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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到了县衙府阁随便吃了点粗茶淡饭,着重查看了铚县吴氏的案牍文书,便带人往吴峰家赶去。众人都知道铚县的最大难处就是吴氏,所以都没有看其他宗族的案牍文书。
众人到了吴氏宅院大门紧闭却见一片萧条之景,杨嘉也是觉得奇怪,只好示意让人去敲门。县吏敲了老半天门却丝毫不见有门房回应,董昭有点忍不住道:“来人将这碍事的大门给我拆了!”话音刚落,就听‘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四十,衣着华贵的男人将门打开了,杨嘉不认识此人,但铚县令却认识此人,只听铚县令惊奇道:“吴族长,你家仆役呢?怎么是你亲自将门打开。”
杨嘉听闻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铚县最大的宗族族长,不免多看了两眼。
有点失魂落魄的吴峰并不理会众人的诧异,只是摆摆手将众人引进了院中。
众人刚走入院中董昭就喝道:“姓吴的!别以为你装出一副可怜,落魄模样,就可以博取我们的可怜,骗过我们放弃土断。你家祖上为官不过七品,可你吴家所有田地却超过二十顷,直接高达四十多顷,今日我来就是将你吴家多余的田地收回去,还不快去将你家全部田契取过来,让杨从事过目!”
虽说被董昭炸炸喝喝的训斥一番,但吴峰脸上仍没有一丝生气,面无表情的对自己儿子挥挥手,是以去拿吴氏田契。
杨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摸不着吴峰这态度到底是为何,自己带人来收田,这吴峰也不想费氏那般仇恨,也不像苟氏那般谄媚。没让杨嘉多想,吴峰的儿子就拿着家中的田契走了过来,吴峰摆摆头示意将田契交到杨嘉手中。
满脸狐疑的杨嘉急忙翻看手中的田契,草草翻看一边却发现手中的田契少了很多份,杨嘉以为自己数错了只好再次确认,却不料真的是少了好多份田契。杨嘉也不恼盯着吴峰问道:“吴族长这田契好像少了很多份啊!?解释一下吧。”你为鱼肉,我是刀俎。我犯不着为这事恼火,要是姓吴的给不了个说法,我分分让你灭族!
祖涣听杨嘉这样说立马抢过杨嘉手中的田契数起来,几个呼吸后祖涣也是对着吴峰怒吼道:“姓吴的事到临头你还藏猫腻,还不快去将其他的田契拿过来,要不要让我派人帮帮你啊!?”
一直不说话的吴峰被祖涣这话一激,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怨恨,沉声道:“杨从事,吴氏就这么点二十顷田地,根本没有你们所说的四十多顷田!”
董昭听闻立马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驾到吴峰的脖子上喝道:“姓吴的,敢耍我们,信不信我让你身首异处!?”
吴峰依旧是面无表情道:“怎么!?杨从事巧取不成这是要豪夺吗?”
杨嘉听闻瞪了董昭一眼示意将手中的佩刀收起来,董昭只好怏怏不乐的将刀收了起来。吴峰这才对着自己儿子道:“去将东西拿过来让杨从事看看。”
吴峰儿子早就被这般场面吓得说不话,听闻父亲使唤自己,立马磕磕碰碰的往屋中跑去去东西。杨嘉看着跌跌撞撞向屋中跑去的吴峰儿子,以及一反常态的吴峰,心中莫名预感此次吴氏土断极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杨嘉接过吴峰儿子递过来的一卷苔纸,摊开看来原来是吴氏的谱牒,杨嘉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份谱牒明显是刚写完不久,再定睛看去发现吴峰父祖一代人员名称以及生平事迹清楚的记在谱牒上边,而到了吴峰这代却少了很多人,基本上没有几个跟吴峰同辈人的姓名。看到这里杨嘉终于是明白吴峰背后耍的手段,卷起手中的谱牒递给祖涣对着吴峰道:“壮士断腕!佩服,佩服!”祖涣惊奇的接过谱牒匆匆扫了一眼却还是不明白吴峰谱牒上边会这般奇怪,随即开口喝问道:“吴族长,你的族弟为何没有一个在这谱牒上边!?”
“前些日子将刚与他们分家,还将他们写进去干嘛!?”吴峰却是反问道,听到分家这个词,祖涣终于明白吴峰所弄得猫腻,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狠狠的蹬着吴峰。
吴峰见杨嘉不说话,祖涣只能毫无办法的瞪着自己,一旁的董昭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阵快感,随即开口反诘道:“杨从事就不问问我吴氏为何分家?”
杨嘉见这吴峰竟然隐隐奚落自己,压着心中怒火道:“哼!你吴家家事,还不够格让官府过问!”问了也是枉然,吴峰肯定不会说是为了土断才分家的,肯定会找个蹩脚的接口嘲笑杨嘉等人,就算吴峰说是为了土断,杨嘉几人也毫无办法。
吴峰见杨嘉吃瘪哈哈大笑道:“吴峰虽为一介布衣,但酷爱读班固所著的《前汉书》,尤其爱读汉武帝的推恩令‘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我吴峰虽为庶民但还是讲仁孝的,与众族弟分了家,但我不能看着他们上街编草鞋为生,或者落魄街头。是以将家中余地悉数分与众兄弟,以宣仁孝!”
杨嘉听完又是赞了一声佩服。这吴峰也是极会割舍,割肉补疮。将族中四十多顷土地多出来的二十多顷悉数分与族弟,只留二十顷给自己,而吴峰的祖父正巧担任过七品官吏,精确计算到不会违反大晋法令,杨嘉自然没有理由去没收吴氏土地,至于吴峰的族弟所分土地没人不超过三顷,也是没有触犯大晋法令。就是这般决断杨嘉才夸吴峰壮士断腕。至于吴家的佃客,吴峰自然不会还留在府中,授人把柄。早就将多余的隐户分了出去。院中所留当然是合法的不用交赋税的佃客,分给众族弟的隐户日后当然得交赋税,因为他们没有官身,不过这就不管吴峰什么事了,最重要的是杨嘉不能从吴家夺走一块土地。
既然已经没了明文法令的支持去分吴氏土地,杨嘉只能带人退出吴氏大院。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董昭却是受不了就这么灰头灰脸的退出来,握着佩刀道:“姓吴的竟敢这么耍我们,明馨让我带兵去平了他吴家!”
杨嘉听闻骂道:“疯言疯语,记住我们是兵,不是匪!你若是真心想帮助奋威北伐,就不要说这样的疯话!”
山匪可以不守规矩的横行乡里,凭喜好做事,但杨嘉祖逖不行,祖逖杨嘉虽然手中有兵权,但权利犹如一把钢刀,权力越大钢刀越锋利,,稍不留意就会伤人,也会伤了自己,大权者往往令人望而生畏,可最因惧怕的是持大权者本人,如若不能抑制自己内心的**以及戾气,则会挥舞着钢刀随意砍杀,由乱舞钢刀而积累下的仇恨,愤怒和复仇心会反过来扼住舞刀人的脖子【注1】。吴峰也是百姓,也是祖逖所管辖豫州的民众,既然吴峰已经将土地分了出去,杨嘉自然不能再强行去夺取吴峰土地。山匪和其将军的兵可以不守规矩的肆意妄为,但是祖逖和杨嘉手下兵绝对不行,不为其他,只为心中的底线。
董昭被杨嘉呵斥了几句便低着头不再提马踏吴府之类的话,祖涣自然理解杨嘉的苦心,但还是开口问道:“明馨若是没有从吴家分到地,那铚县的流民如何处置?”
杨嘉听闻也是一阵头大,沉吟半晌道:“那就再苦一苦百姓,让他们迁徒,将铚县的流民分摊到其他几县。说到底还是我们土断不利,又让百姓吃苦。”
祖涣听闻微微点了点头,杨嘉所说正是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再苦一苦那些流民百姓了。董昭听闻杨嘉和祖涣的对话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能怪我们,要不是我们土断,那些流民还要继续挨饿呢!是我们给了他们土地。”
杨家听闻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只是令众人加快速度往酂县行去。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当然对民权理解不同,这是不可能用言语驳倒的,只能潜移默化。
杨嘉众人正马不停蹄的往酂县奔来,而酂县最大的豪强宗主王氏却依旧还在夜夜笙歌。王氏族长那个王老头,仍旧高窝在榻上,品着温酒,醉眼迷离的看着自家美姬跳舞,领队的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忽然箫声骤然转急,歌姬以右脚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越转越快,让人不觉要自地上飞起破空而去。榻上的王老头早已看的痴了,不知何时放下了酒杯,微张着嘴念念道:“此舞只应天上有!”
话音未落,忽听门口一声‘扑通’却是自家儿子慌慌张张的破门而入,嘴中大叫:“父亲大人,不好了!”
王老头皱着眉头挥退了跳舞的美姬低声喝道:“慌什么!不就是杨嘉来酂县了吗!一切有我,怕什么!”
【注1】本句话摘自《朴槿惠日记》。话中所指的当然是三胖,因为说的太好了,忍不住借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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