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还是必须要挖开你的伤口，请让我看到你的过去吧——”

张克将体内的黄色药剂激发到了极限，顶着阮义身上爆发出的，那仿佛要粉碎一切的气势，朝着漩涡中心冲去。

明明还没有接近他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拳头，张克就感到身上的衣服被烈风撕碎，皮肤上被割裂出无数血痕，每走一步就像是徒手朝着珠穆朗玛峰顶攀登一般艰难，体内的血液更是在彼岸绚华的激荡下几乎沸腾。

就这样靠近过去，恐怕废掉一条手臂都算是轻伤了，但即便如此，张克仍旧忍着痛楚，义无反顾的朝着他头顶冲去，并且同时伸出了两条手臂。

左臂是空手，他再次用肢体直接触碰杀人魔，从而使得黄色药剂的脑电波放大效应，被扩增到最强程度。

但这一次，他并不是要让对方看到什么具体影像，而是将自己记忆中有关归墟的一切情报，都化作信息的洪流，投射到了杀人魔那疯狂的大脑中。

既然黄色药剂可以在别人眼中制造幻象的原理，是将自己的脑电波投射给别人，强迫他人感受，那么并非是成型的影像，而是一些高度信息化的情报，应该也行得通吧？

似乎是因为随着彼岸绚华使用次数的增多，张克对它们的功效拿捏，利用方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因此才想到要这样使用。

至于他的右手，却紧握着仅剩的另一支黄色药剂，毫不犹豫的插进了杀人魔的后颈——这是他怒涛般的双拳，唯一够不到的死角。

而这才是张克计划的核心——他要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归墟的情报，来激发出杀人魔脑中，对于归墟的回忆和信息。

就像是往湍急甚至奔涌的河流中，用力抛掷一块石头，那么一定会在溅起水花的同时，将河床里的泥土也一并洒上来。

现在的杀人魔比过去更疯狂、更没有理智，是一个完全癫狂的毁灭性武器，但这就意味着，他脑中被归墟所设下的禁制，应该也全都被疯狂的巨浪卷走而失效了。

换句话说，他的精神状态，现在正是完全不设防的，任凭谁都可以从中试探信息。

但因为杀人魔正处于毫无理智和理解能力的癫狂状态，而且破坏力惊人，正常人不可能通过对话询问，来从他口中得知情报：一来杀人魔自己听不懂；二来即便他想要回应，也没有足够的理性去组织语言；三来哪怕他竭力说出了情报，恐怕别人也难以理解。

而张克所使用的这两支黄色药剂，就是为了完全解决这三个问题——强行把与归墟有关的回忆塞入他的脑子，那么他的精神之中，就一定会有相关的记忆产生共鸣。

毕竟他只是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过往的记忆情报只是被疯狂的暴风雨埋藏在了记忆海面下，但它仍旧存在，可以被吸引出来。

而另一支注射到杀人魔体内的黄色药剂，则是将这种共鸣完全放大，成为张克不需要通过语言，也可以获知情报的脑电波，直接窥探到他记忆中最原始的情报。

这是一个极为冒险之举，不但要面临身体上承受重伤的可能，万一被他发大数倍的疯狂所吞没，甚至自己也可能暂时变为一个疯子。

但毫无疑问，张克赌赢了——

两支药剂下去的瞬间，张克就感到身上各处传来了被殴打的剧痛，感觉骨骼都要粉碎成水泥粉末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巨大疯狂感，正如同魔爪般揪住了张克的大脑，仿佛劝说他一同放弃理性，跌入嗜血嗜杀的深渊中。

很好，杀人魔的脑电波已经被放大了，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迷失自我，否则不但前功尽弃，恐怕日后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杀、杀人、杀死、虐杀，割喉扼颈斩首捅心劈腰分尸碾碎砸碎砍碎死死死死死——

血色的疯狂之潮，几乎就要将张克最后一点理智淹没，然而他却奇迹般的仍旧驻守着最后一丁点自我意识，甚至可以说是执念。

——一定要，找到真相。

血海的深处，终于飘出了一副具体的画面来，就像是在洪水之中差点被冲走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垛救命稻草：

眼前的人，似乎是姆西斯哈，而从杀人魔的外观来看，已经是离现在很近的时候了，大约也就四五年前的样子。只是他看上去虽然嗜血，但绝对没有如今那么疯狂。

姆西斯哈挑选出了最中意的一批手下，这些都是他从孩童时代，就强迫他们杀人食人，并在十几年的残酷选拔历练后，留下的最精英成员。

他说这一次有很重要的任务要执行，于是将他们从东南亚小国的据点，直接带到了申城这样的大城市，并且直奔归墟科研基地，为他们注入了一种名为MIL0647的药剂。

等等，这个药剂的编号，为何如此眼熟？张克忽然想起来，当初律子跟自己诉说过往时，似乎也提到过，归墟的确在研究一种与之同名的药剂，并且将其当成毒品大规模散播。

这些药剂注入血液之后，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嗜血杀手们，忽然全都一个个呆若木鸡，仿佛他们的精神化作了完全的一片空白，就连那充斥的汹涌血色都不再存在。

看着手下最得力的精英们变成如此，姆西斯哈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颇为满意的问了身旁的……斯坦森教授？他居然也在这里？

“这样就算是接种成功了，对吧？之后就可以任意改造了？”

“是的。”斯坦森教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墟主给了你改造手下的许可，你可以随意向我提要求，我尽量为你一一做到。”

然而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阮义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极为狰狞的神情，接着他的双眼恢复了神智，抱着头颅仿佛剧痛一般在地上翻滚。

“不好，这家伙居然有跟那个张克类似的体质，甚至比他还要拮抗得更加剧烈！”斯坦森惊讶的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