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看到对方并不急着攻来,认为似乎可以有对话的余地,于是连忙抓紧机会说道:“况且,这些景象并不是我妄想虚构出来的,而是在某个轮回中,我与你在仓库互博并晕倒后,在梦中亲身经历过的惨状——对于我来说,虽然实际时间只过了一个下午,但我的的确确在梦里呆了三四整天。”
“关于这段往事的痛苦经历,我拥有和你完全一样的切身体会,所以现在你暂时放下拳头,我们来冷静的聊一聊,好吗?”张克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拉近两人距离。
他的双眼凝视着杀人魔的情绪变化,如果对方表现出了明显的抵触和反抗,甚至挥起拳头就要朝自己砸来,那就说明他的精神状况仍旧极为不稳定,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有意义的对话。这样的话,自己就必须立刻向后撤退,拉远距离,做好拖延和打逃跑战的准备。
但若是他处于犹豫、挣扎,甚至克制自己出手的状态,那就表示他那原本只充斥着杀意的内心,已经开始逐渐动摇,能够稍许接受一些外界的互动了——就像是现在眼前这样。
杀人魔虽然已经将握紧的右拳抬到了半空中,但他的左手却在奋力的扯住自己的右腕,双目深锁,眉头紧皱,咬牙启齿的仿佛是在忍受着自内而外烧灼的痛苦,又像是挣扎着在反抗某种兽性的本能。
“看来,你能够听到我的话,就表示你并非完全丧失理智,那么我们先一个一个话题来吧——我曾经做过的那场梦,也就是我用投射在你脑海中的那段影像,对你来说,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张克试探的问道。
“是,是的……不要让我想起来、不要!!”杀人魔怒吼着挥出拳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接敲碎了身旁的一堵墙。
虽然他的力量和直觉都近乎野兽般超越人类,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这一拳虽然砸碎了旁边小区的墙壁,却也让他鲜血淋漓,吃痛不已,整条右臂都在颤抖。
看得出来,杀人魔的确是有对话意愿的,甚至为了阻止自己的狂暴嗜杀,不惜将力量都发泄在墙壁上,通过弄伤自己的身体,来强行克制不断涌出的杀意之炎。
“那么,为什么我会看到你的记忆?是我们之间存在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张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张生克——自己和他原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除了名字稍微有点像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共性与交集。
但自己的确在某个轮回中,跟他互相交换了身份,真实体验到了彼此的生活和人生。这跟自己拥有了杀人魔的记忆,甚至意识还附着在他的身体上,经历了惨痛的数日这段经历,颇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细细深究起来的话,这两段遭遇似乎又有挺明显的不同——首先张生克与自己无论怎样交换,都仍旧是处在这一日轮回之中,而且都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意志,可以按照自己的主观想法,去选择接下来该做什么的。
被固定的部分,其实只有既定的社会关系,和这一天之间将发生的事情而已,但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则是拥有很大活跃自由的。
但杀人魔的那段少年回忆就不同了,首先它的发生时间点,应该远早于一日轮回的实际时间,从杀人魔现在的外表年纪来看,至少是2、30年前的事了。另外持续时长也不在一日之间,而是连续了将近三到四天。
另外,自己的意识虽然在少年时的杀人魔体内觉醒,也可以借助那具躯体感应到一切外部刺激,但偏偏无法凭借自由意志去操纵这具身体,哪怕不管不顾,这具身体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坚定的走下去——就像是重播过去的录像带无数遍,也不会让里面的角色改变行动。
更何况,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自己在成为杀人魔的时间里,杀人魔也调换到了自己的角色上,否则的话,以杀人魔的行动准则和习惯,一定会留下不少破绽痕迹。
这么说来,自己拥有杀人魔少年遭遇的这段记忆,倒是跟之前看到蓝姐回忆时的情景,颇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这两件事之间,其实也有什么神秘的关系……
“……是血”
“什么?”张克思索期间,一时没有注意到杀人魔已经开口,轻轻又极为沉重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是我的血!!”
“你的血怎么了?”张克感到莫名其妙,心想对方难不成又要失控,陷入血腥厮杀的节奏了?
“我的血,溅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才看到了我的记忆!!”杀人魔难得从口中说出如此完整的话语,再加上他正处于与自己内心杀意左右互搏的状态,因此单单是吐出这么一句囫囵话,就让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你的血溅到我身上,所以我能看到你的记忆?”张克咀嚼着对方的话,感觉十分难理解,不知道他是用了某些比喻或是隐喻的方法,还是其中某个词汇,有不同于常理的解释,是指代某些特殊事物的黑话。
但片刻之后,张克突然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件事——现在的杀人魔,能够有跟自己勉强对话,不立刻动手杀人的理智程度,已经十分难得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进行修辞描绘,或是刻意指代?
他所说的话,应该就是其最表面的含义,没有任何的转借或者隐喻,只要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他所想表达的最真实意义。
“你是说,只要我溅到你身体里的血,就可以经历你的过去,是这个意思吗?”张克急忙追问道。
“要……足够多的血…到体内……”杀人魔断断续续的答道。
足够多的血?是了,那次跟杀人魔在冰库迂回大战时,他的手臂因为被消防斧砍伤,所以已经大出血了很久,而自己再跟他搏斗的过程中,一定沾染甚至吸入了不少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