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放下，成玉嬷嬷在屋子多点了一倍的安神香，伺候着谢老夫人喝了茶水凝神，低声道：“老夫人安心睡吧，大夫人万不敢再来闹了！”

谢老夫人没应声，但也在成玉嬷嬷的伺候下躺下睡了，临睡前吩咐成玉嬷嬷今日守夜。

不知不觉三更天的铜锣已经敲响，姜嬷嬷将屋子熏的暖和，谢穆宁身上暖和了就要走，被谢梁浅一把拦了下来。

“男女有别，阿姐，我不能在这睡！”谢穆宁身上舒服了，脑子也清醒了，又板着脸端起架子。

奈何此时谢穆宁端起架子对谢梁浅一点用都没有。

“你才多大？十岁！江侍郎，程知府家的小儿子和你一般大，还闹着跟爹娘挤在一张床上，到你这怎么就礼教这样严？”

谢梁浅不由分说的让桔梗从里屋搬来两床被子铺在地上，人挡在帘子那没好气道：“你与我一个睡稍间一个睡里屋还有帘子挡着又有什么关系？你院子到这来也要一炷香，那样长时间足以把你冻着凉！”

“你若是着凉，你身边那些书童婢女我可一个都不放过，你想好了！”谢梁浅拿出自小最拿手的无理取闹，指着地上的地铺道：“睡下！”

“阿姐...”谢穆宁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在谢梁浅的威逼利诱下屈服，红着脸躺下，无奈道：“我躺下，你快进去！”

“老实睡！”谢梁浅瞪了他一眼，吩咐桔梗和姜嬷嬷也歇息，转身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姜嬷嬷收拾了桌子上的茶杯，瞧着闭眼竟已经睡着的谢穆宁，慈爱的笑了笑。

四小姐和五少爷这对姐弟实在有趣，素日瞧着五少爷像兄长，可方才瞧着，倒四小姐更像是母亲，一个训斥时另一个就听，这样的关系若非相依为命，不会有。

想到最后，姜嬷嬷忽然就红了眼眶，“其实，夫人也能很好照顾你们...”

谢梁浅正在帘子那一端偷瞧谢穆宁乖不乖，姜嬷嬷的话传到耳里，谢梁浅微愣，抿了抿唇。

她是不是，还是将江氏当成了外人？

“谢延机，你要为这个女人辞官？你可知道我把你生养这么大，赋予了多大的厚望！你怎么敢！”

青萝院主屋忽然响起一阵声响，谢老夫人紧闭着眼额头冒出一层汗，成玉嬷嬷正守在稍间，听见声音连忙赶进去，谢老夫人一声怒喝，“林芃悠，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进门！”

“不，你死和我没关系，你不要过来！”

“林芃悠，若不是你，我母子怎么会有隔阂！你差点毁了谢家，你死也是命数到了，休要怪我！”

谢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成玉嬷嬷听到惊了一下，大声道：“老夫人！”

谢老夫人猛地睁眼，挣扎着起来，手捂着胸口，脸上绷的紧紧，胸口也紧张的上下起伏。

忽然的，谢老夫人开口问道：“你说，这世上当真有鬼？”

“鬼神之说实数可笑，老夫人您怎可信这些怪缪之言。”成玉嬷嬷忙将谢老夫人扶起来。

谢老夫人靠在床头，微闭着眼睛，手里的佛珠却一直都没有松手。

空气静了良久，谢老夫人忽然睁开眼，对成玉嬷嬷道：“告诉婉儿，明日让那个鬼婆来吧！”

“老夫人，真的要这样做？”成玉嬷嬷惊愕的看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打小熟读诗书，该是最厌恶鬼婆这类的神婆才是。

“就这样定了！”谢老夫人神色已经疲倦，闭着眼不断拨动手里的佛珠。

成玉嬷嬷明白的点头，陪着谢老夫人好几个时辰，愣是到了破晓时分方才伺候谢老夫人睡下。

“午时前谁来都不让进。”成玉嬷嬷冷着脸对黄莺黄鹂以及几个刚醒的小丫头道。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郑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