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确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个外国人。
当初温凉曾在半道上遇见个仗义施救的外国人, 那人试图施救一位昏倒的病人, 不过后来被街坊赶走,温凉勉强算是救了他出来,也得到了他临别赠送的药瓶。
系统曾分析过不是什么大害,只是那药眼下温凉也不记得藏在何处,当看着那个大胡子直率的话语后, 温凉只想着待会需解释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康熙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可不是作假。
温凉本以为这一次会面只是简单的对话而已,没料到康熙帝同这些英吉利的使者间还有着某些利益的争执,温凉在旁听了些许后, 只在心里默默摇头。
对清朝而言,目前的确没有必要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不管是对康熙帝来说还是对朝臣而言, 英吉利等这些国家不过是外来的蛮夷, 哪怕这些蛮夷同他们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他们仍旧是带着一种奇怪的心理。
□□上国。
温凉眯着眼回忆着康熙帝刚才高高在上的口气,好在他们的对话彼此间都是听不懂的, 康熙帝倒是的确会英语, 然肯定比不得他们流畅, 他们的交流仍旧是靠着康熙帝熟悉的传教士来翻译的。
这场对话进行到了结尾, 那几位大胡子看起来都有点沮丧,温凉熟悉的那个大胡子好似是领队, 同着身侧的伙伴说了几句话后,便打算告辞了。
康熙帝也被这群使者弄得情绪有点不太好,对此也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让梁九功送着人出去了。
温凉转头看着康熙帝,“某想同他们谈谈。”
康熙帝撑着下颚有点倦怠,“去吧,本来便是拎着你进宫来看看,没想到这些人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他昨夜批改了不少奏折,熬到半夜三更才睡觉,早晨起来可真是难受。
温凉颔首,漫步而去,门外仍有着些许动静,温凉甫一出门便看到了几个大胡子面面相觑的模样。
温凉最为熟悉的大胡子站在最前面,在看到温凉的时候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哦,我的朋友——”他的汉语说得有点奇怪,满语更是颠七倒八,温凉凝眉听后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皇帝的儿子吗?”
大胡子看起来很是高兴在这里看到温凉,如果不是刚才的场面不太合适,他都打算给温凉一个拥抱。
好在眼下这处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温凉一眼勘破大胡子的想法后,便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温凉淡声言道,视线在他身后的几人扫过,用英语说道,“去御花园再说吧。”这里是乾清宫门外,聚着说话不好,当然如果待会遇到什么妃子出来的话,他们也是需要避让的。
梁九功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又回去和康熙帝禀报,康熙帝漫不经意地说道,“他们去哪儿了?”
“先生带着他们去御花园了。”梁九功轻声言道。
康熙帝合眼点点头,看起来有些疲累。梁九功又道,“皇上,您要不还是看看太医吧。”他斟酌着语气说道,生怕让康熙帝发怒。
康熙帝摇头,像是在阻止着什么,“不必了,下去吧。”
梁九功皱着眉退下去,心里盘算着眼下的情况,许久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屋内的咳嗽声响了许久,才终于停下。
御花园内,温凉同着大胡子走在前面,后面几个大胡子同传教士正在叽里呱啦地对话,看起来有点亢奋。反倒是显得温凉身侧的这个人有些正常了。
“你不是清朝皇帝的孩子,为什么刚才坐在他的身边?”确定了温凉的身份后,大胡子奇怪地说道,“啊对了,刚才你也没有行礼。”
清朝和西方的某些争端便体现出来了,作为英吉利的来使,他们不会对着另外的国王下跪,哪怕这在他们眼里是东方霸主。
而在清朝人的眼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外国朝贺也是如此。
刚才那中西方的碰撞争执,温凉也不想再重复一遍,只是简单地一语带过后,同大胡子聊起来其他的事情。
温凉想知道的是眼下西方的具体情况,大胡子想知道清廷的想法,彼此间一拍即合,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愉快离开,倒是大胡子身后那几个属下有点不太满意,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在说话。
“这清廷的皇帝太过野蛮了些,强迫下跪是什么理由,又不是上帝?两国相交的礼仪都不懂。”
又有的说道,“这里地大物博,的确是个巨大的市场,主人却是个腐败的庞然大物。”
为首的大胡子沉着地说道,“好了都住嘴,如果这里的人都和温凉一样的话,那也难得进入。”
“温凉?”一人艰难地念着这个名字,他们的姓名习惯和清廷的姓名习惯截然不同。
大胡子点头,同刚才他和温凉的对话,以及他在清廷皇帝眼中的地位,若是这样的人再多上一些,他们的念头想来是无法完成的。
乾清宫。
温凉去而复返,梁九功迎着温凉入了屋内,康熙帝的位置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坐在桌前看着奏折。温凉看着康熙帝手边的茶盏,淡声道,“梁公公,皇上昨夜睡了几个时辰?”
梁九功悄声道,“两个时辰。”
康熙帝一根毛笔就丢过去,“梁九功!”
“皇上。”温凉道,“您该歇息!”
康熙帝伸手揉着额角,看着温凉有点纳闷,“你这次又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些的?”
温凉敛眉道,“您的茶叶放得太多了。”
康熙帝手边的茶盏,茶盖是放在边上打开着的,平时康熙帝习惯的浓度可没眼下这般浓郁,只有在疲乏的时候才会让梁九功如此行事。
康熙帝舒了口气,笑着言道,“同你对话着实是有些难受,岂不是什么都避不开你的眼睛。”
温凉漠然道,“皇上自也可以选择不让某知道。”只要温凉不进宫,那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康熙帝似是想到了什么,摇头道,“那可不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温凉挑眉,康熙帝的这个乐同他的乐许是不同的。
“别说这个了,你同那些使者的对话如何?”康熙帝显然是在找着转移话题的借口,倒也是很轻易就给他找着了。
温凉认真言道,“他们来自一个需要警惕的国家,某以为或许我们需要建立邦交。”他所提及的邦交,同清朝眼下同西洋诸国建立起来的邦交格外不同。
清朝附近的国家都是小国,哪怕是准噶尔部这些都是被清朝看做是附属。
东北处的朝鲜等也是如此,而对于罗刹国英吉利等这些国家,清廷向来秉持着一种不主动靠近也不主动相交的态度,哪怕使者来到了国土上,也没有平等相交的认知。
对清廷而言,所到之处皆是附属。这等高高在上的态度,想来他们是无法认可的。
康熙帝摸着胡子言道,“他们不过是些外国使者,哪怕是国力富强,同我等也相距着一个偌大的海洋,和他们相交只会利大于弊。且赞同了一国,便有他国前来,那些纷杂小国太过零散了些。”
温凉也知欧洲那侧的国家大多数都是小国,哪怕是英吉利也只是个国土贫瘠的岛国,这对地大物博的清朝而言,的确是个蔑视的缘由。不过更多的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心理无法更正。
温凉凝视着康熙帝半晌,果断放弃了说服康熙帝的念头。
康熙帝哪怕再开明,在接触到那些西洋思想后,也会迅速地选择关上国门。
国门越开放,国民便思想越成熟,要想统治更为安稳,所需要的智者便越少。愚民越多,才越容易糊弄。
温凉哪怕同康熙帝说得再多,也是无法改变康熙帝既定的思想。
“这般说来,温凉还没有解释同那个英吉利人是如何认识的。”康熙帝忽而记起这事,含笑言道。
温凉淡淡开口,“那人此前曾来过京城,因见病人昏倒,想施以援手。不过家属以为他是想危害他,差点产生矛盾。”
康熙帝蹙眉,他是体会过西方药物的好处,这也是他偶尔容忍这些外来事物的缘由。
温凉看着康熙沉思的模样,心中颔首。要是当真一点触动都无,就真的太过了。
温凉从宫内回来的时候,绿意正在逮着温良洗澡,大猫的身影满屋子乱窜,几个守着院子的侍女也在帮忙抓猫。
温良顺杆子往刚入院内的温凉身上爬,凄厉地喵呜了好几声。这些年下来,温良对水的畏惧有增无减,每每洗澡的时候,那画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温凉揉了把她的毛发,轻声道,“你们散了吧,这一次我来洗。”
绿意领着温凉入了偏屋,帮着温凉把屋内的门窗都关紧后,这才开始了洗猫大计。
院内的人都偏宠温良,很少逼着她入水,但是每隔几天还是会给她洗洗肉垫,再间隔长点的时间给她洗一次澡,毕竟太过脏污的话对大猫本身也不是好事。温良爱撒娇,蹭着温凉的手掌喵呜了好几声,不过喵喵声在落水后一点都不温柔了。
喵呜喵呜喵呜——
绿意站在外面守着,听着里面的声音笑起来,温良以为先生抱着她进去就能好些了?甜腻腻地蹭着先生的裤腿,可还不是要落水洗澡?
等到温凉用大巾子抱着大猫出来的时候,温良已经在温凉的胸前软成一团团了,委屈地小小声地喵呜着,听得都有点心疼。
温凉抱着她坐在太阳底下给她擦着湿漉漉的毛发,好几次大猫都打算越狱,然都被温凉无情地镇压,直到整只猫都被擦得干爽些才撒开手,让温良一溜烟儿地跑开,蹲在树梢顶上冲着温凉就是一顿不客气地喵喵声。
绿意恍惚以为,要是那话能听得懂的话,想必温良也是在控诉先生抛弃了她的信任吧。
在这个温暖的午后,绿意看着这场面也是心中发暖,好半晌才认真说道,“先生,您该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温凉刚才在给大猫洗澡的时候,身上也被泼了很多水渍,连身前衣襟都有些湿透了。
温凉点头,“不要让她跑出去。”见着绿意认真记住后,这才回到屋内换衣裳。温凉打开衣橱的时候,本是打算给自身寻件衣裳来替换,不过在衣橱里面,温凉却看到了不少不属于他的衣裳。
温凉的手指在那丝滑的衣料上略过,这些都是胤禛的衣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衣橱倒是混在了一起。温凉也没有多想,随意地取了衣裳,绕到了屏风后面换下。
看着天气,今个儿还是个不错的时候。因着早前在宫内的事情,温凉打算去寻些资料书来看,绿意正在处理着屋内的事情,跟着温凉出来的人是铜雀。
铜雀早些年还是自己做主嫁了出去,也算是个家生子了。前两年还生了个孩子,那些曾经危险的画面似乎也成为了过往,生活磨砺得她性子温婉了些,也没有了以前的急躁。因着铜雀是在温凉身边做活,夫家的人也敬重她,到底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铜雀跟着温凉到了,这下面守着的守门老头也换人了,变成个年轻些的小子,据说也是他家里的子孙,算是子承父业。
温凉冲着那下面的人淡淡颔首,便自个儿上楼了。铜雀按着以往温凉的习惯,并没有跟着温凉一起上去,在楼梯边就停下来了。
……
弘晖今年十四岁,作为一个不大不小不尴不尬的年纪,他在上书房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多了。
自从大皇伯二皇伯三皇伯八皇叔这几位接连跟排山倒海一样出事后,唯独只有他父王一枝独秀好好的,弘晖便微妙地察觉到上书房的气氛格外的不同。
在太子仍在的时候,上书房一贯是弘晢等人的天下,说一不二便是如此,连太傅都很少去关注他人的事情,一心只想着弘晢。
那时候大多数人也没想到后续的事情是如此的快速,两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弘晖隐约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却没有流露出什么。
随着胤禛地位的水涨船高,旁的人也开始注意到了弘晖的存在。
从前一直靠着弘晢的那些人像是一眨眼间突然发现了弘晖的存在,不管弘晖走到哪里都会第一瞬间被人所发现。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弘晖在忍了些时日后,也就习惯了。
如果不是当初胤禛曾特地叮嘱过弘晖,或许眼下弘晖也会有点飘飘然。可偶尔在外书房对上父王严肃的脸色,弘晖心里的那点气泡眨眼间就被戳破了。
有如此肃穆的父王,要是弘晖敢撒欢,想必要被扒皮。
下午回来的时候,弘晖比往日的时候还要劳累。他本是应该在两刻钟前就先回到府上,途中被着个熟人拉去,没想到又是一场热闹的宴会,他也不好转身就走,待了半晌才寻了个借口离开。
弘晖本来就是他们巴结的人,眼见着人要走,他们也不能阻拦。
弘晖扯了扯衣襟,人有些烦闷,看着贴身侍从说道,“以后他的帖子就算到了府上,直接丢了便是。”那內侍低声应是。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往往被弘晖打发了的都是那些自以为靠近了弘晖,想借着他生事的人。今天这个本来算是亲近弘晖的,没想到依旧还是这般,让弘晖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弘晖道,“先不回院子,去看看。”
今天太傅教的东西还有些不大明白,弘晖想着在饭前还是去看看的好。虽然有着夜灯,然在寂静无人的时候,还是有些诡异。
弘晖迈着步子到了,楼下是熟悉的守楼人,以及一个不太熟悉的侍女。
他挑眉看着两人同他行礼,又看着二楼的楼梯,心中恍然,该是先生来了。弘晖心中有些雀跃,登楼而上,果然在靠近窗边那处桌子看到了温凉。
温凉听着动静,侧头看过去,一双漆黑的眼眸让弘晖有些不自在。
先生哪里都好,就是这视线总是有种勘破人心的感觉,小时候还没有多大的感觉,等到现在才发觉那是种多么敏锐的触感。
弘晖欠身道,“许久未见先生,先生风采如昔,弘晖心中欣喜。”
温凉站起身来,袖手而立,“弘晖如是,请坐。”
弘晖露出笑意,在温凉对面坐下,他的视线落在温凉身前摊开的书籍上,上面恰好绘制了一面海路图,这让弘晖想起了今日太傅曾说过的问题,不自觉问道,“先生以为,海禁是必须的吗?”
温凉微挑眉看着弘晖,又敛眉看着他刚看了一半的书籍,淡漠言道,“是宫中太傅讲解到了此处?”
弘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轻声言道,“太傅言说,这广州处的戒备太浅,应该对倭寇海贼等严加防范,不能再让渔民靠近海面,同时该紧闭海线,免得他们同海贼接触过多,变得难以控制。”
太傅所说的话自是不可能这般直白,这是经过了弘晖自个儿的理解后的简化版。
温凉淡声言道,“倭寇早在明末清初后便渐渐消失,海贼也几乎是无稽之谈。眼下福建广东等地盛行的并非真正的海贼,不过是带着反清复明色彩的团体罢了。朝堂想要禁止这些势力,便需要个彻底的名头,如同数年前砍杀了朱慈炤一般,只是为了掩饰这些事情的面纱。”
弘晖有些呆滞,半晌后回过神来,面带薄怒,“难道便能如此随意愚弄?!打击这些势力本来就是朝廷该做的事情,竟为了这样的目的不允许渔民下海经商,这也着实太过了!”
温凉淡漠言道,“教导你的太傅想必是个激进的性子,不许渔民片板下海的政策的确曾在四十几年的时候打算出台,那时候已经被你父王带人压下,暂时还未实施。”
弘晖抿唇,看来也并没有因为温凉的话而感到安慰,“父王曾给我看过珍善阁的账簿,光是这一家店的经营,便比得过其他店铺综合的一半,若是能同外朝互通有无,想必也是件好事。”
温凉没说这珍善阁能落脚是经过了多大的努力,也没有说是因为这难得新奇的方式才引来这样的销路,更没有提及那新式的管理曾花费了温凉多大的力气,若是这一切能让弘晖产生这般影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教育是一代传承一代的事业,这需要旷日持久的坚持。温凉无法动摇得了康熙帝的信念,却影响得了胤禛的意见,改变得了弘晖的看法。
弘晖可是胤禛既定的继承人。
温凉起身在内走了一遭,把挑选出来的几本书籍摆在弘晖面前,“若是你打算知道更清楚的事情,或许弘晖需要对这外面的事情有个具体的了解。至于更详细的内容,某以为,可以问问爷。”
“爷对此可是有着深刻的认识。”
弘晖咧了咧嘴,看起来有点不太相信,“先生说的,可是父王?”
他那位冷飕飕的父王,弘晖的确仰慕他,然若让他有事没事往他面前跑,弘晖也是需要些心里建设。
温凉颔首。
弘晖无奈地点头,先生总不会欺骗他。
等着弘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温凉垂眉看着弘晖离开的背影,许是被刚才的对话所干扰,他面上那层郁郁之气也消失了,看起来更活泼了些。
温凉抛开对弘晖的想法,继续看着身前的内容,他同大胡子的对话虽不多,然都是些详细的内容。
至少温凉知道了眼下他们的发展,对比起温凉所知道的历史,眼下英吉利的发展有点超前,距离工业革命也不过是需要时间的积累,这倒是比他所知道的进程要略早一点。
不过其他的变数尚且仍在掌控中,并没有变化太大。眼下弘历这个人被蝴蝶消失了,弘晖又没有出事,接下来的历史便彻底不同。
温凉微眯起眼睛,他本是不管这些内容,以前寻摸这些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然久而久之,倒也是习惯了这种做法。
他看着他在空白纸张上所做的备注,想起些事情来。要是胤禛当真继位,怕是不能如同今日这般自由了。
温凉在纸张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来,这倒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
……
“叩——叩——”
那楼梯又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温凉不用回头,就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温凉停下动作,那人从身后搂住温凉,清幽冷香传来,胤禛靠在他肩头上言道,“先生今日过得如何?”
温凉仔细回想了他这一天的内容,进宫陪康熙帝闲聊,同大胡子套话,继续陪康熙帝闲聊,回府给温良洗白白,到看书,陪弘晖闲聊,继续在看书。
温凉点点头,“尚可。”
胤禛笑道,“先生若是尚可,那我可能算是极其无聊了。”他在温凉身边坐下,然后看着他看的书籍,挑眉而笑,“先生是同那些英吉利的使者对话后,有了什么想法吗?”
温凉的指尖点了点这本书,淡声道,“皇上并不看重他们。”
胤禛摩挲着温凉的手腕,轻声道,“这是朝内大部分人的普遍看法。”几年前的他或许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抱着那样无法根除的念头,总是以为清朝便是世界中心。
温凉凝眉,“夜郎自大。”
胤禛无奈言道,“清朝不会是夜郎,英吉利也不是汉朝。”
温凉淡漠道,“若是长久下去,便是如此也未可知。明朝也曾以为自身是雄鹰,岂料腐败之下,只是孱弱的野兔。”
胤禛不禁为温凉犀利的话语蹙眉,摇头言道,“先生这般话语,只能在我眼前说,万不能在皇阿玛面前流露。”
哪怕是康熙帝,也是绝对容忍不了温凉在他面前这样言语。
温凉讶然地侧头看着胤禛,疑惑地说道,“某自然是在爷面前才会说这些,难道爷以为某当真是率直坦然到了极致?”
胤禛失笑,看着温凉认真道,“那只能说先生此前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哪怕我知道先生应当不会如此,还是有些担忧。”
温凉抿唇,算是认可了胤禛这个解释。
“皇上的确不会接受这样的意见,不过这些是既定的事实,不论哪个朝代都当不得天长地久,无法更改。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只是一叶障目罢了。”温凉即便是以着靠在胤禛怀里的姿势,平静的模样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胤禛轻声道,“先生所言甚是。”
温凉看着胤禛不经意把玩着他手指的动作,忽而有点好奇,他抽出手指戳了戳胤禛的手背,“你为何不生气?”
胤禛挑眉,看着温凉的模样颇为认真,“我为何要生气,先生说得又不是什么错事,有人一直在旁鞭策难道不是好事?”
温凉敛眉,漫不经心地在胤禛的指节上敲了敲,“哦。”
胤禛的眉毛又挑高了些,搂着温凉的胳膊微微用力,靠在温凉身侧低沉着道,“这番肺腑之言,难道就只值当先生这样敷衍的回答?”
温凉抿唇,“爷想要什么反应?”
窗户边的身影几乎重叠为一个,想必这就是胤禛想要的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千更新get√
留下伤心的泪水没写够字数,今天是五一,请大家理解一下(捂脸),明天继续日个九,说起来还没祝大家节日快乐呢,挨个么么啾!
看到评论的疑问解答一下,
1.车车是没有的,晋江两百字详细四百字擦边永黑,有和谐词就送去待高审,真的不是我想焊车门,是车门压根儿自己从内部锁死了_(:3∠)_
2.好几个小天使问过作者织不织围脖了,其实围巾是不怎么织的,不过的确有个八百年没用过的,我挂作者专栏吧,想关注的话就点点(啊可能我要把那个爱屁屁给重新下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