚空之中一阵震动，那是方桎翟的力量涌动，他也是终于明白司马懿要来杀自己的原因了。
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依旧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只要不伤害大乔，那么一切皆可以商量，哪怕对手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无所谓，我很强！方桎翟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