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一入房舍,自然就走于那座双层烤炉前,蹲下身往里面看,只见双层铁炉为长方形,上面凹糟烧着碳,下面凸糟也烧着碳,上下的碳都不焰,只有温温火气,铁炉中央只留一道手掌厚的缝隙,缝隙内两块牛皮布夹着一张纸,正袅袅冒着烟。
书斋老板已是一夜二日未睡了,双眼血丝密布,眼球高高上凸,神情却显的极为亢奋,颤抖不已从怀里掏出五张纸道:“相爷,这些先烤好的,只剩炉内那一张了,大概再半个时辰就行了。”
“嗯。”阿真满意,从老板手中接过那五纸伪造的证据,撂起一抹阴狠奸笑,捡起从老乌龟书房偷来的书本,纸张与书本校对,一横一划、一勾一撇,犹如就是老乌龟亲笔所写,而且照纸张有点焦黄,很是残旧来看,皆都有数年之久,谁都造假不了。
书斋老板亲自抄刀,以墨临墨,临出的墨字皆是通敌罪证,佩服不已小声赞叹:“相爷,您真是神了,小人与墨笔相对了一辈子,从未想过在原墨上临墨造假,如此以墨临墨之方,可比仿攥有效且精准的多,真谓是鬼斧神工,真假难辩。”
阿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讲究的是科学与技术,老乌龟自认什么乌龟攥体天下无敌,他偷他几本亲手写的书,撕下想要的字往白纸上一贴,在原字上依样画葫芦写一遍,墨水渗透纸背,那就有了规格和筐架。有了规格和筐架,字体里再添些墨水有什么难的?何况他还让人特质了双层烤炉,罪证造好,纸张轻沾湿水,上下皮牛夹盖,放于炉中间温火慢烤,墨字与纸张必然褪迹变旧。严然就是老乌龟两三年所写的,那时他还没来这个脑残的世界呢,绝对没有人会怀疑老乌龟就是辽国奸细。
站于房内又等了近半时辰,直到书斋老板小心亦亦把最后一张老乌龟通敌罪证取出,小心亦亦翻开牛皮布,亦亦小心把热乎乎的纸放于地上冷却,这才双手上捧欢喜道:“相爷,按您吩咐,共六张皆全。”
“嗯。”接过最后一张罪证,阿真看了看,满意收入怀里,掏出一袋金子往他身上一扔,“这是剩余的工钱。”
“谢相爷,谢相爷。”老板是欢喜的不能自已,抱着那一大袋金子犹如抱着十个老婆,两天一夜赚了五千两黄金,世界没有比此种更好赚的钱了,连连弯躬喜道:“以后相爷若还有什么差遣,奴才纵就是不吃不睡也为少爷上刀山下油锅。”
这个老板极贪,什么事都干。阿真怕他以后为了钱用了自已所创的法子干事,撂起笑容威胁:“你知道自已伪造的是谁的罪证吗?”
“这……”老板拿钱办事,只知是此证是通敌罪证,哪里知晓相爷是要污陷谁,哈腰回道:“相爷让奴才所办,奴才当然不敢过问。”
“是下任的新皇……”
“砰!”
阿真的话还没完,老板双腿突然软下,老脸苍白,冷汗涔涔,不知所措仰看他。
见着老板突然跪地发抖,阿真嘿嘿唤道:“起来,起来!”不怕他胆小,最怕的就是他愚蠢,很显然这个老板不是笨蛋,把他唤起来后,微笑说道:“这么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是是是,全凭相爷,全凭相爷。”老板吓的瑟瑟打抖,不知该做些什么,伪造新皇通敌之证,那那……那该是什么罪?想到这里浑不觉打了数个寒颤。
“官场有句话,叫瞒上不瞒下,不管是天大的事情,只要是神不知鬼不觉,那也就不会有事。”手指着那一架双层烤炉,嘿嘿威胁:“若是让人知晓这东西可以造假,让人发觉于墨临墨,我这个右宰相自然是全家抄斩,造假之人必定也是九诸遭斩……”咪笑看着面呈土色老板,不咸不淡问道:“不知老板认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书斋老板牙齿格格抖个不停,全身发抖卟通磕头,“奴……奴才便有天……天大的胆子,也……也不敢漏露。”
阿真吃人不吐骨头,巡看了这间黑坊,负手打开房门,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东西拿进拿出总难避人耳目,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把火烧了。”话落,步伐跨出小门,满脸阴险往家宅返回。
怀里揣着老乌龟的罪证,他回房换了相服,心想今日早朝不知怎么样。一身红袍跨出宅时,布哥禀报刚才有栋房子着火了,火势极猛,是让人泼过桐油而烧,灭都灭不掉,恐怕此房舍要成灰烬了。
阿真点了点头,不吭声往白虎内街迈步而去,戏里演的,奸臣极奸,总是要害忠臣,忠臣若是笨一点就会被害,偿若忠臣是比奸臣还要奸,那奸臣就要倒大霉了,很不好意思,他就是个比奸臣还要奸的忠臣的奸臣。哇哈哈哈!
早朝已上到一半了,阿真入了宫,太和宫的御卫都认得他,也不用递牌,人往巨大的殿堂跨入,就听得黄源铿锵有力的嗓音,也不知正和谁争的脸红脖子粗。
周帛纶板着脸,心情极度的恶劣,惊讶见到那个跨入大殿的林阿真,闻也不闻殿下争吵,怒掌金案喝叱:“林爱卿你好大的胆,叫起也敢担搁。”
争的面红耳赤的两方人马忽闻大叱,皆然住了嘴,茫然扭头往殿门看去,果见右宰相手持折子跚跚而来,暗自诅咒早朝都要散了,这时来干什么?
阿真一入殿就被骂,老脸大哀,仰看高高在上的皇上老爷子,见他下腭紧绷,满脸怒容,心里大力叫苦,急急上前禀道:“皇上,微臣正在查一件案子,以至于拖到现在。”
“是什么案子啊?”周帛纶一肚火正无处发泻,怒目往他身上狠瞪,压根就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
“这……”阿真一时结舌了,皇上老爷子非明就是看他不顺眼了,支唔了半晌,躬禀:“案子还未落实,待落实时,定然上呈。”
“大胆!”皇上还没开口,元魅达已是怒不可遏,气的满脸通红,神情威武出列,抱拳上叩:“皇上,右宰相叫起担搁本斥责几句也就完了,然皇上过问案情,竟如此支支吾吾顾左右荒言……”怒目转过狠瞪阿真,直指哼叱:“……圣上既已过问,岂有待结再呈之理?岂能如此摭掩不实?”
六部尚书李国栋大觉给力,马上出列附应:“塘案未结,金殿信口开河,目无天尊,实着岂有此理。”
太傅尤先白发白须,也跟着出列,落数罪证:“叫起事大,有何事能比?如此搪塞,严然欺君之极。”
阿真才说了一句,马上引来盆盆屎盆往头上扣,肚里纳闷,想要他的命也不必这么操之过急吧?
周帛纶龙目半眯,板着张铁脸,众臣逼问到此程度,不能坦护,龙指下伸大喝:“说,是何要案让你担搁叫起大事。”这小子七窍玲珑,滑的跟泥鳅一样,找个籍口不难,到时他再恩自上出,下不例外,也就完事了。
阿真心里哀苦,有案只是随口胡说,本以为皇上不会多加过问,不料他大爷多问了一句,老乌龟立即出来相逼,很明显大家都知晓定然没什么案,毕竟他连堂衙都没跨入过,会有什么案情要事?这只老乌龟道行极高,明显就是要报儿子的仇,光明正大紧揪着小辩子不放,逼的连皇上都不得不过问,若他随便说个案情,说不定踩在泥潭的只大腿得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哼!”元魅达不见他开口,脸色铁青重哼:“右宰相好大胆,金殿之上竟敢欺君。”
“我是在替元大人着想,元大人不知感恩那就罢了,既然非要知晓,那您就准备抄家灭族吧。”阿真冷冷一笑,反口也哼。
群臣听得这句冷语,皆然惊骇,所有人双目大瞪。元魅达自已也是心底极骇,一双铜铃眼大睁,愣看他半会,扬喉嘶吼:“污蔑,皇上,右宰相污蔑老臣。”
周帛纶神脸铁青,龙颜下绷,老眉绞拧,怒掌金椅咆喝:“到底是什么回事?”
阿真怀里揣着老乌龟的通敌罪证,半点无惧,挺身直指元魅达鼻头,大声喊道:“姓元的是金辽的奸细。”
“什么?”一瞬间金殿炸锅,哗啦啦声音如旱雷骤响。
元魅达本以为他知晓自已是西夏人,现听他说是金辽,心头顿时一安,冷冷哼笑,反手也指着他鼻头,“林阿真,本座行得端,坐得正,岂能任你谄害冤罪。”话落,抱拳上叩,孔武坚定。“右宰相污蔑老臣,请皇上作主。”
“住嘴!”周帛纶狠掌桌案,叱停叽叽喳喳臣子,铁脸气的发抖,咬牙怒瞪林阿真,“元爱卿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是朕的左膀右臂,岂是你能污蔑得了的。”
“皇上,三朝老臣就不是奸细了?德高望重就一定不会是假相?”阿真抱拳回答,撂起阴狠双目,突扭过头大瞪元魅达,牙齿沙沙响磨,从缝里挤出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三朝老臣又怎么样?元魅达在夏周已是位极人臣,无可再升,偿若金辽赏个一公半王……”说到这里,手指迅猛直指,杀人目光辛辣。“……他能连他妈都能给卖了,何况是皇上。”
“住嘴……”元魅达神情凄厉,脸上的皱纹线条抖颤不停,双眼凶狠瞠大,咬牙切齿,像是要扑上去咬死阿真般,牙齿也是刷刷恨磨,牙缝里挤话:“金殿之上,圣君面前,本座让你说,若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看皇上如何处治你。”
说到狠,阿真更狠;说到恶,阿真更恶;溢血双目嵌着棺材,啃尸咀骨道:“既然本相敢开口,就有凭有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