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见谢老夫人这边走不通,犹豫许久,终于朝谢梁浅扑了过去,祈求道:“四丫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婶婶带着你吃饭的情景?要是出门,只要是你想要的,婶婶什么都愿意给你买,就算因为你玩到天黑了,被你大伯训斥,婶婶也没说过你一句不是!”
“四姐儿,婶婶真的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心肝在疼啊!这次是婶婶错了,婶婶一时想不开犯下大错,婶婶愿意向你道歉,甚至愿意给你下跪,只要你能原谅婶婶,莫把这些事给你大伯说,莫让婶婶被休,你让婶婶做什么婶婶都愿意!”
慕容氏拉扯着谢梁浅的衣角,哭的满脸泪水,就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谢梁浅定定的望着慕容氏哭腔的脸,回忆起曾经慕容氏对她好的画面,眼睛不知不觉浮上一层水雾,唇角牵起一抹嘲弄,缓声道:“我曾经真的把你当成最亲最信赖的人,可惜,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猛地抽回衣裙,谢梁浅倒退两步,眸光泛着冰冷,面无表情到一丝动容都不曾出现。
慕容氏呼吸猛地坠落,绝望伴随着常年来的无端自信,慕容氏咬着牙站起来,眯着眼死死盯着谢梁浅,眸子染上血腥,怒急咒骂道:“你这个没有心养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你先对我下手,我怎么会对你动手?”
“我可告诉你,谢家不是你做主,是二弟这个侯爷做主!二弟最是记着感情,你这样苦苦逼迫我,就是让我去死,我若真因为你投了河,二弟定会恨你一辈子!”
慕容氏愤怒的冲过来对谢梁浅嘶吼,桔梗慌忙冲上来,谢梁浅拉住桔梗,脸色猛地沉下去,混乱间,巴掌的声音打断了僵持的画面。
“啪!”
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慕容氏的脸上,慕容氏彻底被打懵,两只眼直愣愣的望着厉色的江氏,“你,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江氏抬起手,又一巴掌落在慕容氏的脸上,猩红着眼落着泪,江氏的脸色冷的可怖。
“你,你怎么敢打我!江氏,你疯了!”慕容氏再如何也决不能接受江氏打自己,脑子反应过来,彻底丢了自己的仪态,伸着双手恶狠狠地朝江氏反扑,犀利道:“要是被二弟知道...”
“你不配提侯爷!”江氏一把抓住慕容氏伸来的手,手重重的扼着慕容氏的手腕,秀美的脸严厉的像要吃了慕容氏,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和分明的杀意,江氏逼近慕容氏,在慕容氏惨白的脸色下一字一句道:“浅儿是侯爷的心头肉,若是让侯爷知道你买通马贼想要杀了她,他定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如你这般的女人,还有什么脸能待在谢家!”江氏重重的甩开慕容氏的手,跪在地上,抬起眼对谢老夫人恳求道:“如此丧尽天良的东西,请老夫人将她赶出谢府!”
“请祖母将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谢府!”谢禾宁跟着江氏从门口冲进来,听到江氏对慕容氏说的每一个字,脸颊气的通红,双眼震惊的蓄着泪,跟着跪在地上。
谢梁浅转过头,青萝院的门口站着一个苍白虚弱的人影,心猛的揪起,眼眶泛着酸,眼睁睁看着谢穆宁跪在地上,一步一步从门口跪着走进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谢梁浅,只对谢老夫人沉声道:“请祖母给谢府四小姐,谢梁浅,一个公道!”
谢穆宁的声音清晰的落在谢老夫人的耳里,谢老夫人诧异的望着谢穆宁,眸光微闪。
谢家人丁单薄,谢穆宁是唯一一个谢家孙子辈的嫡长子,是她实实在在的孙儿。
但这么多年这个孙儿都对她有些抵触,从不肯与她亲近,只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时间久了,她便对这个孙儿也不再上心。
但现在,她一直以为木讷的孩子竟然露出这样的神态,并且第一次向她低头,甚至露出那样祈求的神色,这对谢老夫人来说,不可谓不新奇。
眸光沉沉的望着谢穆宁,视线又移到谢梁浅平静的有些不像话的脸上,谢老夫人的脑海里冒出圆通寺住持说的话,神色一暗,定了主意。
慕容氏伺候了谢老夫人十多载,怎么会不了解谢老夫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浑身的血液倒着凝固,视线落在依旧发怔的谢南絮身上,慕容氏登时站了起来,对谢穆宁疯了一般嘶吼:“你,你们都在逼我死是吗!”
“谢梁浅,谢穆宁,我对你们有多好你们都忘了吗?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想把我赶出府?是不是非要逼着我跳井才行!”慕容氏简直都要疯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的这样的下场,扬着手要给谢穆宁一巴掌。
谢梁浅瞳孔溢出冷冽,眯着眼上前拉住慕容氏,刚刚动身,谢穆宁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笔直的站在慕容氏的面前,清秀的脸布满阴霾,梗着脖子对慕容氏道:“那你去死啊!”
空气,仿佛静止。
谁也没想到惯来温柔守礼的谢穆宁会忽然发飙,他的眼睛瞪的浑圆,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大腿,呼吸发出沉闷的声音,脸上的杀气前所未见。
“轰隆隆!”
雷声藏在乌云里发着令人心慌的嚎叫,慕容氏被忽然爆发的谢穆宁吓的浑身发抖,她看着面目狰狞的谢穆宁,害怕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嘴巴蠕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再发出来。
忽然,一道清浅柔弱的声音缓缓响起,“请祖母将母亲请出谢府,还四妹一个公道。”
谢老夫人抬起眸,只见一身雪白的谢琼墨提着衣摆优雅的跪在地上,剪水般的眸子泛着泪意,恳切的给谢老夫人磕了个头。
陆陆续续,陈姨娘的声音起了,芽儿的声音起了,黄鹂的声音起了,谢府众多的丫鬟婆子纷纷跪在地上,恳求道:“请老夫人将大夫人请出谢府,还四小姐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