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玩七宗罪呐。
那怎么出去呢?既然这一层基本等于是暴食地狱的概念……
皮尔斯捏着手中的焦土,沉默思考。
蓦地,脖颈后面一股湿热。
慌忙一转头,一对大眼瞳,蓝绿异光,两个人鼻尖贴上了。
他被惊得脸颊肉抽了一下。
干,醒了也不吱声……
女爵看起来十分虚弱,她身子一歪搂住他的脖子,倚倒在他怀抱中。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刚才一直没有意识么?”
“嗯……你看到那个黄色的印记后,便有些不正常地发痴,之后我们就被卷起这里了。”
安妮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空,
“黄色印记……”
皮尔斯告诉她祀祀的知识判断这里是罪业之土,同时说出了自己关于曼岛遭袭的想法。
“进入这空间前,你看到了海面远处有舰队出现?”
“是的。”
安妮坐了起来,缩在她外衣里的狐狸还没有醒。
她问祀祀,
“确定是黄袍之王的力量?”
“那个印记,绝对是的。”
“你知道这个?”皮尔斯问安妮。
“以前听父亲讲过一些神明的传说。”
她也捏了一点焦土在指尖细看。
“召唤黄袍恐怖之王的力量,反叛皇室与帝国中央……”
皮尔斯见女爵陷入思索,便走到另一边向远方观望。
咔啪,背后传来异响。
她吐出一口血,溅在地面,她捂住小腹低头颤抖。
“安妮?”
皮尔斯赶忙要过去看,祀祀飞到脸前将他拦住。
“等一下,皮尔斯先生,你看……”
她后背发出嗤啦声,军服风衣撕裂,冒出一点畸变的淡红色血骨。
皮尔斯心惊,呆立在原地。
要变身了吗,她真的是怪物?
可是之前能用胰腺液解开渎之手记,说明她是人啊……
……起码部分还是人类吧。
女爵抬起脸,额上的紫色龙纹放射光华,双瞳充血,露出挣扎与疯狂的神情。
她瞪着皮尔斯,冲他扑了过来。
祀祀想要阻挡,还没来得及变大,就被安妮扔出一条紫火弯索,缠锢在了地上。
皮尔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安妮的蛮力已把他按倒。
她跨坐在他腰上,低头喘着粗气,他看进她的双眼。
……好伤感?
女爵张开嘴,牙齿变得有些兽样的锋利,布满血丝的眼瞳中,透出疯狂的混乱,和一种难言的挣扎悲伤。
甚至还有一点点泪光在闪动。
皮尔斯感到了危险,但还有莫名心跳的直觉冲动。
女爵上身下压按着他的胸,他费力地举起双臂,捧住了她的脸颊,
“安妮,你不对劲,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这么真诚的温柔?
安妮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她使劲仰起头不去看他,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想到刚才自己接近那些互杀的暴食怪物时,内心涌起的可怕吞食欲望。
她受到了这领域的强烈扭曲影响。
但皮尔斯远离吞食厮杀的血肉怪群后,便基本恢复了正常。
安妮精神受到疯狂侵蚀的强度,看起来要高得多。
他觉得害怕,但仍勉力轻轻抱住她的腰。
试图唤起心脏处的力量,帮助她压制那令人发狂的暴食欲。
克奇塔那里没有回应。
突然,女爵猛地再一低头,利齿咬入皮尔斯的肩膀。
一阵冰凉麻痛,一小块血肉被她咬了下来。
血热冲入大脑神经,皮尔斯的心口猛地震跳,条件反射带起反抗动作。
右臂上暴出了赤红触手,卷向安妮的腰肢。
她两个胳膊肘蓦地用力,甩开他的环抱,整个女体原地向上蹿起。
皮尔斯回过神,灼热的眼珠,视线略模糊,就见她已到了半空中。
安妮背上的皮肤破裂,有紫色的肉体组织从下面生长出来。
迅速畸化出筋膜,展开成一对宽翼。
几如龙的翅膀。
皮尔斯已经看不清她的脸,女爵双翼呼扇着悬浮在空中。
她对着他嘶叫了一下,已经不太像是人的声音。
但他还是听出,安妮应该是在喊“皮皮”。
然后,似乎是无可奈何地急于避开这里,半人状的她转身飞走了。
留下一道紫色的虚影,很快消失在这空间的天际。
渎渎也被带走了。
皮尔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说不出话来。
旁边地上的紫火束缚消失,祀祀哼唧着爬过来,靠在他旁边,
“安妮大人她……仿佛不能待在这。”
祀祀转动眼珠,瞧着他脸上的表情,
“她也不想伤害到你的样子。”
皮尔斯沉默了一阵,身体内平静下去,他站起身来。
“我们也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他抬头看了看,
“就朝着她去的方向吧。”
蝙蝠变大,他跳到背上,飞向透着暗红的漆黑天际线。
……她的那种状态,就是我一直以来隐隐感觉到的,隐藏着的东西。
摸不到的心底,令人感到危险的内在。
可是方才她眼睛中那情绪……
皮尔斯开始纠结。
吃软饭吃出点感情也就罢了,但眼下情况越来越乱。
烦恼着,祀祀已飞至很高处,赤雪又出现,织成密集的红幕。
皮尔斯嗅到血味,吞食欲又隐隐地在泛起来。
眼前,那道黑暗天空中的巨大红线,越来越近。
他脸上一黏,不是雪粒,摸了一下湿热的。
指尖伸到眼下,是真的一小片血液。
转回眼,已经可以看清,红线如同横亘在天上的赤河。
而这河流,是由无数的血肉组成,其中很多都是残缺、半完整的肢体。
在天际血河的中心,有一大坨黑影,好像是什么庞然怪物,在吞吸着这些血肉。
再近一点,那是一头蟾蜍,估摸着有半个多足球场那么大,那吸食的样子,像是有无止尽的饥渴。
“祀祀,往另一边飞!”
皮尔斯立刻觉察到,蟾蜍巨口里向外发出恐怖的吸力。
蝙蝠急忙调转身体,迅速离开血河吸引的范围。
冰凉的雪点打在脸上,他向下望去,这里似乎是到了焦土的尽头。
那里的地面边缘,有一道红色的漩涡,很像传送的出入口,漩涡后方便是无边无际的岩浆。
他让祀祀赶紧向那飞降,暴食的疯狂欲望又在高涨,在脑中冲击侵蚀着精神。
眼见着挨近焦土地面,头顶上爆出惊天动地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