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顾晏生歪头看他。
他平时正正经经, 衣裳连最上头的扣子都会扣住,一丝一毫的肌肤也不外露, 今儿突然一反常态,险些吓着何钰,但好看是真的好看。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 给了你这个, 就不会给你那个,唯独顾晏生例外, 他不仅有才华, 长得还好看, 长得好看倒也罢了, 身材也完美无缺, 消瘦高挑,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赘肉。
人能生成他这个模样,也算祸国殃民, 这厮似乎也知道自己容貌出众, 会叫人忽略他别的地方, 所以平时穿着打扮宛如一个老头, 什么衣裳老穿什么, 什么暗喜欢什么,审美观朝一个奇怪的方向而去。
正常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喜欢玩,喜欢疯,喜欢熬夜赖床跟狐朋狗友打成一片, 唯独顾晏生例外,他不喜欢玩,也不喜欢疯,熬夜赖床那更是没有的,每天养养花逗逗鸟,种种田再泡泡茶,完全就像个小老头,跟同龄人没有一丁点的话题,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话题倒是多,聊茶聊养生,早起早睡,饮食规律,人家老头子都没有他保持的好。
过了年也才十七岁而已,心态已经七老八十,年轻人什么做不来,他就能做得来,跟正常人完全相反。
有时候何钰也会替他可惜,这么年轻就少了这么多乐趣,也不贪嘴,活的多没意思,偏偏人家乐在其中,天生就爱这些玩意儿,别的地方早熟的很,甚至有些过于早熟,就像还没开花结果,已经渐渐枯萎的树木,外表来看还是那么茂盛,实际上里头已经老了。
唯独那方面,迟钝的可以,都直接忽略了,不要精力旺盛,直接进入到清心寡欲的阶段,今日突然像开了窍似的,主动穿得单薄勾引他,怎么看怎么古怪。
“我姐姐今日刚入葬,我便想些精虫上脑的东西,对她不尊重。”何钰随便找了个借口。
虽然他也知道,顾晏生是好心,哪日不挑偏挑在今天,就是怕他一个人独处过于伤心难过,想不开。
他刚失去一个至亲,心里自然空空的,顾晏生正好这时候迈进一步,让兄弟情变成爱情,就是想补这个空缺,叫俩人更加亲近离不开对方。
知道是知道,也很想领了这情,毕竟顾晏生长得确实好看,合他的心意,他也是真的喜欢顾晏生,从来没做过异想天开的梦,一梦梦到的就是顾晏生,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但是有个非常尴尬的问题,顾晏生不知道,他知道,有心无力啊。
即便美人在怀,箭在弦上,还是发不了。
如果能发早在顾晏生中毒的时候就发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原来是为了这个。”顾晏生坚持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他是少年,身子强劲有力,肌肤弹性十足,隔着料子都能摸的出来,里头凉凉的。
“知道你姐姐临死前交代我什么吗?”顾晏生问。
何钰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文君的事吗?”
“有文君的事,也有你的事。”顾晏生继续,“她说她只有两个遗憾,一个是不能抚养文君长大,第二个就是没能看到你幸福。”
果然,被他猜中了,还真是不好的预感,姐姐这到底是帮他,还是坑他?
老皇帝还没死,他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
“皇后临终前将你交给了我,本想着亲眼看到我们在一起,可惜她撑不住了。”梅子茶一喝喝了五年,其实她早就坚持不住,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想看着老皇帝死,和有天事迹暴露,好顶下这罪,否则落到何家头上,只会满门抄斩。
“她再世时没能瞧见咱们在一起,不能叫她在另一个世界也失望。”顾晏生考虑的很清楚,“我想过了,我是男子,若是扭扭捏捏含蓄放不开,与那些深闺里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抛开一切,放下太子的身份,男子的尊严,甘愿伏身给何钰上。
起初也有些犹豫,但他怕,怕再不说明自己的心意,以后就没机会了。
表面看来父皇还有半年的时间,但若是出了意外,说不定一个月,半个月,一周,甚至是随时,他那个情况只要随便摔一跤都有可能醒不过来,所以要做好准备。
夺嫡危险,万一一个失败,就再也没有了以后,现在不做,将来只会带着遗憾下地狱。
所以今天非做不可。
“姐姐怎么连这事都考虑到了。”何钰苦笑。
“她早便看透了你的心意,那晚也试探过我。”
先是说何钰有危险,需要一个人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救的那个人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该找谁好。
他不假思索当即回答,他可以做。
一下便被皇后娘娘看透了心,给他指了条明路,叫他主动些,生米煮成熟饭,何钰不想也要想。
身为姐姐,皇后最了解何钰,表面看来花花公子,实则极其专情,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便会负起该负的责任,所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条,他也该尝试一番。
“皇后说你自己不知道,但也是喜欢我的,既然咱们心意相通,为何不再进一步?”顾晏生故意说道,“难道你紧张?”
激将法是没有用的,“不是这个。”
何钰难言之隐说不出口。
“那是为什么?”顾晏生瞧着他,那双眼点漆似墨,宛若星空,亮的惊人。
“皇帝还没死,没瞧见他死,我一刻都不想放松。”何钰又找了个借口。
这借口不太好,一听就是说辞,被顾晏生随口反驳回来,“将死之人活不了多久,为了他失了自己的幸福,不值当,皇后娘娘也会失望,听说头七之时,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咱们在一起,也好叫她瞧了放心,可以安然去投胎。”
他搬出姐姐,何钰还真不好回嘴,不过他还有理由,“顾兄,不是我不肯,姐姐说的也对,我确实对你有些意思,否则那天就不会帮你……那啥了,但是……”
“但是什么?”顾晏生那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何钰登时说不出口。
“太快了,我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他给顾晏生譜科,“一般情况下情侣是先拉手,再接吻,最后才上床。”
顾晏生莞尔一笑,“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何钰无语。
顾晏生在这方面当真是一窍不通,十几年没有过反应,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第一次还栽在了何钰手里,没有得到正确指导,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知道做下面那个有多疼。
其实何钰也不知道,他只是听别人说的,反正不轻松就是了,还要克服心理上的压力,毕竟是太子,趴给人上确实有些伤自尊。
“牵手已经做过了,咱们可以先从接吻入手。”
何钰两手按在顾晏生胸前,陡然一推,顾晏生没有防备,整个人倒在床上,黑发散在明艳的被褥上,衬得脸色越发的白,五官精致立体,说不出的性感。
他眨眨眼,本能要起身,又被何钰摁了下去。
何钰这人有毛病,睡觉喜欢铺很厚的床铺,至少用三四个被子,所以并没有摔着人,反而将人半陷进被褥里,迎面躺着,没有枕头,脖子半扬,白天鹅似的,纤细修长。
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硬上了。
何钰怕他看出什么,将帘子一拉,自己也小心爬上了床,撑在顾晏生脑袋两边,一只腿在外,一只腿跪在床上,卡在顾晏生两腿之间。
外头燃了灯,透过帘子进来,模模糊糊能看出顾晏生的轮廓。
睁着眼,不言不发的瞧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这厮当真得天独厚,站着好看,躺着也好看,怎样都好看。
总听人说长得好不好看剃了光头就知道了,其实还有一种检验方法,躺着就知道了,有没有双下巴,皮肤状态如何,只要一躺,全瞧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依旧找不到顾晏生身上的一丝缺陷,还是少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青涩稚嫩。
何钰矮下身子,离他近到咫尺,先是顿了一下,想了想破了兄弟情的后果,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王权霸业也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步?
顾晏生会不会接受他的真实情况?
他以后会怎么对他?跟以前一样,还是用对付女人那一套?不再将他当成兄弟,可以背靠背生死与共,而是一个守家守业的女子,要求他生儿育女,遵三从四德?
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可怕,何钰连忙起身,当即就想走,顾晏生拉住他,那时何钰已经背过身子,一个没防备险些倒在他身上,最后关头勉强用手撑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顾晏生捧住脑袋,直冲过来与他撞在一起。
“嘶!”
何钰唇上一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嘴角流下来,有些进了嘴里,是铁锈味。
他一时也没顾上,半响结束后才发现俩人嘴角有血,也不知是谁的,何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隐约听到顾晏生说,“何兄,我们亲过了,该上床了。”
他当真是不要脸,上床说的宛如念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仿佛一个不通世事的孩童,问你□□是什么?语气中还夹杂着天真无邪。
“不行。”何钰断然拒绝。
“为什么?”顾晏生不解问。
“因为你有毒啊!”何钰实话实说,“上次我帮你那啥,险些没毒死我,这次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