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姊妹几个各怀心思,溜溜达达的说着话儿往家走。
偶尔回头张望,早已不见了迎亲队伍的踪影,就连礼乐班子的锣鼓声都再听不到了。
心里头自是空落落的。
只没走回去多远,迎面就遇到了吃完喜酒各自返家的亲朋们。
忙站成一溜儿,大声问好。
少不得又是一番地逗弄,告别亲友,一路走走停停的回到家,秦老爹秦老娘领着秦连虎姚氏正在院门口送客,秦连豹和罗氏杜氏正在院里待客。
一院子的亲朋故旧,吃过喜宴,待新娘子发了轿,自是陆陆续续就要告辞了。
只天色已晚,有些路途遥远的已不便赶回去了,好比方良一家,还有沈家人亦是需得住上一夜明儿再归家的。
所以今儿除了中午的喜宴之外,夜里原本除了一席谢忱宴外,就还预备着一席待客宴的。
待客宴是为着招待亲朋的,谢忱宴则是专门用于谢过各位尽心帮忙的执事的。
吃过谢忱宴,敬过酒道过谢散过封红喜糖,一连帮了两天忙的执事们也就可以散去了,而这场婚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只是人数同中午的喜宴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五六桌席面罢了。
秦老爹看着就同老舅公商量着,都是至亲乡邻,也就别分彼此,索性一道摆了就是。
老舅公应了一声,自去操持。
眼看着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座无虚席的前院总算空了下来,早就候在一旁的喜铺里的伙计们忙道着“劳驾”、“借过”过来拆喜棚。
十月里,正是婚嫁多的时候,这边厢拆下的喜棚,转头就得去别人家再搭上了。
特地留下来给秦家帮忙的乡邻们和执事们也赶紧过来归置桌椅板凳,带上喜糖包把商借来的桌椅一车一车的送还各家。
后院厨棚里,所有商借的锅碗瓢盆也已是洗刷干净沥水擦干了,几个帮厨也正在按着碗碟上头的标记分别归置,也好装上喜糖赶紧给各家送还回去。
有借有还,这些可都是第一要紧的事儿。
而旁边还有两个帮厨正在整理喜宴上撤下来的剩菜。
其实这年头乡间摆宴,剩菜几近于无。别说男人家的桌面上了,就是坐满了妇孺的桌面上亦是吃的干干净净的。
不过秦家这场宴席,算是秉承了庄户人家一贯的厚道客气。什么都是往多了置办,酒菜尤其如是。
并不似有些人家都是扣肉八片肉圆八个,还要在碗底垫上一圈儿萝卜豆腐的。
秦家这次喜宴的几个硬菜更是拿海碗装盛的,几碗菜就占了一张桌面,虽也有被姻亲故旧用油纸打包带走的,可到了散席时还是零零散散地剩了些菜来。
这样的剩菜搁在乡间,通常都是留在谢忱宴的时候一锅炖了吃个汇菜。
只是虽说这时节剩菜都还放得住,可秦家这些天来的待客宴上但凡有剩菜,都是留给执事们自个儿打包的。
况且夜里又是待客宴和谢忱宴一道办的,就更不能两样对待了,索性也让大伙儿自个儿分了拿回家去。
老舅公走了一圈处处交代妥了,又看了会喜铺的伙计拆喜棚,叫他们仔细着银杏树,才拉着秦连豹去算账。
走了精神再支持不住的香叶被茴香带回自家睡觉去了,丁香正在整理卧房,整个人恹恹的,花椒看了一圈就退了出来,就见小小子们同方庆几个又在大闹天宫了。
在家里绕来绕去的,秦老爹和秦连虎正在前院归置,罗氏杜氏正在忙着打点夜里的宴席,秦连豹算盘拨的噼啪响,花椒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闲庭信步,走着走着就去了东头园子,看到大门紧锁才反应过来。这些天因着家里人来人往的,这扇门已是被锁起来了。
又拐了个弯儿去了后头菜园子,却见方良正蹲在试验田旁,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地里的白芹。
花椒这才反应过来,怪道之前在家里院里逛了几圈都未见过他呢!
她还想秦连彪都走了,不会还躲着呢吧!
却是没想到竟又上这儿来了。
花椒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说起来,这会子试验田的二茬白芹的种芹,还是方良给她拿来的。
之前因着花椒预估有误,根本就没想到利用种芹排种白芹,对于种芹的需求量竟如此之大。
不过一分半多地的试验田,竟然就用光了她和姐姐们积积攒攒的百余斤种芹。
头茬倒是囫囵种下了,可二茬势必就顾不上了。
而秦老爹也同花椒一样,同样预估不足。
其实早在之前阖家还琢磨着既然自家培育种芹,那索性多种一些,到时候优中选优,实际上家里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哪里知道等花椒的秋提前白芹一排种,算下来一亩地竟要五六百斤的种芹。而家里当初拢共也就培育了七八亩地的种芹,如此一来或许也就勉强能够园子里三茬白芹的排种了。
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可以匀给花椒了。
正巧方良过来学习白芹的培土技术,听说到满口应承,回去后果然就给花椒送了一车来。
开春后方良一口气育了五亩种芹,后来看着种芹长得实在好,听着秦老爹的话,虽然摘除了种芹上带有伸长节间的幼芽,却舍不得丢弃,又将这些幼芽随手栽种在了田庄的边边角角或是桑树底下。
原来不过抱着能活救活,活不了拉倒的心思。
哪里知道这芹菜不愧是“贱东西”,不用费心照管,也长得很好。
这么一来,方良倒又舍不得不管它们了,索性舍了肥料下去,让人顺带照管。
谁知道不过无心插柳,这会子却是派上了大用场了,就连方良都指着这些个种芹的。
而花椒这里收到种芹,头茬的秋提前白芹起收了一半后,当即就和小姐姐们又施足底肥,排种下了七八塬种芹,这会子早已发棵了。
走到方良身边,花椒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纳闷,也蹲了下来,问着他:“大舅,你在看什么?”
竟是一脸肃然的模样,难不成是壅制白芹又出问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