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妆下意识的偏头去看那扇打开的窗户,可屋里的人没坐在窗口,沈晓妆只瞧见里面折射出的一道刺眼的光。
刺的沈晓妆泪都流下来了。
金条也听见了这番言论,死死地扶住沈晓妆不叫她倒下去,脸色煞白地扶着沈晓妆先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沈晓妆的脸色实在是太差,金条在路上随手抓来一个丫鬟叫她给自己带路,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急切地叫人去请大夫来。
听到消息的黎婧和温夫人匆匆赶来,见沈晓妆脸色灰白地躺在那,黎婧心下大惊,厉声问金条:“这是怎么回事?!”
金条哪敢把那话再当着沈晓妆的面重复一遍,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实话,只道:“夫人方才听了些不太好听的传言,而后就这样了......”
黎婧抿着唇,这会也意识到了,叫人把金条领出去,自己守在沈晓妆身边,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无论你听到什么你都别信......”
沈晓妆半睁着眼睛,反握住黎婧的手,说话的时候却是虚弱的,“我知道......”
大夫来的很快,给沈晓妆把过脉之后神色严肃的说:“亏得夫人平日养得好,若不然便是万分凶险!万万不能再叫夫人受刺激了,养胎最忌讳的就是大起大落。”
黎婧在一旁细心地听着,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晓妆听到了什么,她还不知道,但能把沈晓妆刺激成这幅模样的,八成是有关谢寒的事情。
谢寒能出什么事?武将,不是重伤,就是战死。
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沈晓妆想听到的。
黎婧见沈晓妆稍好了些,哪还敢在外面逗留,和温夫人道别之后飞快地领着沈晓妆往国公府赶。
回了国公府却见杜江芙在院子里等着,沈晓妆方才喝了安神的药,这会正靠在丫鬟身上迷糊着、
杜江芙给了黎婧一个眼神,黎婧会意,叫人先把沈晓妆送到屋里去。
沈晓妆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定然是因为方才那副药,可她就是清醒不过来,哪怕心里惦记着谢寒的事,也没有力气睁开眼去问。
最后还是没能抵抗地住药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黎婧就在床边坐着,沈晓妆侧头看向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黎婧很是淡定,把沈晓妆的手塞回到被里去,“没什么,不过是有人看不惯你,想说些难听的刺激你罢了,谢寒好着呢,你放心便是。”
沈晓妆直勾勾地盯着黎婧的眼睛,黎婧也不慌,就这么跟沈晓妆直视。
沈晓妆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些哽咽,“黎婧,你说实话,你骗不了我的......”
这是沈晓妆刚入京的时候,黎婧教过她的法子。当你想要同旁人扯谎的时候,你就要坚信自己说的是对的,不能怕和别人对视,甚至在对视时都不能先移开视线。
这样才能显得不心虚。
黎婧方才就是那样。
沈晓妆闭了闭眼,什么情况下黎婧回跟她说谎?
那两个不知名的妇人说的话都是真的的情况下。
“谢寒他......还活着吗?”
沈晓妆不敢再看黎婧的脸,哑着嗓子问道。
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黎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寒是否还活着,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婆勒残部突袭甘州大营,打了谢寒一个措手不及。援兵迟迟不到,谢寒为了活命,撇下将士们自己领了一小股精兵进山了。”
“虽然事态已经平息了,但谢寒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晓妆手逐渐收紧,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但她丝毫不觉得疼。
黎婧环住沈晓妆的肩,她感受的到怀里的姑娘不住地抽动,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晓妆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最后也只说出一句:“他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黎婧动作轻柔地抚着沈晓妆的背,“你现在别多想好吗,再睡一觉,就算是为了安安着想,你也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沈晓妆很乖巧地应了声好。
谢寒生死不明,但她不能在京城里拖后腿,她得守护好安安。
如果,如果谢寒真的回不来了......
安安就是她最后的寄托了。
沈晓妆攥住黎婧的手躺下来,侧头跟她说:“无论有什么消息,你都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你越不告诉我,我越是会胡思乱想。”
“好,我不会瞒着你。”黎婧很郑重地答应她。
“你明天记得叫丁娘子来府上一趟,我有些事想问她。”沈晓妆又交代道。
沈晓妆从没让丁娘子来过国公府,一来怕暴露她是纤巧阁掌柜的身份,二是两间铺子交给丁娘子打理,沈晓妆一向很放心。
她从没有因为经历过背叛就对自己身边的人疑神疑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沈晓妆是懂的。
沈晓妆要叫丁娘子来,定然是有要事打听。
黎婧猜是她要探听有关谢寒的事,丁娘子手里的消息能比她们灵通些,零碎的消息也足以拼凑出一个真相了。
沈晓妆听话的让人不可思议,让睡觉就睡觉,让吃饭就吃饭,就算是吃下去也会吐出来,沈晓妆还是会逼着自己咽下去。
黎婧看着心疼的要命,但她知道现在安慰沈晓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除非现在谢寒就生龙活虎地蹦出来站在沈晓妆面前。
外面的消息越传越离谱,连谢寒通敌叛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晓妆听到之后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拿着丁娘子递来的册子发呆。
黎婧抽空回了侯府一趟,回来的时候正想和沈晓妆说说新的进展,就见沈晓妆望了过来 。
黎婧从没在沈晓妆的眼里见过这样的神色。
像是那里面藏着一把尖刀,碰到的人都会被伤的鲜血淋漓。
“我知道当初是谁故意在我面前嚼舌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