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说给京城去了信,但这么一来一回的,怎么也得两个多月,沈晓妆能不能在甘州待这么长时间还两说呢,就先不指望杜江芙送来的人了。
最后还得指望任嬷嬷以及被磋磨的金条。
沈晓妆看着金条跟任嬷嬷学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感慨得亏她这次带的是金条出来,这要是换个人,指不定还得她亲自上阵呢。
大概真的就是时运不好,沈晓妆这才清闲下来,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丫鬟跟沈晓妆说薛姑娘来了的时候沈晓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来禀报的小丫鬟以为是沈晓妆没听清自己说的话,有扯着嗓门重复了一遍。
小丫鬟从小在甘州长大,亮开嗓子说话的声音绝对不小,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官话在沈晓妆耳边说薛姑娘来了,带给沈晓妆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灵的创伤。
等到要回京城的时候可不能把这几个小丫鬟都带着,就留在甘州让她们看宅子好了。
薛悦来了,沈晓妆不好撵人走,只能叫人把薛悦迎进来。
薛柏这次回甘州,算是彻底入了宋齐的眼,已经开始提拔他了。大概是因为这个,薛悦才有了勇气来找沈晓妆“叙旧”。
沈晓妆甚至都没动弹一下,就这么倒在小榻上等着薛悦进来。
她前几日是真累着了,骤然清闲下来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这躺着。
卧室是布置好了的,毕竟沈晓妆还要住在这,但外间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没备齐,除了沈晓妆采买来的,还有陶天玉派人送来的,任嬷嬷正指挥者小丫鬟们把东西摆到该放的地方去。
薛悦进来的时候差点和一个小丫鬟撞在一块,小丫鬟手里的东西没拿稳,一下就跌了出去,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丫鬟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
沈晓妆听见动静坐直了身子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等她说话,薛悦就已经把人扶了起来,慢声细语地说:“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地上都是碎瓷片,万一扎到你自己怎么办,叫人来把这收拾了吧。”
沈晓妆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镯子看着光滑的很,但实际上上面刻了暗纹,平日里除了朝着光看,只有用手摸才能感受出来。
就像薛悦这个人,看着人畜无害的,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才意识到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腕也不软。
这是在她沈晓妆的府邸上,薛悦不过是来做客的,在那装什么主子?
沈晓妆原以为之前在寨子里激了薛悦一次她就能死了这条心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薛悦这心思分明还活络着呢。
那小丫鬟诚惶诚恐地走了出去,薛悦这才朝沈晓妆看过来。
沈晓妆嫌天气热,又是在家里,只套了件立领斜襟的纱衫,懒散地倚在那边,隐约能看见藏在衣裳下面曼妙的曲线,配上沈晓妆微微上扬的眉眼,虽然人没个正型,坐没坐样,但这面容就算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再看薛悦,蝶黄色的立领对襟短衫,外面还搭了件荷花白的短比甲,发饰妆容无一不精致,但和沈晓妆比起来,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
“我治下不严,倒叫薛姑娘看了笑话。”沈晓妆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件事,“今日薛姑娘来是有何贵干啊?”
薛悦和在寨子里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朵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说话的时候也格外惹人怜爱,“我初到甘州,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日不着家,我自己在家实在是寂寞,思来想去却只认识夫人一个,便想着来和夫人说说话......”
只可惜,薛悦说的再可怜也没能惹得沈晓妆怜爱她几分。
沈晓妆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你寂不寂寞,有没有人陪着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再者说,你身边的丫鬟都是死的吗?”
薛悦一下就红了眼眶,“夫人何必这般恶语相向,之前夫人被阿寒哥哥带回来的时候我还当夫人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我想着到了甘州夫人也没人陪着说话,我便自作主张来了,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薛姑娘。”沈晓妆轻嗤了一声,“你可不可怜,你有个哥哥罩着呢,不然就薛姑娘这张嘴,脑袋都指不定掉了八百回了。”
薛悦被沈晓妆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明白沈晓妆之前还能和她维持表面的和气,怎么现在就说话这么难听了呢?
沈晓妆笑了笑,接着说:“还有,我可不是没人陪着说话,就算是我现在过去,四皇子妃都乐得和我在一块待着,我和薛姑娘你可是大大的不相同。”
沈晓妆说完觉得力度可能不太够,又补了两句,“薛姑娘要是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我把姑娘引荐给皇子妃也是使得的。皇子妃为人热情,想来也会喜欢薛姑娘。”
喜欢个屁,陶天玉最膈应的就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
薛悦自然不会信沈晓妆说出来的鬼话,准备直入主题,“阿寒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沈晓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薛悦。
薛悦好似有点委屈,瘪了瘪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夫人要是不想叫阿寒哥哥和我接触也是好的,但也不能直接把阿寒哥哥藏起来呀...”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薛姑娘。”沈晓妆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薛姑娘要是早上天刚亮那会过来,约莫还能见着阿寒一眼,只是可惜,阿寒已经走了。”
薛悦还是不死心,垂着头,沈晓妆都能看见她的眼泪从眼眶出落下来的时候折射出来的光辉。
但是薛悦怎么哭也没用,谢寒就是走了,她沈晓妆可没把人藏起来。
一大清早就走了,沈晓妆睁眼的时候睡在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沈晓妆也很是火大。
正巧,薛悦这个没长眼的就撞到枪口上来了,好给沈晓妆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