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黑衣人并不是止损长老，让您失望了，方丈大人。”

火工头陀看着一脸惊愕的苦乘禅师心中有一种恶趣味的满足。

火工头陀的回答，确实完全出乎止损长老的预料。

在他看来，火工头陀虽然是只隼的私生子，但是两人之间的仇怨比一般人更严重。

现在明明是最好的时机，将止损置于死地，而之前自己也已经暗示过他。

从目前的局势而言，火工头陀与之争吵，两者只有一人能生还。

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中，苦乘禅师不明白，火工头陀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弃了这个最佳的时间。

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交在敌人手中，自寻死路。

“方丈大师，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那个黑衣人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从声音和气质上，可以看出来，大概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一名壮年男子。

各位长老见多识广，经验和阅历都比在下更丰富。

那个男子虽然身处阴影之中，看不清容貌，全身穿着夜行衣。

但是他站立时习惯将腰杆挺直，说话的时候下额微收，眼神目视前方，两脚跟并拢前，脚尖外分。

这些习惯，无一不在表明这名男子是一名正当壮年的成年人，并且有着行伍出身的经历。身上的某些习惯，还带着军旅色彩。

这些条件与止损长老没有一件符合的。

您之前也说过了，我们绝对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虽然止损长老与我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仇。

所以尽管我巴不得让他去死，但是我不能违背，佛祖的教诲，更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火工头陀的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介绍清楚。

看着台上的止损长老，哪怕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无法抵御时间的流逝，身体随着肌肉的萎缩而渐渐佝偻下来。这样的身体，再怎么伪装，也无法装成火工头陀说的那种身体健壮腰板笔挺的模样。

所以火工头陀的话倒也是说服了不少旁观的长老和弟子，令不少人信服。

苦乘禅师见状不妙，急忙开口想要说什么。这时，之前配合止损的计划，意欲诬陷苦乘禅师的那名长老再一次站了出来。

“依我看，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有外人图谋不轨，想要挑起我们少林内部的斗争。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谁的功过是非，而是稳定军心。

避免少林内部发生内乱，重蹈当年南北少林分家的覆辙。造成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发生。

你说是不是，方丈师兄？”

长老一开口就将事情定性为有外人蓄意挑起少林内部矛盾的调子，在这种情况下，苦乘方丈如果执意继续追究下去，难免会引起别人口舌，怀疑苦乘禅师有着分裂少林的阴谋。

止损长老见状，心思又一次活泛起来。现在他已经转危为安，从十死无生的境地，寻到一线生机。只要暂时将这件事情压下来，那么等事后再进行追究的时候，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随着那名长老的发话，少林中其他一些属于止损势力的长老首座也纷纷发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局势，谁要是继续没完没了，纠缠不休。谁就是意图分裂南少林的罪人。

眼见局势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止损长老又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得意洋洋的看着苦乘和朱侠武，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对于止损长老而言，苦乘这个装了一辈子老实人的家伙，没成想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险些一招致自己于死地。这不得不让苦乘警惕，接下来只要找到机会，绝对不能给苦乘翻盘的机会。

与苦乘相比，朱侠武才是止损最恨的人。苦乘是敌人，不管做了什么，也只能说各自手段而已。但是止损一直以来，对朱侠武可是不薄。朱侠武的背叛，险些直接让止损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止损考虑着接下来该如何炮制苦乘和朱侠武的时候，止损的余光忽然发现，朱侠武的表情淡然的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不禁让他心中产生不详的预感。

突然，止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突变。巨大的惊恐让止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苍白的可怕。

“你…噗！”

止损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呼吸气若游丝，眼看就是命不久矣。

“长老！”

旁边的几名弟子急忙上前扶起止损，周围的各个长老首座也急忙赶过去，一时间场中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朱侠武脸上的得意之色，除了火工头陀。

火工头陀看着得意洋洋的朱侠武，忍不住皱了皱眉。现下的局势突变，止损的无论死活，自己的责任是脱不开干系了。不管怎么样，少林都需要一个替罪羊，苦乘也不会放过这个得罪过他的人。

或者说，一切都是苦乘设计好的，无论自己是否配合，自己都难逃一死。

就在火工头陀思考着的时候，欧阳克无声无息的接近到火工头陀身旁，冲着火工头陀点了点头，递给火工头陀一包衣服。

火工头陀接过衣服，随着欧阳克躲到偏僻的巷子里。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再出现就是一副金发碧眼，胡商打扮的异族人。

止损长老看着满脸担忧的苦乘，苦笑着用口型说出‘你好狠’三个字。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就死在了当场。

苦乘禅师命人用白布盖住止损长老的遗体，环顾四周才发现火工头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于是，这一天少林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少林寺一名火工头陀受外人指示，毒杀了长老院长老止损大师，并且趁乱逃跑。少林悬赏千两黄金追杀火工头陀。

火工头陀不满少林悬赏自己，当夜又偷偷潜回少林驻地，放火烧了止损的灵堂和尸体。

火工头陀这个名字，第一次名动整个江湖。

第二天，少林方丈的专属别院里。苦乘禅师正与朱侠武扮演的觉虚喝着茶水。

“世人都说少林寺苦乘方丈宅心仁厚，没想到，你却真够心狠手辣的。连自己人也下得去杀手。”

朱侠武讽刺的看着眼前淡然平和的少林方丈，调侃的说

“世人诸般看法与我何干。我为佛也好，为魔也罢。我只是我，践行我道不动摇即可。有时候，改革必须要流血牺牲。阻挡在改革面前的大石，也终将被历史的浪潮击打的粉身碎骨。

少林病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向佛的修行圣地了。当年南少林之所以与北少林分家，就是因为南少林的祖师看不惯北少林参与皇朝更迭，在江湖上称王称霸的模样。

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南少林与当年的北少林何异？

我要救少林，一切阻拦我的人，杀无赦！”

苦乘禅师说话间爆发出森冷的杀意，杀意使得周边的气温都跟着下降，连茶水上都结了一层寒霜。

“另外，止损不是我杀的，是你！”

苦乘禅师一口将带着冰霜的凉茶喝下，补充道

朱侠武摆了摆手，否认道

“这可不要乱说。我可没杀人。只是我一不小心，将解药给弄错了，如果单吃解药或者毒药都没有事情，但是如果解药和毒药混在一起，就会产生致命的毒素。

止损因为自己的贪婪，想要用苦肉计陷害你。所以他故意在见你们之前吃下毒药，又在见事不可为的时候，吃下解药。

他的死只能算是自杀。”

就在朱侠武讲述着关于止损死因的时候，另一边也有人再说着同样的话题

“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解药和毒药一起吃，才是最毒的毒药。苦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活路。

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说话的人全身被黑色的轻纱包裹，看不清面目。而他对面则是两个同样包裹在黑衣中的人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有拒绝的资格么？”

“我要去你蒙古，找到成吉思汗，告诉他中原武林各方势力受损严重，无法抗衡异族，然后说服他联合异族带兵攻打南宋。”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汉人”

“你不用管了，只要照做就好。这样做了，你还有机会带人回到南少林，向苦乘复仇”

“可是，南宋有岳飞而且北宋方面…”

“这，你就不用管了。其他的一切交给我就好。告诉我你的决定”

“事已至此，我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好，不枉费我为了救你，浪费了一枚返生丹。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