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谋害嫁祸三小姐的事情在第二天早晨就传遍了候府。
众人的心思都系在了前院的大厅里,她们想看看老夫人究竟会如何责罚这胆大包天的宋嬷嬷。
当事人云妩随意的靠坐在厅堂上,端着茶杯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老夫人瞥了一眼云妩身下的那个过份厚重的棉花坐垫,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云妩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冤枉打,她今儿这做派就是要提醒老夫人,她可不会白叫人冤枉去,今儿不给个说法或者补偿,这事儿就没法翻篇。
“虽然这纵火烧毁祠堂不是你所为,但却也是因你而起,念在你已经受了皮肉之苦,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忘你日后谨言慎行,莫要闯下祸端。”
云老夫人觉得,云妩被冤枉了就冤枉了,要她承认自己做错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在云妩的耳朵里,这一袭话听着就格外的刺耳!
明明她是受害者,却硬生生的要把他说成有过错的一方。
泥人也有三分性子的,云妩不可能白白的吃了这个亏的。
“这祖宗祠堂能被烧毁,孙女儿的确有是有过错的。”坐在一旁不声不响多时的云妩,突然开口认错。
“我错就错在那两日为了诚心悔过,日日夜夜端跪在祖宗们的牌位前不曾吃喝亏了身子,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在吃食里下药。”
说完,云妩还假惺惺的拿着帕子要去抹泪。
“你又要找什么借口,即便是叫你罚跪祠堂,我也未曾叫人断了你的吃食!”
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落在地上,十分气愤的指责云妩。
云妩一怔,老夫人这样子不像是说了假话,可是那几天她却是日日清粥食不果腹,差一点就熬不下去了。
“那三日孙女日日只有一碗清粥勉强渡日,就是不知道祖母说的吃食究竟去了哪里?若是祖母不信,方可去差人询问那日日给我送饭的丫头每日给我送的什么!”
云妩说的一脸可怜,一脸委屈让人心疼。
坐在一边旁听的二房夫人秦氏凑了个热闹:“老夫人,您这可得好好查查,有人竟然敢忤逆您的意思给咱们侯府的小姐日日吃清粥,这也太可恶了!”
这侯府的二房此时出来搭腔可不是什么好心人,二房在忠毅候活着的时候想分家捞些好处,但眼看着忠毅候死了却又变卦一直赖住在侯府不肯走,为的自然是大房的爵位。
向来大房有什么风吹草动,二房就会来掺和一二,如今也不例外。
老夫人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这秦氏,暗自责怪她多嘴多事儿。
“给三小姐送膳食的是谁?把人找出来我要亲自问话。”
站在云老夫人身边的苏娴此时有些紧张,她还时不时的抓着自己那手上的帕子搅弄。
给云妩送饭食的丫鬟很快被带了上来,她惶恐的看着周围,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三小姐在祠堂领罚的时候是你给她送的膳食吗?”老夫人压低声音,十分有威严。
那丫鬟经受不住那气场吓得匍匐在地上回道:“回老夫人,那几日是奴婢给三小姐送的膳。”
“那你给三小姐送的什么去?”老夫人问。
那丫鬟吓得腿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每日送的是清粥一碗,不曾有余!”
这问话无疑是狠狠的的打了老夫人的脸。
此时老夫人脸上青红交错,她又急又气,生怕这二房秦氏在这儿看了笑话便当即斥责了这丫鬟。
“你个贱婢,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这般做的?”
那丫鬟傻眼了,这不是老夫人吩咐的吗?她只是个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照做罢了,怎么如今倒是她的错了?
“这不是您吩咐的吗?是苏娴姐姐跟我说,每日送一碗清粥便可……”
那丫鬟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旁站着的苏娴忍不住了,她连忙跪在地上跟老夫人认错。
“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让她每日送清粥的。”
秦氏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看见苏娴跪下认错便更是要把这事儿掺和到底。
“这不是那日救了我侄女儿婉婉的下人吗?没想到老夫人倒是怜惜,竟然留她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
那秦氏把苏娴好一阵打量,一边看一边摇着头嘴里还啧啧的响。
“从干杂活的低等女奴一跃成了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倒是有几分麻雀变凤凰的意思,只是这有时候啊,人一但得意过了头,之前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咯!”
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奴才越主代袍替主人做主,,即便苏娴受到老夫人的喜欢,也不能私自替老夫人做主,所以秦氏觉得这苏娴在侯府的光明前途因为自己的一时得意给玩完了。
苏娴额头上冒着汗,这件事儿是她存着私心背着老夫人做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当众揭穿,若是那宋嬷嬷的事情再被披露与她有关系,那后果她是不敢想的。
“你为何要那样做啊!”老夫人又急又气,却又舍不得怪罪苏娴。
苏娴跪在地上一直拼命的磕头,嘴里解释道:“都是奴婢自以为是误解了老夫人的意思。在奴婢的家乡,罚跪祠堂是需要斋戒的,更不允许在祖宗面前餐食鱼肉,这是大不敬之罪,奴婢怕三小姐冒犯祖宗这才……”
云妩心中冷笑,这借口找的可真好!
“这斋戒三日,也不至于每日一碗清粥不曾有余吧?”秦氏很给力的抓住了重点。
原著中那个令人有些讨厌的二夫人此时在云妩眼里竟然那么的可爱!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一点没错!
“够了秦氏!这是大房的事情,你就不必上心了!你有心思关心这个,还不如把老二好好看住,别整日花街巷柳的乱窜给璟渊丢脸,让侯府蒙羞。”老夫人不悦。
老夫人说的自然是二房老爷云衍,前些日子吃花酒没钱付银子被人当街丢了出来,的确是让侯府好生难堪。
秦氏被说的有些羞恼,当即反击道:“爷们里有几个不吃花酒的,至少二爷还晓得回家里来,总比看见外面的野花流连忘返的强些。”
‘流连忘返’这个词用的好啊,这秦氏不就是抓住了老夫人的痛处说了吗?谁都知道这忠毅候为了个外头的女人私奔,还搭上了一条命。
什么叫伤口撒盐,秦氏在这方面可是拿捏的死死的。
“老夫人也别恼我这人胡乱凑热闹,最近府里总是有些疯言疯语的,闹的人心不安,我怎么也是这忠毅侯府的二夫人,这侯府的荣辱还是和咱们二房有关系的。”
秦氏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别人笑话她脸皮厚,她今日来本就是有别的目的的。
“什么疯言疯语,你不要在那里胡诌!”老夫人气骂道。
“怎么能是我胡诌呢?”
秦氏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继而缓缓道来:“我今儿一来就瞧见了咱们侯府三小姐受的委屈,便明白那疯言疯语是怎么传开的,好歹也是个侯府小姐,竟然每日只有清粥一碗,这怎么能不让人猜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