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蛮怀疑,堂堂一个白若宫主,为何是你这模样。”
“哪副模样?”
“你若从了本姑娘,那就告诉你,哈哈。”清朗的笑声极其爽快,安洛之的手已经攀上了孟佐的脖子,一副挑/逗的模样,这样的女子与先前所见的完全不同。
孟佐挪开那只不安分的手,仰面看向天空,这才徒然发现漫天的飘雪已经停止,淡淡的阳光洒在脸上,甚是舒服。
若非四周古建,一切与那个时候好像,一样的舒适。
“嗳,你一个大男人何来那么多的多愁善感。”身边那只手依旧不安分的想要挽着他的臂弯,却怎奈徒劳,说着些若有似无的讥讽的话语。
对此,孟佐只是笑笑,然后再次挪开那女人的手,N次之后也就再没有重复过此动作,无奈地笑笑。
“你干什么!”突然腾空而起的身子轻飘飘,待到回神之时已身在屋顶,孟佐自二十一世纪那会儿便不喜别人自作主张,语气也因此冲了些。
可女子并没有因此而作气,只是静静地在他身边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也不忘顺手拉过他一起:“有什么事情说说就是,我可并非那种泄密之人。”
“安洛之。”
“恩?”
“我并非你想要找的那个白若宫主,我……我来自很远的地方。”犹豫了很久,孟佐还是决定对安洛之坦白。可身边沉默许久的依旧还是沉默。
一片树叶从头顶飘落在双膝间,孟佐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清透的眸子,安洛之的手里正捏着细细的叶片注视着他,眼里并没有质疑的神色,相反的,她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时空隧道?你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呢?”一连三个疑问,孟佐且当安洛之是个好奇的女子,一笑而过。
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她嘴角的浅笑,淡淡的,带着一丝苦涩。
轻轻一跃,俯身倚靠在廊间栏柱上,安洛之看着雪雾消散的天,一言不语。孟佐坐在屋檐顶端,俯视着,从他的角度望去,她的侧颜一览无余。现在的安洛之,比起先前那会儿,派若两人。
“安洛之……”
一声轻唤,安洛之收回了注目天空的视线,转身给予了暖暖的一个微笑:“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尴尬的笑容在孟佐的嘴角拉扯出,原想给她个安慰,却未料成了这般尴尬沉默的场面。
“你……有想过回去吗?回到你当初的地方……”安洛之看了看傻笑的孟佐,又转眼看了看微微泛黄的天边,一声试探的轻问打破了近迫黄昏的沉寂。
却未想,正是这一句不禁意间的问语,叫得孟佐愣在原地,思虑许久未能给出答案。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现在的他,到底还想不想回去。
那个世界,苏秣不在了,那是否,他的心还在。
“算了,看你也回答不上来。喂……”安洛之若无其事地甬甬孟佐的胳膊,撇了撇嘴:“我肚子饿了,弄点吃的……”
“我?”孟佐环顾四周一圈,不确定地指着自己,问着安洛之,在看见苦憋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之后,只得乖乖地随安洛之所指的方向走向厨房。
然而,他前脚刚刚迈进厨房,安洛之随后便离开了四合院。
十里竹林,漫天竹絮。安洛之手中的剑落在青竹间,削落如雨,频繁地,不间断地……发泄着内心的不满,那张清澈的容颜逐渐染上愠色。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停歇,半蹲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渐渐地喘气声愈发地明显,伴着丝丝泣声,安洛之半咬双唇,双手紧捂额头,好生痛苦。仰面而后,终是收回了眶中热泪,走向林尽处河畔,轻轻哼起曲儿来。
“你不会,成为我的过去……忘记你的旅行,真是远的可以……”
大清的山河江水,大清的蓝天白云,大清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唯有那个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好想回去……”
“苏秣……?”
“恩?”习惯性地转身,安洛之只想她没有回身,因为她的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想要逃避的那个人,最为熟悉的那个人,已经……忘记她的那个人。
允诺了一切,又抛却了一切离开她的那个人。
她本想就这样忘记他,到这个陌生的朝代算作是一场旅行,却无料冥冥中遇见了他,好比陌生的寂寞中找到了寄宿。可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眼里带着不解与质疑地看着她,她却想要逃离。
陌生到连自己都不熟悉的容貌,被众人叫着一个美丽却厌烦的名字:安洛之。这个朝代,改变的那么多,喜欢的人,却一直没有改变。
“回头只是我的习惯。”嗤……多么可笑,的习惯。
“那是苏秣最爱的歌,她从不会说谎。”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字字扣心弦,原本迈出的脚不知走向那儿,安洛之的心跳的很快,但是理智终究占于上风。
只见她转身回眸注视,动作连贯而娴熟,面容上的笑意不减,也不见得一丝的伪装,走到孟佐面前,指尖轻挑起他的颚,妩媚一笑:“你当真这么爱我,那便从了我好了。”
原先孟佐眼里的期待随着这句话,渐渐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原先的不喜,用力甩开她的手,语气凝重而又声长:“是孟佐认错人了,请自重!”
“你方才不还亲昵地唤我苏秣?”
“即便如此,她亦不是你,她不会如此……如此低俗!”孟佐寻不出话语,思量许久才道出低俗一语,想必他对安洛之的不喜已达极端。
“那便好,本姑娘还不甘愿做别的女子的影子呢!”安洛之爽朗的笑声响彻在竹林之中,一步步远离,一滴滴泪沾湿了衣襟。他厌恶她,真的是极好的,这样她就不用苦苦伪装,更加不必让她看见这样面容的自己。
她本就是好强的女子,而如今她会让自己更加得坚强,在这个无人依靠的朝代里。
更何况这个大清朝对她还算是不错,那个二十一世纪里习惯了孤单一人的她,在这里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竟也成为了别人的姐姐。
那些来前的记忆她并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这个朝代的归属,更加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而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弟弟告知,直到遇见了孟佐,她才知原来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可如今,她不叫苏秣,而是安洛之。曲云门下弟子,天一教分派左使。
“若是你知道如今的我,手上沾染了无数众生的鲜血,不知会如何……”苏秣的心微微的悸动,她依旧记得当初与孟佐前往普陀山之时,他偶遇一忍方丈所说的话。
他说,佛渡众生,感一切恩。
而如今,她却成了他最为厌恶的那一类人。
“等等!”身后的人唤住了她,安洛之擦擦眼角未能掉落的泪,笑着回身,见着的却是孟佐焦虑的面颜。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又或是会想起些什么。谁知,他问……
“姑娘可否帮在下打听一人?”
那强撑而起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随之又故作镇定:“所问何人?”
“苏梓钦。”
原本失落之色转变为诧异,安洛之本想他问的定是他先前所顾的女子,不料却是个陌生男子的名字,不对,应该说不算陌生的名字,因为苏梓钦她认得。
当初,她刚来这儿,天一教内乱,她早已经没了气息,正是他救了她。
“好,我帮你打听,那你也得帮我个忙。”想都未想,安洛之便是答应了。
如此爽快的应答,着实让孟佐也楞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轻语问道:“不知姑娘想让在下帮什么忙?”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安洛之看得险些入了神,他的笑容无论千年万年,依旧未变,那么暖心那么温和。
“姑娘?”又一次地轻语,孟佐甚是好奇得看着这个盯着他瞧的女子,面不改色。
“本姑娘暂时还未有什么事情需要别人帮忙,若是日后想到,告知你你去做了便是。”安洛之说完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望着匆匆离开的身影,回顾方才紧锁的目光,孟佐的眉轻轻蹙起,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不似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然而他不知的是,安洛之正是他千辛万苦找寻的未婚妻,苏秣。
“苏梓钦,苏梓钦……苏梓钦……”嘴里重复着孟佐说的名字,安洛之提着壶清酒双腿盘坐在湖前栏杆上,轻轻地晃荡着脚,轻念着,一口一口珉下壶中酒,却被一手夺下摔在了湖里。
不爽地双脚着地,安洛之蹙眉努看眼前的人,正要爆粗口,却眨眨眼衲木地许久不做声。良久,才干笑两声,微醉的手指向面前的人,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凑上前去挪挪披散在面颊的碎发,满口酒气:“是你?”
“当初救你之时,我跟你说过什么!”责备的话语不带一丝的余地,声音甚是严厉。
安洛之酒后的坏脾气也跟着起了劲儿,转身就要往酒栈走,被身后的人一下子拽回了原地,这次换来的是更为严厉的责备。
“若知你今日模样,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安洛之看着面前人生气的模样,微微地笑着,手指覆上面前人儿的唇沿,轻轻地描绘着轮廓:“我本该就死在那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