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池此言一出, 众人全都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全都震惊不已的呆住了。
墨夫人不可思议的盯着儿子看, 心惊不已,她怎么不知道她儿子什么时候对林宛柔动了这份心思?
林宛柔眨着眼, 好像忽然听不懂墨亦池的话, 呆呆的看着墨亦池, 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墨亦池等不急的又低声重复道:“宛柔, 你可愿意嫁我?”
“我……”林宛柔张合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她眉头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微微偏过头,低垂着眉眼,嘴唇轻轻抖了一下,她小声道:“墨大人你不必为了一时之气如此做,我没关系的……”
她以为墨亦池是为了气徐氏。。
墨亦池无奈一笑,沉声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想要娶你, 与他人无关。”
林宛柔眸子颤了颤,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墨亦池, 一字一顿道:“……你喜欢我?”
墨亦池点头,神情专注:“对,我喜欢你。”
林宛柔沉浸在震惊当中, 微张着檀口,眸子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
可她眸中的光还没有散开,便倏然熄灭,她苦笑一声,声音低了下来,隐含苦涩,“可是我成过亲……配不上你的……”
“我不在乎。”墨亦池急道。
林宛柔摇头,转过头不再看他,声音低柔的道:“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墨亦池打断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看着自己,不让她逃避。
墨夫人站在一旁缓过神来,忍不住乐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儿子能说出这么多的情话,她还以为自己生了个木头疙瘩,一点也不像他那个混蛋爹,如今看来原来是一直没遇到令他动心的人。
这动心了,和他那个混蛋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说出来的情话能羞死个人,还不管不顾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就能说出口。
虽然这样,会失去一个干女儿,但多一个亲儿媳妇好像也不错。
林宛柔被迫看着墨亦池,他的眼眸是那么黑,那么亮,林宛柔心跳快到了极致,盯着他瞳孔颤动,心口也震的厉害,她轻声道:“也许我不能生,你也不介意吗?”
李梁无法生育却不代表林宛柔就一定能生。
林宛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墨亦池的眼睛,不想放过里面一丝一毫的迟疑,只要他的眼里有一丝迟疑,都足够阻挡林宛柔想要靠近他的心。
可是没有,墨亦池眼里没有丝毫迟疑,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宛柔,我想娶你,不是为了生孩子,也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因为我心悦于你,想要携手和你共度余生,有孩子我感激你,没有孩子我更加要爱护你。”
墨亦池眼神灼热,林宛柔被他看得发慌,脸颊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可、可我是干娘的女儿,与你是兄妹。”
墨夫人立刻插嘴道:“谁说的!我可还没喝过你敬的茶,也未正式给过你认亲礼,你不是我干女儿。”
林宛柔眨眨眼,墨亦池终于对墨夫人露出满意而感激的笑容,他转头盯着林宛柔,柔声道:“我愿奉你一片真心,你可愿答应?”
林宛柔心里挣扎的厉害,她既喜欢墨亦池,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自私,耽误墨亦池另觅佳缘,可是让她拒绝墨亦池,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转过头,无助的转头看向安婳,她希望安婳可以给她答案。
安婳含笑朝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眼中满满的都是祝福。
林宛柔眼眶也跟着湿润,她感受到了安婳的支持,她再也抑制不了心里的情意与激动,直想答应下来,可是开口前,她还是先看向墨夫人,迟疑而心虚的问:“干娘,我、我可以答应么?”
墨夫人待她好,哪怕墨夫人有一丁点都不愿意,她也绝对不会和墨亦池在一起。
墨夫人笑了一下,眼神温暖的道:“傻孩子,当然可以,认亲茶变媳妇茶,我开心还来不及。”
林宛柔抿唇一笑,感激的看向墨夫人,红着眼眶由衷道:“谢谢干娘……”
墨夫人板起脸,“还叫干娘?”
林宛柔红着脸,连忙改口,“多谢墨夫人……”
墨亦池眉眼含笑,“我呢?”
林宛柔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林宛柔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激动的道:“我愿意……墨亦池,我愿意。”
墨亦池猛的松了一口气,惊喜的露出笑来,他一把抱起林宛柔,在原地转起了一个圈,林宛柔先是惊叫了一声,然后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满花园都是墨亦池与她的笑声,悠悠扬扬。
徐氏与于氏彻底看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上一刻还被她们嫌弃的林宛柔,怎么转眼就成了左相府未来的少夫人?
徐氏气红了脸,愤怒的看了林宛柔和墨亦池一眼,转身怒气冲冲的扭身走了,于氏连忙跟了上去。
墨夫人大笑,扬声道:“慢走不送!到时候请你们来喝喜酒!”
宁为旭不甘心的看了林宛柔一眼,但也自知自己无法跟墨亦池想比,只好黯然的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安婳含笑走到墨夫人身侧,低声道:“您不反对?”
墨夫人愣住,然后笑道:“我儿子喜欢就成了,我丈夫当年中了举人后,我婆婆看不上我,嫌我给我相公丢人,逼着我相公另娶一位知书达理的娘子,可是我相公待我好,坚持这辈子就我一位娘子,他说这是他成婚前答应我的,王妃,你放心,以己度人,我定会好好待宛柔,更何况我本就极为喜欢宛柔,她能给我做儿媳妇我很开心,以后我待她必定如亲生女儿一样,她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在我们家吃一点苦。”
安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林宛柔之前遇到了恶婆婆,这次终于遇到了一位好婆婆。
之后墨夫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查起了良辰吉日,恨不能立刻就让墨亦池把林宛柔娶回家,看得安婳忍俊不禁。
终于把林宛柔的事解决了,安婳不禁轻松起来,又惦记起了给祁禹做衣服的事。
她亲自去云裳香闺让人裁好了布料,没有让绣娘们插手,而是拿回王府自己亲自缝制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安婳让人在院子里的树下搭了一个方形的矮塌,上面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白玉茶壶,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树下微风徐徐,不远处的莲池送来阵阵莲花香,清凉的池水带来丝丝凉意,安婳衣衫轻薄,坐在矮塌上绣着衣衫,好不悠闲。
祁禹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安婳穿着一身水白的纱衣,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脸颊柔嫩,因为天热,微微泛着好看的樱红,纱衣底部是大片色的粉色莲花,和莲池里的花朵遥相呼应,远远望去,安婳就如莲池里开得最艳里的一株莲花仙子,就连垂于身后的青丝都是舒展美丽的,随风轻轻而动,带着出尘脱俗的美感。
祁禹在不远处站住,忽然不想上前打扰,就停在那里深深的看着,就如同偷窥到了织女的牛郎,激动的心情里带着欢喜的虔诚。
直到安婳抬头,无意撞进了他的眼睛里,霎时绽放出柔柔的笑来。
祁禹心口猛地震了震,眸色微亮,忍不住跟着露出一抹浅笑,如果外面的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会震惊于他眼里的温柔,那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独属于安婳的。
安婳把绣到一半的衣衫放到身后,在绣好之前,她还不想让祁禹看到。
祁禹一步一步朝安婳走去,在她身前蹲下,牵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柔印下一吻。
安婳脸颊微微一红,缩回手指,心虚的看了看周围。
祁禹压下心里的悸动,在她身侧坐下,看着周围的景致浅笑道:“这处雅致清幽,在炎炎夏日里亦能如此清凉,王妃果真蕙质兰心,真想整日坐在此处,与王妃相伴,不舍得离去。”
院中鲜花盛开, 花香随着轻风,阵阵地吹来。
安婳低头柔笑,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新泡的菊花茶,低声道:“菊花味道辛甜清爽,热时喝起来口感很好。”
祁禹接过茶杯拿在手里,茶水晶莹,一朵鲜黄的菊花漂浮于上,花瓣层层包裹着花芯,在水中轻晃着,小巧轻盈,还未入口,菊花香气已幽幽传于鼻间。
他低头喝了一口,菊花的清凉中带着微甜,果然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暑气渐消,不由赞道:“确实不错。”
安婳莞尔,低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祁禹拿着茶杯低头不时轻啄一口,盯着茶杯若有所思。
“出什么事了么?”祁禹的脸上很少出现这种困扰的神情,安婳心里生出几分担忧,忍不住问道。
祁禹微微皱眉道:“今日在街上有两个壮汉突然冲到我马前,然后吐血身亡,我想起此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安婳沉吟片刻:“确实有些奇怪,你有没有派人去调查他们的身份。”
祁禹点头道:“查过了,他们以前在我的军营里当过兵,不过只是一些小兵,当初军营里有十几万兵马,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再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安婳有些担心,“小心有人借机生事。”
祁禹眼睛眯了眯,“我会派人去盯着他们的家人,希望是我们多想了。”
他又喝了几口菊花茶,然后道:“今日父皇已经下旨把李文儿指给了祁叹做正室。”
安婳轻笑,“卫贵妃如此费尽心机让祁叹娶了这个媳妇,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助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虽然多了一个敌人,但这朝堂上的水本就是浑的,也不差多一个人参与一脚进来了。
安止休沐回来,正好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不由夸张的抖了抖身子,隔着老远喊:“你们怎么笑得像两只狐狸这样?”
他走过来,拿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口狂喝了几口,看样子是渴的极了。
安婳连忙道:“别喝那么急。”
直到一壶喝完,安止才终于放下茶壶,跌坐到矮榻上,长舒了一口气,“累死我了……”
安婳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边的水啧,微微皱眉问:“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安止看了祁禹一眼,没有说话。
祁禹以为安止是有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讲,便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不是......”安止急忙拉住他,“我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祁禹轻笑,“我茶已经喝完了,本也该去做正事了,只是舍不得离开,你既来了,便替我好好陪陪你姐。”
安婳拉安止坐回来,然后对祁禹道:“王爷先去忙吧。”
祁禹点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安婳收回目光,转向安止,忍不住有些好笑的问:“有什么事能让你觉得丢人?”
安止长叹了一口气,娓娓说道:“我今日休沐无事,从宫中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越王府,我担心二姐还在为朱姨娘的事伤神,就顺路进去看望她,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二姐拿着一条白绫正要上吊呢!”
安婳一惊,“上吊?”
“对呀,我一看就急了,立刻冲过去把她拦了下来,结果她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安止捂着额头,“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疼。”
“她人没什么事吧?”安婳急问。
安止无奈道:“哪能有什么事,听越王府的人说,自从知道陛下下旨让越王娶李文儿做正室开始,光这一天她就已经这么闹了五次了。”
安婳默叹,安瑶这些年跟着朱香蓉,净学了一些泼皮耍赖的技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学的倒是精明,只是这些手段,对祁叹而言根本毫无用处,她闹了也是白闹。
安止继续道:“二姐哭了半天终于如愿把越王引来了,结果越王不但没有安慰她一句,反而训斥了她一顿,威胁她如果再敢闹,就要把她赶出王府,让她做个弃妇,她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我被她闹得实在是受不了,趁着她情绪平静了一些,赶紧跑了回来。”
安止又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二姐还说要回去找父亲做主,可是当初如果不是她给越王下药,惹了祸,也不会被降位,更不会有今天这事了,说到底还是她有错在先,父亲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安婳低声道:“你看得比你二姐明白。”
这件事安将军管不了,也不能管,因为安家没有理,这件事说出去丢人,大家只会怪安家没有教好女儿,卫贵妃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让祁叹降了安瑶,因为安将军不会为这件事翻脸。
安婳默叹,安止看得都比安瑶明白,安瑶竟然连这个道理也不懂,还以为她上安将军面前求求情、撒撒娇就能挽回,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安止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越王殿下也真是的,他娶谁不好,偏偏要娶二姐的闺中密友,这不是把二姐的面子往地上踩吗?让二姐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也难怪二姐会如此生气。”
安婳想起上次李文儿见到安瑶时,暗自得意的模样,不由皱眉,昔日的好姐妹变成自己的当家主母,安瑶心中的恶气可想而知。
安止轻轻摩挲了一下杯沿,神情露出几分困惑,“越王以前看着挺温柔的,怎么现在越来越阴戾了,倒是禹王越来越不像‘恶兽’了,特别是他看着姐姐你的时候,眼神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安止想了想又赶紧摇了摇头,“不对,他也是个负心汉,他虽然没有另娶,但他也在府里养了一个恣柔,三心二意的,绝非好男人。”
安止终于想起自己来禹王府住的目的,这段时间他只顾着和祁禹学武,不舍得离开,却全然忘记了他是来监督祁禹和恣柔,不让他们欺负他姐的,不由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不过好像他姐一个人都搞定了,根本用不上他。
安婳轻笑了两声,“小止以后可要做个好男人才行,万不可让你娘子伤心。”
安止脸红了红,“我想这些还早呢。”
提起此时安婳不由抿了抿唇,“其实不早了,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娘亲成婚,只是因为紫秀的事,你的婚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至少要等过了这段时间,卫贵妃撮合你和紫秀的心思淡下来,才再另做打算。”
安止满不在乎的道:“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成那么早的亲做什么?我又不像爹对娘一见钟情,迫不及待的想把娘娶回家。”
安婳笑了笑,这件事现在还不急,最重要的还是安止能遇到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终于成了一对,鼓掌。
这些居居hy的地雷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