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会的,但是授莘不觉得不会,因为他最清楚不过,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三月是怎么死的事情到现在他都不敢去想。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知道且记得人都不敢再去想。
那一日天山的雪很大,很冷,冷得彻骨,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本来可能因为潋未这三个状似听上去很不负责任的字,授莘应该被酒气冲得满腔的怒火,喝了些酒,更有勇气对着潋未说出平日里他都不敢说的家,可是却又因为他揉在自己头上的手,那透下来的冰凉瞬间浇灭了他的怒火。
就是这么简单。
这亲昵的动作,帝君和他都极少有,他会和他温柔的说话,有时候会和他说些灵儿的事情,可极少极少有这样直接触碰的亲昵动作。
偏偏就只是一个动作就能止住他所有的情绪,授莘不想承认他无用,但事实上的确是。
潋未对于他来说,可能比和他有契约的灵儿更有深一层的关系,他是他用他的血养出来的,可以说他身上流着几乎全是和他一样的血,不用契约,他见着他就莫名的有种想要靠近的感觉,这便是体内血液的力量。
但就算如此,潋未除了灵儿,就极少对人做出这样的亲昵的动作出来,就算是被他养出来的自己。
他也不会去讨要那些亲近,就算他心里很想,但他也不会做。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觉得丝毫感觉不到的酒意上了头,他对他的不满,对他回答的不满,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他觉得可笑,事实上就是如此。
潋未收回手视线落到下面那个舞蹈着,笑着看着他的人儿,他虚捏了个拳头拳头,带着笑,又低声说了声:“不会的。”
授莘还是皱了皱眉,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那透凉的感觉久久没有消失,他仰头大口大口喝着酒,今日喝醉算了,那这样他今日就先不问,等到明日再问为什么,为什么不会,他怎么可能保证不会。
今日就算了……
授莘喝酒越喝越猛,耳边的歌声未曾停止,他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满目疮痍,死人重重叠叠地堆积成山,单单有一个人站在其中,显得突兀,像是姗姗来迟的仙子,面对着眼前的所有。
女子站在死人堆中,周身都弥漫着恶臭的鲜血,鲜血流到她脚底,她一身红衫像是被地上流不止的血给浸染上。
她站着一动不动,再细看,她面前跪着一个小孩,小孩脸上沾满了污秽,睁大了眼睛如同他一眼看着在自己眼前的女子,似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悄然消失,留下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她说了句话,听不清说了什么,只见她抬起双手捂着小孩的眼睛,似给他藏住了这世间的残忍,歌声从女子口中缓缓流出,慢慢散开,飘散,像是能抹去这世间所有的污秽。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想来就好像只是一个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