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不悦, “你是我娘子, 我自重什么?
他望向林宛柔的芙蓉面, 眼底闪过丝丝惊艳,林宛柔前几年一直汤药不断, 又心头郁结, 所以面色暗黄, 整个人没精打采,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如今她在云裳香闺心头舒畅, 又有云裳香闺的面脂养护,面色明亮,脸颊粉嫩白皙, 看起来神采奕奕,比他初见林宛柔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
他不由心头一动,直想把林宛柔抱在怀里,柔情蜜意一番,再开口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极其温柔,“宛柔, 听话, 跟我回家,我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不可能。”林宛柔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
林宛柔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让李梁打破温柔的假象,他声音冷了下来,“你在这里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快点跟我回府。”
“你有时间来这里,还不如回去好好照顾孙姨娘,我就不劳你操心了。”林宛柔淡声道。
李梁已经把孙尤莲纳做了妾室,听说孙尤莲把轻安侯夫人哄得极开心,按轻安侯夫人的意思,只要她能生出儿子,便把她抬成侧室。
提起此事李梁的面色有些窘迫,气势降了几分,“娘要把她纳进门我也没有办法,宛柔,不要再闹脾气了,一个妾室而已,你何必那么在乎?”
林宛柔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在闹脾气,我已说过,我与公子恩断义绝,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李梁的面容寒了下来,“你在这里替人梳妆打扮,凭白比别人低了层身份,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都在看我的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不起娘子,你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
这才说到了重点,原来是嫌弃林宛柔在这里给他丢人了。
林宛柔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我在这里自力更生,靠本事养活自己,何来丢人之说。”
墨亦池抬头看了林宛柔一眼,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李梁窒了一下,“强词夺理!”
“李公子既然认为我给你丢人,何不给我休书一封,你我都来得痛快。”
“你想都不要想。”
林宛柔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只道:“除了休书,你我再没有什么可谈的,李公子请回。”
李梁额上青筋凸起,语气变得阴狠起来,“我如果非要带你回去呢?”
他话音一落,门外站着的十几名护院都冲了进来,店里的顾客一看情况不妙都跑了。
看这架势,今日他若是劝不回林宛柔,便想把林宛柔强掳回去了。
安婳面色一变,转身挡在林宛柔面前,“李公子想从这里把人带走,怕不是易事。”
李梁淡定的反问道:“王妃不让我娘子回家,究竟是何居心?”
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来之前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恐怕不好对付。
安婳丝毫不让,“李公子多虑了,本王妃不过是给姐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李公子觉得我有何居心?”
“她是我娘子,理应在家里服侍我,这事就算告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
安婳和林宛柔眸色一凝,李梁这是算准了她们不敢闹到皇上面前,毕竟按照本朝立法,林宛柔是李梁娘子的这一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若闹到皇上那里,即使李梁有错在先,皇上顶多训斥两句,便会让林宛柔跟其回家。
李梁身后的护院作势就要冲上来抓林宛柔,这时墨亦池出声道:“林小姐不愿意,李公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林宛柔没想到他会开口,不由朝他看去,两人目光对上,匆忙移开了眼。
墨夫人一脸愤怒的站在林宛柔身侧,和安婳一起把林宛柔挡在了中间。
在场的个个尊贵,护院们不敢轻易上前,目光看向李梁等着指示。
李梁看着墨亦池脸色阴沉,“墨大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若是一定要管呢?”墨亦池从容不迫,微微一笑。
李梁目光渐冷,一挥手,护院都围了过来,“我知道墨大人会武功,但双拳难敌四手,墨大人未必拦得住,今日我是一定要把宛柔带回去,若有得罪各位之处,我自会去皇上面前请罪。”
墨亦池皱起眉头 ,没想到李梁真的不顾颜面,竟想硬抢。
安婳面色也沉了下去,今日如果让李梁带走林宛柔,恐怕他会把林宛柔藏起来,不让林宛柔再见她,到时她想把林宛柔救出来就难了。
两方互不相让,正剑拔弩张,眼看着那些护院就要动起手来,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回头,竟是祁禹带着人,步履从容的走了进来。
安婳见到他莫名松了一口气,而李梁则是面色大变,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祁禹走至安婳身侧,转头冷眼看向李梁,声音冷冽而缓慢,似笑非笑的道:“李大人,这是闹得哪一出?”
李梁脸发白,他没想到祁禹会突然来了这里,他本想把林宛柔绑回去,以后便没人能从轻安侯府把人带出去,量安婳他们也不敢真的闹到皇上面前。
可祁禹是王爷,护院若是不小心伤了皇子,那可是杀头大罪,更何况,祁禹是武将出身,今日恐怕别想从他手里抢走人了。
动武不行,那就只能讲理了。
他越想越懊恼,不甘心咬了咬牙,心里不快,面上却不敢表露,拱手道:“娘子离家日久,母亲想念,所以臣亲自来带娘子回家,这是臣的家务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不要干涉。”
祁禹明白过来这出闹剧的因由,不由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开口缓声道:“李大人的家务事,本王自然是管不了,不过……贵夫人欠了王妃一大笔钱的事,李大人可知道?”
李梁顿时一惊,猛的抬起头,“什么钱?”
大家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安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就连林宛柔也是神色一松,而墨亦池则玩味的晃了晃折扇,只有墨夫人还没明白祁禹是什么意思。
祁禹说得煞有介事,“贵夫人当初为了给林尚书治病,在王妃那里借了几千两黄金,如今没有银两还给王妃,才逼不得已在此做活还债,你如今要把她带走,是要替她还了这笔钱么?”
一听几千两黄金,李梁面色更白,他皱起眉头,转念一想,便质疑起来,林尚书的病无论如何也花不了那么多钱,而且林宛柔也不是那种借钱会不知会他一声的性格。
他稍稍冷静下来问:“可有证据?”
祁禹面色冷了下来,反问道:“难道李大人是觉得本王在撒谎?本王难道会贪你那几千两的黄金不成??”
祁禹本就面色冷硬,如今冷下脸来,更如腊月寒霜,一双瞳孔冰冷沉黑,嘴唇抿起的弧度锐利森然,有如山中恶兽,身上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梁全身一抖,浑身泛冷,终于知道这禹王恶兽的名声是从何而来,他有如受惊之鸟,心惊胆战的拱手道:“.......臣不敢。”
林宛柔开口:“禹王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欠了婳婳几千两的黄金,你若想让我归家便替我把钱还了吧。”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只要祁禹金口一开,林宛柔又亲自证明,那么它就是真的。
祁禹冷声道:“在贵夫人还清债务之前,本王不能放人,若李大人想把人带走,就带着钱来。”
轻安侯好色,娶了几门妾室,又生了许多孩子,府里花销极大,李梁的几个庶弟近几年又迷上了赌博,轻安侯府早已是外强中干,就连当年修缮新府的钱,用的都是林宛柔的嫁妆,李梁自然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别无他法,只好咬牙道:“是.....”
祁禹便是算准了他拿不出钱,如此便道:“李大人早些回府凑钱,也好快些接你娘子回家。”
李梁双拳握紧,强忍着怒气,他们人多势众,今日他是抢不回林宛柔了。
他走前,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林宛柔一眼,眼神阴狠,“宛柔,只要我不休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娘子,这是你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你还是早些想开,不要再闹脾气的好,否则你想再回轻安侯府做你的少夫人就难了,我想林尚书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被降成妾室。”
武不行,文不通,他便开始威胁了。
林宛柔不甘示弱的站着不动,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墨夫人性子直,早已听得火冒三丈,她狠狠瞪了李梁一眼,拍着林宛柔的手道:“他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让老爷给你做主,不用怕她。”
“谢谢夫人。”
李梁轻哼一声,扭头走了。
林宛柔屈了屈腿,柔声道:“谢谢各位。”
“这并非长久之计。”安婳扶起她,有些犯愁,只要李梁和林宛柔一日是夫妻,李梁就总有办法把林宛柔带回去。
林宛柔苦笑了一下,“挨过一时是一时吧。”
“近期不要独自一个人出去。”安婳叮嘱道。
林宛柔点了点头。
墨亦池劝慰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小姐莫要太过消极,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林宛柔心里宽慰了几分,“各位为我费心。”
墨亦池笑了笑,转头对祁禹道:“王爷撒起谎来眼都不眨的本事,真是令臣再次刮目相看。”
祁禹淡淡扫了他一眼,“谁说本王在撒谎?”
墨亦池一愣,随后大笑,拱手道:“臣佩服。”
安婳问祁禹:“王爷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