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每年在s省的招生至少也有六七十人, 分数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加上s省这几年的改革制度,又多出一门六十分自选,总分结构变成八百一十分的情况下, a大的分数线还真拿捏不准。就像09年以前在s省能考到?七百分基本上电话会被abcd等大学打爆, 毕竟s省卷面难度就摆这。但是09年教改之后,加上六十分的自选模块, 每年考七百分以上s省大概就有近千人。
所以光看分数没用, 得看省排名。徐栀全省排名在三十八,基本在a大范围内。
但是, 下一秒, 页面猝不及防地跳出来陈路周的卷面成绩。
陈路周, 理科, 总分七百一十三。自选科目:零。全省排名:三百六十二。
得,都三百名开外了。就算加上他的二十分竞赛加分, 说不定?刚好?卡在a大录取线的门外,他本来觉得自己上a大应该没问题,但看了徐栀的排名, 大抵也清楚, 今年的考生有多凶残。还是高估了自己,行, 这样也好?,没有遗憾了。
“你查自己的么??”徐栀在电话那边犹豫着问。
“嗯,”陈路周举着电话,界面已经从查分官网退出来了,打算帮徐栀看看a大的建筑系历年分数线,“想知道么??”
“你想说么??”徐栀被他弄得心痒痒, 但是又被谈胥弄怕了,怕他考不好?不想说,“不说也没事,反正你都要出国了。”
“七百一十三。”他直接说了,不过没说这是裸分。高考只是一个阶段的答卷而已,无论他是这个阶段王或者?寇,都不会影响他未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觉得,很多东西,以后再看。一旦解释太多,徒增一个人为你难受怜惜,又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徐栀以为是加了自选,“那不是考得还不错么??”
陈路周一边浏览着a大的招生简章,一边懒散地对着电话那头半开玩笑地说:“还行吧,不过对于我来说,低于七百五也是考砸了。”
徐栀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不要脸,“你们一中的人都这么?疯吗?而且,你讲这话不怕被蒋常伟打吗?”
蒋常伟是他们庆宜市出了名的市一中麻辣教师,因为是高考出卷的嫌疑人之一,所以本市的学生对他都挺闻风丧胆的。
陈路周笑笑,鼠标慢悠悠地往下滚,“你们睿军都直呼蒋老师大名?”
“反正他也没教过我们,主?要是每次市里联考看到?是他出卷我们就头疼,”徐栀苦不堪言,“难度一定?会上8.5,那分数考完都没法看,哎,他教过你吗?”
“教过,高一高二都是他教的。数学竞赛也是他带的。”
“所以,他真是高考出卷人之一?”
陈路周想了想,满足她的好?奇心,“学校里是这么?传的,这两年的每年五月吧,课都是别的老师代的,学校说派出去?学习调研了,反正都猜他是去?出高考卷了。”
“他自己不知道是去?出卷吗?”
“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啊,不过据说是不知道,一般也是通知让你去?外地学习,然后到?了那边才知道是出卷,通讯设备全部上交,不到?高考结束是不会放出来的,所以那一个多月大家都联系不上他,估计他是出卷去?了。反正你问他本人,他都说不是自己干的。”
“他是怕自己被打吧,”徐栀笑起来,停了大概有两三秒,叫他,“陈路周。”
陈路周嗯了声?,本来打算帮她看看其他学校的建筑系,听这声?是有事相求,手上动作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说。”
那边沉默片刻后问:“你能帮我再查一个人的分数吗?”
陈路周滚鼠标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多半猜到?是谁了,“你记得他身份证号码和准考证号?”
“记得,以前帮他买过车票,手机有存,准考证记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试试,”徐栀补充了一句,“他确实在成绩上帮了我很多,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用解释,”他打断,语气?没怎么?变,比刚才冷淡些,面无表情地关掉a大的招生简章,重新替她打开查分入口?,“号码报给?我。”
徐栀反倒没说话了。
陈路周没太有耐心了,“徐栀?”
“算了,擅自查别人成绩好?像有点?不太道德,”徐栀自己底线很低,但不能让陈路周背这个锅,“我晚点?自己问他好?了。”
“随便?你。”陈路周关掉机子,准备走了。
“嗯,先挂了,我先跟我爸说下成绩。”徐栀说。
网吧人也不少,陈路周旁边有个哥们,查完成绩,六百九十八,表情麻木地关掉页面,戴上耳机继续若无其事地跟人带妹打游戏,似乎有人问他刚站着没动干嘛了,那哥们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查分数。
学霸的世界都这么?参差,更别提学渣了。
“本来今年还想冲一发央/美?的,查完分我就知道我彻底没戏了,可惜了,我这次专业全省八十一呢。”
出完分,朱仰起冯觐那拨人就在陈路周的高三出租房里安营扎寨了。沙发客厅被弄得杯盘狼藉,吃剩的烧烤串和已经喝空的啤酒罐横七竖八地堆着。
朱仰起洁癖犯了,一边老保姆似的弯腰收拾,一边念叨着陈路周你给?我打钱吧,现在请个钟点?工一小时都得五六十。
陈路周穷得也是理直气?壮,拿着游戏手柄坐在地毯上,跟冯觐在玩超级玛丽,懒懒散散地靠在茶几上,狗性顿现,“卡里就五百,实在不行,哥美?色伺候吧。”
朱仰起:“咦,你以前不是说死都不可能出卖你的美?色吗?”
“所以死都不可能给?你钱。”
“就你这个抠法,迟早给?你抠出一套大别墅来。”
姜成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女朋友坐在他腿上,两人你侬我侬,空气?都变得格外黏腻,仿佛被人糊了一块糍粑。看不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女朋友。等朱仰起收拾完,客厅瞬间宽敞很多,窗明几净。大概是觉得姜成那边太辣眼睛,拿枕头隔着,姿态妖娆地靠在陈路周肩上看他虐冯觐,嘴上叨叨不休:“手下留情了不是,看来你和冯觐还是不太熟,你虐我的时候可一个金币都没给?我留过。”
“滚,”冯觐也不服,“是你自己菜。”
朱仰起没搭理他,继续招惹陈路周,“刚蔡莹莹跟我说,徐栀考了他们学校第一,你知道几分不?”
“不知道。”陈路周没上他套,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心无旁骛地操纵着手上的游戏手柄。
“也是,”朱仰起没套到?话,继续说,“睿军那就是个普高,我以前听人说,他们学校第一,也就咱们学校中游水平,要进你们宗山可能还是吊车尾?”
电视机画面里左边的小人突然停住不动了,旁边的金币全部被冯觐捡了漏子,他趁胜追击,毫无犹豫地直接越过刚刚一直堵在他前面的陈路周操控的小人。
朱仰起转头,果然陈路周没在玩了,他反而放下游戏手柄,一条腿膝盖曲着坐在地上,有些不怀好?意地把?胳膊肘挂在膝盖上,甚至有些粘皮着骨地看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赌吗?”
朱仰起一愣,何时见他这么?较真过,“赌什么??”
“赌她即使进我们宗山也不是吊车尾,即使在宗山,她这样的,也是屈指可数。”
朱仰起谑他,“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话被冯觐听到?了,诧异地瞥他一眼:“啊,陈路周原来你喜欢徐栀啊?”
陈路周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姜成,还好?他只顾着跟女朋友调情,没听到?。姜成跟谈胥关系好?,陈路周不想让谈胥知道,他是后来者?,他矮人一截,他俩的情分总归是比他深的。又怕的是,谈胥一开始不珍惜,知道别人对徐栀有好?感之后又回来缠徐栀。所以他白?了朱仰起一眼,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对冯觐不冷不淡地说,“没有,谈不上,就觉得比一般女孩漂亮点??”
冯觐哦哦两声?,“确实漂亮,没想到?成绩还这么?好?,朱仰起说的我可不赞同,人好?歹也是个第一啊,无论在哪,鸡头也是鸡啊?”说完觉得这比喻不对劲,又改口?,“凤尾也是凤啊。”也不对,索性放弃了,“哎,算了,我不会形容,反正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得这女的好?他妈漂亮,还以为是我这几年美?女见得少了,连你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审美?没问题。”
陈路周和朱仰起对视一眼,陈路周咳了声?,“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冯觐笑起来:“我这种跟你一样,纯肤浅的欣赏,不对,你干嘛要用也,谁喜欢她?”
这回姜成听见了,一边给?女朋友剥葡萄,一边兴致盎然地问,“谁,喜欢谁?”
陈路周看了眼朱仰起——你自己给?我把?问题解决了。
朱仰起只好?出来背锅,“我我我,我喜欢蔡莹莹。”
冯觐一下就被带跑了,有些不可置信,“朱仰起,你居然喜欢蔡莹莹?”
姜成压根不知道蔡莹莹是谁,所以也就没再追问,把?葡萄一口?一口?喂到?女朋友嘴里,又问她要不要吃橘子。
陈路周听到?也满是震惊,笑着:“朱仰起,你说真的?”
“这他妈都因为你,”朱仰起也不再瞒着了,面红耳赤地在他耳边小声?说,“一切就都怪那天晚上我帮你约走蔡莹莹。”
“你这话说的,她强吻你了?听起来你还挺被动的。”陈路周笑得不行。
“那倒没有,”朱仰起不情不愿地解释说,“我们不是吃完尚房火锅吗,然后她吃太饱了,说要去?消消食,我就陪她去?压马路了,结果半路碰到?翟霄和柴晶晶,你还记得吧。”
冯觐发现他们八卦真多,还挺精彩的。于是竖着耳朵仔细听。
陈路周懒洋洋地靠在茶几上,点?了下头,嗯了声?,一脸了然地看着朱仰起,都不用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把?故事给?说圆了,“然后蔡莹莹就拉住了你的手,让你假装是她男朋友,你就很没出息的心动了。”
朱仰起欲哭无泪:“陈狗狗,你果然阅片无数,这么?狗血的剧情你立马就想到?了,偏偏还被你说中了。哎,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就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孩子碰我一下,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陈路周主?要是太了解朱仰起,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孩子分糖的时候分忘记了,多给?了朱仰起一颗,朱仰起自此暗恋那个女孩一年。后来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有个女孩子给?朱仰起写毕业同学录的时候不小心把?写给?暗恋对象的同学录夹到?了朱仰起的同学录上,朱仰起痛改前非要为了她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初中。
冯觐这才说,“朱仰起,那你惨了,蔡莹莹好?像有喜欢的男孩子。”
朱仰起:“我知道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她跟你也单独聊了?”
冯觐立马解释说,“这你别误会,之前我们不是在临市一起探店来着吗,然后回来那天路上就我们两个人挺无聊的,就聊了两句。”
这会儿两人已经换了个足球游戏,听到?这,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上,陈路周的8号又没动了,他狐疑地看了眼冯觐,问他说,“临市回来那天就你跟蔡莹莹?徐栀呢?”
冯觐点?头,“徐栀说等你啊。我们就先回来了,怎么?了,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话到?这。
陈路周还没来得及细想,徐栀等我吗?门铃就响了。陈路周刚要说朱仰起你去?开门,也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心里闪过某种微小的可能性,于是又狠狠把?刚要从地上站起来的朱仰起摁回去?了,一声?不吭地把?游戏手柄扔朱仰起怀里,自己去?开门了。
……
“你好?,你们点?的外卖。”
好?吧,虽然知道她不会来,也知道那句连夜过去?给?你煮粥是开玩笑的,但听见门铃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突突突控制不住地直跳。朱仰起说他跟冯觐不熟,晚上全程在放水,其实是他心不在焉。
楼道里的灯坏掉了,窗口?盆栽林立,遮了半打的月光,整个楼道里黑漆昏沉,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连送外卖的身形陈路周几乎都看不清,听声?音是个女低音。
“谢谢。”陈路周接过外卖袋子,结果对方不放手。
他才下意识抬头去?看她的脸,因为实在太黑,所以徐栀怕陈路周认不出来她,开了手机电筒缺心眼地从下而上照着自己的脸,她皮肤本身就很白?,胜在五官精致,没把?陈路周吓死。
“是我,陈路周。”
我他妈——
陈路周差点?就骂出来了,刚刚还在想她,估计这得有一阵不敢想了。
“要是朱仰起来开门,你现在脑袋就开花了。”陈路周说。
“要是他来开门,我就直接走了。”
“那你现在来干嘛啊,徐大建筑师,”他接过徐栀手里的外卖,人往门框上一靠,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笑着看她,“大半夜来我这帮我看房子的风水?”
徐栀眼睛干净明亮地看着他,再坦荡不过,“咦,不是你说,我不来是小狗么??”
他尾音拖拉拉地哦了声?。然后人直接走出来,顺势带上门,后背抵在门上,外卖还拎在手上,单手揣在兜里,因为楼道很黑,徐栀早就把?手电关掉了,所以当陈路周把?门一关上,最后的余光都被阻挡了。他低头在黑天摸地门口?,肆无忌惮地看她。
今晚他没沾酒,一滴酒都没沾,但他心滚烫,心跳声?撞在胸口?。
陈路周低头看她,声?音低下来,“就为了煮碗粥?”
“你感冒好?了吗?”徐栀这才正色说,“顺便?想问问你志愿的事儿。”
“怎么?说?”他仰头看了眼顶上的灯,表情难得一丝不苟地听她说。
“庆大我不考虑了,但是北京太远了,我想去?上海,上海的t大建筑系仅次于a大。”
两人并排靠在走廊上,高三复习楼很安静,自考完那天起,所有人都已经搬离了,除了几个明年打算复读的,就剩下陈路周这层还一直住着,灯泡坏了也没人修,徐栀靠在被污水渗透的斑驳陆离墙壁上,似乎是拿不定?主?意,问他:
“你觉得t大的建筑系怎么?样?”
陈路周刚在网吧就帮她查了,觉得太低,t大的历年录取分数线,七百一十左右,这么?巧啊,不是跟他的分数差不多么??
陈路周靠在门上,还拎着外卖,单手抄兜,睨着她,喉结有些忍不住难耐地滚了滚,“什么?意思你?”
你到?底是不是在钓我啊草。
徐栀茫然:“……不是,我算了一下,去?北京的高铁要六百八,去?上海的高铁只要一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