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真有些变了!”
许家巷子里,百里苏苏一边忙活着手上的女红,一边和自己的父亲说着话,明媚的眼光从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铺洒下来,就好像洒落在他们身上的那一块块斑驳的光点,都带着桂花的香味。
百里奇躺在树下的靠椅上,眯着眼惬意的晒着太阳,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浑然没有听到自己女儿在说什么。
“爹!”
见到自己父亲没有回应,百里苏苏恼怒的又叫了一声,百里奇这才睁开眼睛:“你说什么呢?”
“我说许白这几天,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百里苏苏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语:“也不和李富贵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了,来往都是正经人,每天早出晚归的,我问了,他可是在沈记药铺里做事情,沈老爷很看好呢!”
“那得看他安分不安份得住!”百里奇悠悠说道:“你说这事情是不是有点奇怪,我和他老爹认识那么久,怎么没听说他还认识沈家这么一个有钱人,这要是知道,随便跟着沈家后面做点买卖,咱们不都就早发财了吗?”
“沈家老爷好像是这几年才发财的吧!”百里苏苏歪着头想了想:“我小时候可没听说过棋盘街的沈家老爷,那时候没准沈家老爷比咱们家还穷呢!”
“这就是了!”百里奇一拍大腿:“这就说得过去了,这么说来,这沈老爷也算是知恩图报之人,这许三多一走杳无消息,倒是也给自己儿子留了点遗泽,不错,不错,倒不是一个混不吝!”
“那你以后不要再提什么说亲的事了!”百里苏苏狠狠的瞪了他父亲一眼:“你这样弄的我好像嫁不出去一样!”
“嘿嘿嘿!”说到这事情,百里奇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苏的羞恼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自己女儿嘛,就这点小脾气,发过就完了,不过,想起前天自己没事去找那大梦神婆,那大梦神婆见他脸色一变掉头就走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这小子有点愣!”他笑着点点头:“也就是你喜欢这愣头青,这要换个别人来,对我女儿的亲事指手画脚的,你看我翻脸不翻脸,我百里奇可不是好欺负的!”
“反正你再拿我亲事说事,我可生气了!”百里苏苏白了百里奇一眼:“许白也说了,他在沈记好好干上一两年,到时候我们的事情就成了,反正我这辈子就他了,别人就是再如何,我也不要!”
“有我在,这小子不混出个人样来,那是绝对娶不到你的!”百里奇脸色一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诡异:“那刘家的书呆子,若是八字够好,早就中上秀才了,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玩意,难道到时候等我女儿去养他吗?”
苏苏看了他父亲一样,没接这个话茬。
不过,百里奇倒是似乎有了些兴致,索性坐了起来:“苏苏,我听人说,那书呆子在官府的舅舅,好像最近没了,这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苏摇头否认。
“不是吧,就是你去你姨母家回来那一天,有人看到那家伙从许白家里被人拖出来,被揍的头破血流的,有人说,你当时也在场,是不是!”
“爹,这事情你就别问了,问我,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苏苏抿着嘴,态度很坚决。
“女儿大了,爹问个话也问不到了!哎!”百里奇重新躺了下来,“将来要是嫁出去了,只怕他这个苦命爹饿死在家里,这女儿也不会回来看一眼了,这心都向着外人了啊!”
百里苏苏充耳不闻,低头忙活着手里的女红,就好像此刻这点活儿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心向着谁啊!”门外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打开来,有人走了进来。
“林凡兄弟,你怎么来了!”百里奇站了起来,这是和他一起做买卖的合伙人,两人合作好多年了,虽然买卖不大,但是各自家里,可都是靠着两人的买卖生活。
“有点事情!”林凡看了苏苏一眼,勉强笑了一笑:“是说苏苏啊!”
“林叔叔!”苏苏站起身来,“您坐,我为您倒点水!”
“这孩子真懂事!”林凡看了苏苏的背影一样,随口夸了一句,转过头来:“百里,咱们的船在刘家港那边被扣住了,船家已经被官府抓了,好像船上查出夹带着违禁的东西,如今整船的货物,都要充公!”
“咱们的货都在船上!?”百里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全部都被扣了,花点钱弄不出来吗?”
“真弄不出来!”林凡脸色黑的跟什么一样:“这次不是巡检司的人查的,而是锦衣卫那边,谁知道那些锦衣卫犯什么病,他们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这次却是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是被人点了水,船上有违禁的货物,咱们跟着一块遭殃了!”百里奇也顿时有些发慌:“咱们可是都收了人家的订钱,咱们两家的家底子和订钱,都进了这些货物,这要是东西弄不出来,咱们倾家荡产不说,只怕还得赔上人家好大第一笔银子!”
刚刚和女儿闲聊的闲情逸致早已经不翼而飞,他来回踱着步,心里着急,却是始终想不到一个好主意。
“你不是认识那马巡检的小舅子吗,这事情托他帮忙呢?”
“问过了,这事情他连口都不敢开,马巡检就多说了一句话,现在都被人怀疑和这批货有关系,谁敢再开口!”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违禁物事,怎么就和咱们的货混在一起了,这船家真是赚钱连命都不要了么?”百里奇越想越气,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刚刚还在琢磨着,这一笔买卖做完,大概苏苏的嫁妆就有着落了,这突如起来一声晴天霹雳,顿时将他所有的打算全部都轰做了泡影。
“火铳!”林凡有气无力的说道:“朝廷律令,民间持有火器者,轻则流三千里,重则杀头,也不知道是哪些胆大包天作死的东西弄这些玩意,他们要作死,自己作死好了,为什么要连累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