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妆来得有些晚了,她到的时候,高挚已经在里面和黎康在说话了。
大概是猜到沈晓妆今日会来,姚瑾泽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在门外守着,见沈晓妆过来了,在前面给她引路,从后面绕进去,停在一处屏风后面。
这位置巧妙的很,能叫沈晓妆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屋里的人,里面的人若是不知道,却是不会注意到这边。
理论上确实如此,沈晓妆也来过黎康的书房几次,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屏风后面是能藏人的。
可沈晓妆刚坐定,就看见高挚朝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
沈晓妆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见高挚收回视线去,沈晓妆才小心地靠近了一些往外看去。
都说习武之人耳朵灵,谢寒平时就很敏锐,想来高挚也不会差的,沈晓妆估量着高挚怕是已经知道这边有人了。
啧,万一他要是以为这后面藏的是黎婧该怎么办?
“......某要说的就是这些,某是个粗人,话说的不漂亮,只好拿行动来证明,定然不会叫世子失望。”
沈晓妆:?
这就说完了?
黎康听了这句,看起来还很满意的样子,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个盒子,说:“既然如此,我便替阿悦把这东西收下,只望高将军不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不是,他说什么了?
高挚又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道:“某先前做事不周全,叫人误以为我负了阿悦,今日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某也希望近日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沈晓妆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高挚在威胁她。
她要回去和黎婧告状......
等到高挚走了,黎康才似笑非笑地朝着沈晓妆说:“别藏了,都让人发现了,出来吧。”
沈晓妆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黎康的脸色,竟然还不错,甚至是很愉悦的样子。
“这回满意了?”黎康问。
沈晓妆也不客气,先坐下再说话,“我都没听见他说什么,怎么说满不满意?”
黎康拿沈晓妆没办法,把手边的盒子往沈晓妆那边一推,“你自己看看吧。”
那盒子不大,沈晓妆打开之后看见里面摆着几分文书,拿出来一看,是几份地契,包括高挚现在住的那座宅子,京郊的几处庄子、田地,甚至还有两间瑞麟大街的铺子。
这一个小盒子,便值了不少钱。
沈晓妆嗤笑了一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表诚心?怕是不够吧。”
“确实不够。”黎康认同地说,又拿出一个物件摆在沈晓妆面前,“那要是再加上这个呢?”
沈晓妆看清面前摆着的那物,瞳孔缩了缩。半晌之后才放软了声音说:“那他也得拿出个章程来啊,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黎康“唔”了一声,“他说是想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成婚的事。”
这个事情,自然指的是夺嫡之争。
那老皇帝一日不死,黎婧岂不是就一日嫁不出去?
这算什么事啊。
虽然沈晓妆已经被说服了。
因为黎康刚才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块虎符。
能调动整个甘州大军的虎符。
高挚能把这东西拿出来,足见他是被沈晓妆之前的那一手被逼到份上了。
黎康把那虎符往沈晓妆怀里一丢,“拿回去给阿悦吧,给她的东西,叫她自己管着。”
沈晓妆顺势把虎符收了起来。
黎康这么做,无非就是说,他对甘州的兵权没兴趣。
叫沈晓妆拿给黎婧,依黎婧的性子怎么可能把这东西留在自己手上,定然会趁机还给高挚。
这般一来,既看到了高挚的诚心,又叫黎婧卖了高挚一个面子。
还兵符这事,还真就得黎婧去做。
沈晓妆也没白跑一趟,空手来的,却是满载而归。
姚瑾泽又拿了不少东西给她,沈晓妆也不推拒,琢磨着里面几样滋补的东西回去就炖了给黎婧吃。
等到回了国公府之后,黎婧看见沈晓妆丢给自己的虎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嗔了沈晓妆两句之后,就宝贝似的把那虎符收好了。
而后黎婧半是打趣的和沈晓妆说:“谢二夫人,我明儿能出去走走吗?”
沈晓妆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挥,准许了,“去吧,到金条那领点银子去,姑娘家出门想买点胭脂水粉的,还是得自己手里有银子的好。”
黎婧笑得前仰后合,“那谢二夫人,您打算给我多少银钱啊?”
“去领五文钱!”
黎婧笑骂:“你这还不如不给!”
沈晓妆不以为意,“怕什么,钱不够了你不会找你家高将军要去吗。”
说完沈晓妆又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哦,我忘了,人家高将军的家底现在都在你手里呢,那行吧,去多领一点,金条,给二姑娘支二百两银子!”
黎婧要出去,自然是要见高挚的,好把这烫手的山芋还回去。
现在算得上是危机时刻了,虎符这种东西还是放在高挚手里比较好,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黎家和沈晓妆可背不起这个锅。
黎婧第二日一早就出去了,沈晓妆在家里无所事事,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她昨儿就忙着去凑热闹了,都忘了谢寒的回信了!
把谢寒的回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沈晓妆看着厚厚的一沓信纸咧嘴笑了。
谢寒大部分都是写字,大概是写的匆忙,有的字写的都要飞起来了,但沈晓妆还是看的很认真。
最后一张纸上,谢寒画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小人,头盔被摘掉夹在胳膊底下,朝着信纸外面的人傻傻地笑。
沈晓妆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黎婧回来的时候沈晓妆在歇晌,是抱着谢寒的那封信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黎婧无奈,想把那信抽出来好叫沈晓妆舒展开躺着,谁知指尖刚碰到那信纸沈晓妆就醒了过来。
跟护食的小狼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