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系到特洛伊原本就擅长深度催眠的技术，那么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概念植入，或是记忆消除，恐怕也不是天方夜谭，自己那被清空得一干二净的过往记忆，要说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未来某个轮回中的某一天，自己或许还是必须要和他接触吧？只是在那之前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妥善准备，更不能把袁萌萌牵扯进来，或许一次两次还无法成功，而是要经过不断的试错后，才能大致搞清楚特洛伊的目的，与自己过去发生的事。

想到之前在天台上，特洛伊诉说对自己爱慕的样子，又想到谭欣那歇斯底里，大开杀戒的模样，张克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冷汗如注的流下——这两个人都太不正常了，异常到让人本能的想要远离。

“既然你身体状况已经没事的话，我就不多留你们了——今天白天我是临时请假出来的，晚上得回去值班了，那你们自己保重，有事情再联络。”

叶素灵倒也是爽快，见话说得差不多，便直接下了逐客令，虽然并没有一丁点不礼貌的意思，不过这么毫不掩饰的直来直去，倒是还挺对张克胃口的——他一向讨厌那些繁复而无意义的寒暄，比如做客完准备离去时的又留又送。

“好的，那我们不打搅您了，谢谢您叶警官。”看得出来袁萌萌其实也早就想离开了，听到对方先开口，自然是立刻搭腔接话，挽起张克的手就准备离去。

“嗯——不过叶警官，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张克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思索片刻后才说出了口。

“你说？还有什么事？”叶素灵挑了挑眉。

“你跟特洛伊过去认识吗？今天是他打电话叫你过来的吧，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张克问道，“但是之前在谭欣房间里对峙的时候，我看你对特洛伊的反应，又像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需要回答了。”

“完全不认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叶素灵坦然的说道，“所以我今天白天接到他电话时，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诈骗电话或者恶意玩笑吗？但之后他详细确切的报出了我的个人信息，又要求我必须在某个时间之前赶到，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玩笑，所以火速赶来了。”

“……一点接触都没有吗？即便不是和他，而是跟他相关的人物或者组织？”

“至少在我认知范围里没有，也许中间有我都不清楚的联系吧，之前在走廊上和他私聊时，我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只是告诉我——”叶素灵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抉择要不要说。

“为难的话，就不必说了。”张克看出她的心思，之前她一直对走廊上那段谈话守口如瓶，这说明那些内容的确出于某种原因，对叶素灵来说是极端难以启齿，或者绝对不敢泄露的。

于是张克便转过身去，准备和袁萌萌一同离开，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打扰的够久了，作为叶素灵才“第一次”认识的人，现在理应知趣离去。

“不，不是——”看到张克背影的一刹那，叶素灵眼前忽然闪现出之前聊天时，张克脱口而出的雷光夏与《逝》的猜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说不上是怀念，但也不仅仅是熟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相见，甚至有过互动接触的莫名默契——可自己明明今天第一次见到他啊。

还有就是，叶素灵的心底一直有种莫名自以为的错觉，好像张克之所以会猜中这个秘密，并不是他的观察和留意，而像是自己亲口所说……太荒谬了。

这是怎么了？叶素灵不清楚自己为何今天心绪特别乱，就连大脑也有些时常空白，但对眼前的张克，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请别说给其他人听。”叶素灵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嗯，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张克说道，袁萌萌也用力的点了点头，听八卦是她最喜欢的了。

“其实我……似乎患了某种轻度的记忆丢失症状。”叶素灵说完这话，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半低下了头。

“什么？”张克的反应却是比叶素灵想象的要大，那自然是因为他听到了叶素灵所说的，竟然也有记忆丢失症状的事。

没想到眼前这个能在时间轮回中，与一般人不同，总是隐约保有些许既视感和碎片记忆的叶素灵，居然也被失忆所困扰——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不，应该不是、绝对不是！

灵感如同一条跃动的雷线从张克脑中划过，照亮了漆黑一片的疑惑沟壑，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光芒，但却给了他一个隐约指示的方向。

“你的失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约丢失了多少记忆？被遗忘的部分内容重要吗？”张克忙追问三连。

“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开始节点，或许是很久之前吧，不过其实我是今天才确定这件事的。”叶素灵深呼吸了一口，才娓娓道来：

“虽然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应该干些什么，在哪里上班这种最基本的事，但我对于昨天自己具体做过了一些什么事的记忆，却变得异常模糊——并不是完全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大致印象还是有的，尤其是被人提醒之后。但……如果让我自己回想的话，我甚至连昨天晚餐吃的什么都没有记忆了。”

“另外，如果是离现在太过遥远的记忆，比如我之前告诉你的，我学生时代的往事，这些也都大致还记得，虽然偶尔也会有些零碎的细节遗忘。”

“啊？这么严重，你这是工作太劳累了吧？要不要去看下脑科医生？”袁萌萌惊呼道。

“你也是从今天起开始记忆紊乱的吗？”张克没有理睬袁萌萌的话，而是沉吟片刻后说道，“会不会之前你也意识到了，只是现在自己连这件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