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医生说大概一个月之后,你的皮肤就能恢复正常了。而且你体质原本就很优秀,或许两三个礼拜就可以痊愈了。”芙蕾雅高兴地为他贴着伤药,喜形于色的说道: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买一身新衣服,因为你穿着我父亲的衣服不太合身,还是一个活靶子,况且你身上贴着膏药,也太显眼了。”
“您为我花去那么多社会资源兑换物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陆弘成忙道。
“你是说钱吗?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别的什么没有,但钱还是有一些的。”芙蕾雅扬了扬手中的卡:“这是我背着父亲偷偷办的银行卡,早在前几个月,我就打算带你逃出来了,为此我存了一大笔钱。”
“……您思考得真细致。”
“干嘛您啊您的,多见外啊。我叫芙蕾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芙蕾雅贴完了他背后的膏药,微笑道:
“我也大概知道你的尺寸了,应该只比我父亲稍微大一圈。等会儿我们进商场,我去给你买衣服,你就到男厕所的隔间里躲一会儿吧。等我买好了衣服之后,我会假装在男厕所到门口打一喷嚏,等你听到了就出来拿衣服,进去把衣服换上。”
“我都听你的,芙蕾雅。”陆弘成很听话的应道。
芙蕾雅点了点头,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喜悦,那似乎是她从出生以来,都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很难用自己已知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情感,但却让芙蕾雅迷恋不已。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那个鬼地方呆久了,让原本该是少女花季的心,已经冷成了一块坚冰。这也是芙蕾雅极力想避免的。如今被陆弘成这么依赖着,让她觉得心中柔软的部分,一股脑的全都浮现了出来。
按照芙蕾雅的安排,他们成功地买好并换上了衣服,一切还算是顺利。俗话说人靠衣装,陆弘成刚穿上芙蕾雅为他挑选的衣服时,对方都差点认不出眼前的这个英俊青年是谁。
“很适合你。”芙蕾雅把他抱出来的旧衣服塞进了背包中,随便找一个方便的地方烧毁,不能给追兵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去男装柜台买成年男子的衣服,这件事情我父亲一定会调查到,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天也快黑了,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陆弘成有点担心地问。
“你忘了吗?刚才在家里时,你说过想去看海的。”芙蕾雅笑道:“反正没有身份证也住不成旅馆,不如我们去看看夜晚的大海吧……或许在海浪声的抚慰中,我们能想出下一步该去的地方。”
“会不会太远了?”陆弘成还是有些疑虑,可芙蕾雅却拉起了他的手:“我说,这么点困难算什么?我们未来可是要去观遍世间的美景呀。一切都由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操心的。”
“明明从外表年龄来看,我才像是你的长辈,结果我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还要拖累,真的很对不起。”陆弘成有些内疚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啊,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你才诞生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可比你大了整整12岁了。”芙蕾雅笑道:“而且我相信,像你这么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只要学会了怎么在社会中生活,就绝对会能干出一番事业,不会一辈子都碌碌无为的。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要指望你呢。”
“嗯,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陆弘成点头道。
芙蕾雅知道这个商场,也躲不过父亲的追查,因为归墟的情报网实在密集到可怕。
于是她索性在这个商场的ATM机中提取了一些现金出来,毕竟用现金比刷卡可难追踪的多了,即便是依靠钞票编号,也很难短时间内完全跟踪。
之后他们又乘坐出租车,来到了近郊的偏远公交站,再转一路郊区巴士,才到达了海边。
此时天已全黑,仅有几盏路灯在粗糙的道路旁闪烁着,提醒着过客附近还有人类的痕迹。
毕竟天色已晚,而且这里也不是旅游胜地,海滩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他们大多是当地居民,出来透透气,毕竟周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开发项目。
这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秘密海滩,虽然景色可能没有其他著名景点那么靓丽,但它呈现出来的,却是一片真正的大海。
海风不大,浪声却不轻柔,在夜色下显得如此黝黑的海水,沉沉的拍击在礁石上,让人不由想起了王羲之洗砚的典故。
或许夜晚的大海,就是一个不知名的神明正在濯洗他的砚台,好在白天书写别人的命运,自然也包括芙蕾雅与陆弘成的。
“对不起,夜晚的海面可能没有白天那么迷人,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片漆黑深邃的海洋。白天的海洋是那么的明媚,似乎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但同时也能让观客忘记,这片看似明朗的大海,可以在一瞬间夺走人的生命。”芙蕾雅望着海面:
“在我看来,海洋的颜色本该是黝黑的,压迫着每一个注视着她的人的神经,好让人不要得意忘形,想去践踏自己无法征服的领域——而我的父亲与我,就像是踏进了海洋的幼童,不明白周围的大人为何如此紧张,只知道海水漫过,自己身体每一寸的感觉非常奇妙,而当他反应过来时,海水已经没过了自己的头颅。”
“您是指那个组织的事情吗?”陆弘成半惑半解地问,显然芙蕾雅话中有话。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毕竟药物的效力有限,这个梦也快到极限了,不是吗?”
芙蕾雅慢慢站起了身子,不,应该说是蓝姐——原本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在起身的一瞬间,忽然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又在片刻间苍老了不少,刘海密密垂下,成为了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时张克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是与蓝姐共享视角,以她的身份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一切,但此刻的他却像是被突然挤出了这具躯体,成为一个漂浮在外的孤魂野鬼,静静注视着对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