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骑疾奔,战马踏着黄土地,由远而近,眼看到了大军的前面,上面的骑士身体摇摇晃晃,战马突然扑在了地上,口吐白沫,骑士也摔在了地上。
袁宗第急忙摆手:“快,把人救过来!”
士兵们七手八脚,把这个人抬了起来,掐人中,灌凉水,好半晌才苏醒过来。
“京,京城出大事了!”
“啊?”
袁宗第吓了一大跳,急忙俯身,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骑士颤颤哆嗦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密信,气喘吁吁的说道:“是,是厂公交代的。”
袁宗第急忙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眉头就就拧成了疙瘩,看到了最后,牙齿咬得咯咯响,忍不住破口大骂:“好大的胆子,赶快上马,所有人跟着我去南京!”
也不怪袁宗第这么生气,这份密信是戴莹让人送出来的,能让堂堂厂公,内廷大档感到危险,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
原来这几天张缙彦先是抓捕了粮商甘培禹和王春和等人,然后又继续再接再厉,一共逮到了二十几个粮商。
这些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抓捕的第一刻开始,整个南京就沸腾了,各路官员纷纷出动,说情的说情,施压的施压,总而言之,乱成了一团。
不过张缙彦和戴莹仗着有顾振华,有安**支撑,他们毫无畏惧,开始仔细的盘问这些人。查抄家产。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粮商经营漕运,还给边军提供粮饷。和晋商关系密切。一看和晋商沾边,张缙彦就知道事情恐怕要闹大,结果一调查果然如此。
他们找出了往来账目,在天启年间,他们就把粮食运到了北方,然后由晋商运到关外,形成了罪恶的勾当。
到了后来。更是肆无忌惮,不光是走陆路,还要海路。这些人想尽办法,把各种物资送到了鞑子手里,换取暴利。
光是看到了这些,张缙彦就怒不可遏了。吴凯杰更是咬牙切齿。
“混账。国公爷费尽了心思,把京津的粮食都销毁了,结果鞑子还能维持,全是这帮商人从中帮忙,他们简直就是大明的罪人!”
戴莹也说道:“的确让人心惊肉跳啊,这些家伙为了钱,怎么什么都不顾了,东林党前车之鉴不远。结果这帮人走的更远,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干下去,大明早晚要亡国啊!”
张缙彦面沉似水,又继续翻看着整理出来的东西,突然一张清单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拿在了手里,仔细的看了看。
张缙彦顿时傻愣着,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面。
“张大人,您可别吓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凯杰说着,急忙拿过了清单,才看了两眼,也是眼睛瞪得如同铃铛一般,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
“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戴莹也急忙凑了过来,看完之后,他也傻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能让这三位如此吃惊,东西肯定非同小可。原来这张清单开列的是甘培禹向几位藩王进贡财物的账单。
大明不少藩王逃到了江南,他们的财产都丢失了,一个个落魄不已。这时候不少商人就出手了,帮着找府邸,送家奴院公,送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甚至连柴米油盐都有人送。
让这帮藩王感受到了江南的温暖,接受礼物的王爷之中,有潞王、鲁王、周王、唐王等等,最关键的还有福王!
看到了这里,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有点发蒙的感觉。他们想过这些粮商背后可能有任何的势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牵扯到藩王,甚至能牵涉到监国福王!
“这,这,这算什么事啊?”张缙彦狠狠的一甩袖子:“咱们巴巴的给大明江山卖力气,结果他们老朱家的人自己都不在乎大明江山,他们就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断送大明江山,祖宗基业吗?”
吴凯杰也是苦笑着摇摇头:“张大人,或许这些藩王只是受到了蒙蔽。”
“那万一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咱们只要完成国公爷交代的使命就好!”
张缙彦想了半晌,点点头:“只能如此了,不过为了防备他们的反扑,还是赶快去通知沈廷扬,让水师准备着,另外再派人去徐州,告诉薛将军,随时准备调兵南下。没有军队撑腰,咱们恐怕玩不转。”
戴莹也知道事情严重,急忙说道:“好,咱家现在就去派人。”
他们还没等动作,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变颜变色的跑了进来。
“祖宗,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
“启禀祖宗,御马监的人把东厂招狱给包围了,让咱们把关在里面的粮商都放了。”
戴莹顿时眉头立了起来,尖声笑道:“真是胆大包天,以为咱家是面捏的吗。走,咱家现在就去看看,还敢翻天了不成。”
戴莹正要离开,突然又有人跑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到了张缙彦的面前,躬身施礼。
“大人,有官兵冲进了几个粮商的家里,撕碎了封条,把咱们搜到的财物,扣押的粮食全都运走了!”
“岂有此理!”
张缙彦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茶壶茶碗乱晃。
“走,跟着本官去看看,这大明还有没有王法!”
他们刚刚迈步走出来,突然外面人喊马嘶,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正是阮大铖,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员大将,全都是盔铠甲胄,配着宝剑。一个个脸膛冷得像是冰一样。
看到了这两个人,戴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小声说道:“张大人。这两个家伙是高杰和刘泽清。”
张缙彦一听是江北四镇的人,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阮大人,你这么兴师动众,来找本官,是有什么事情?”
阮大铖冷冷一笑:“张大人,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扰乱朝廷秩序,大兴冤狱。抓捕官员商人。弄得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也不知道你是给谁当得官?”
阮大铖说话之间,刘泽清和高杰都按着宝剑。怒目而视。
张缙彦也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退缩。因此冷笑道:“阮大人,本官追查贪墨大案,朝廷上下都出了硕鼠。偷窃太仓粮食,截留军粮。囤积居奇,甚至倒卖给鞑子,你们这是在卖国,大明的江山就毁在了这些硕鼠的手里,难道本官不该查吗?”
阮大铖微微冷笑:“张大人。你不要仗着有安**撑腰,就胡作非为。随便指责别人。也不是安**打了胜仗,别人就都是奸贼。本官劝你及早悬崖勒马,不要在一错再错,激起公愤,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收场?笑话!阮大人,那些收买的名单里头,可是有你的名字啊!”
阮大铖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张缙彦的前面,讪笑道:“张大人,你也不是进入官场一天两天,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有些奸商可以处理,有些官员也该查办,但是必须有限度,不能什么人都扯进去,不然大明的江山就真的完了,你懂吗?”
这时候一旁的吴凯杰笑道:“阮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查到什么程度,直接说吧!”
“好,我知道你是顾振华的心腹,也该为你家主子好好想想,不是自恃功高,就妄图控制朝政,文武殊途,各管一摊,手伸得太长,得罪的人太多,这可不好啊!”
“别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咱们就直说了,本官听说你们审问商人的时候,拿到了不少胡说八道的证词,有的扯上了六部九卿,有的扯上了当朝阁老,有的还荒谬的扯上了藩王,这种胡言乱语,根本不能相信。另外吗,安**也的确劳苦功高,朝廷商量过了,给你们拨一百二十万担军粮,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已经是朝廷能拿出的极限了,你们就不要再闹了!”
吴凯杰和戴莹,还有张缙彦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阮大铖,面对着鞑子我们都没有低头,你以为会向你低头吗?”
阮大铖这时候也面露凶光,一摆手,刘泽清和高杰就冲了过来,他们身后的兵丁全都涌到了近前,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刘泽清更是冷笑道:“都是吃粮当兵的弟兄,你们安**别太过分了,什么都想要,那我们该怎么办,凡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都能过得去。”
三个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阮大铖一声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位,本官得罪了!”
“谁敢放肆!”
就在这时候,外面马蹄隆隆,声音更加巨大,一骑当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都是整齐剽悍的士兵。
张缙彦一看他们,顿时面露喜色。
“沈大人,水师弟兄来的正好啊,不然本官这颗脑袋还不一定到了哪里呢!”
“张大人放心,这些小丑休想为所欲为。”
阮大铖一看沈廷扬赶了过来,顿时向毒蛇一样盯着他,冷笑道:“沈大人,你也死心塌地的跟着顾振华不成?”
“阮大人,你误会了,下官可不是国公爷派来的。”
“那是什么?”
“民心!”说着沈廷扬一摆手,在他的队伍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大帮的书生,这些人一个个怒目横眉,走了进来,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让阮大铖几乎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