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传奇女子(下)
褚蒜子是挺相信桓温的,其实内心里就是褚蒜子扶持起来的。晋康帝司马岳驾崩之后,褚蒜子抱着刚刚不满两岁的司马聃登基称帝,褚蒜子则垂帘听政。东晋事实上是一个奇葩的朝代,他的历任皇帝都是门阀的傀儡。从东晋立国直到灭亡,都是由藩镇和门阀交替轮流专权。
平苏峻之乱,郗鉴崛起。从此东晋军权主要掌握在太尉郗鉴的手中。郗鉴病亡,外戚庾亮趁机崛起。就在褚蒜子成为太后,抱着小皇帝司马聃垂帘听政时,东晋当时最大的权臣就是庾亮之弟庾翼。庾翼病死之后,其党羽想推庾翼之子庾方之接替他,成为荆州刺史、建威将军。不过当忠耿朝廷的大臣皆反对庾氏继续把持朝政,不过南迁士族与江左士族各推出自己派系的代表,结果褚蒜子偏偏选择了双方代表之外的桓温,桓温出镇荆州,掌握了长江上游的兵权。
要说褚蒜子算是识有有术,她和桓温一政一军合作,期间灭掉了成汉,特别是三次北伐,除了第三次因天时问题失败之外,北伐取得不俗的成果。后期与谢安、谢玄叔侄合作,又干一翻了苻坚的百万大军。
褚蒜子感觉让谢万这个自己人上位,比外人强得太多了。可是这件事在朝廷中受到的阻力不少。不仅有来自琅琊王氏右将军王羲之,吏部尚书王彪之,太原王氏尚书令王述。特别是王羲之到处宣扬谢万无帅才,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褚蒜子这个时候小女人性子发作了“老娘还真不信了,这朝廷真离开你们琅琊王氏还玩不转了?”
直接拍板决定让谢万挂帅出征,准备九月开始北伐,趁前燕组织冬操时打前燕国一个措手不及。按说褚蒜子把谢万推到了主帅的位置上应该高兴,可偏偏刚刚开始拟旨时,司马聃咯血了。这可把褚蒜子吓得魂飞魄散。
褚蒜子天生丽质,雍容华贵,然而命运总是跟她开着残忍的玩笑。从她做皇后开始,一生经历了六位皇帝。每次还要和居心叵测的男人们过招交手,维持着风雨飘摇的东晋王朝。褚蒜二十岁丧夫守寡,唯一的儿子还多病多灾,一年到头就没有好时候。好不容易等司马聃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反复确认司马聃安全了,褚蒜子这才放下心来。褚蒜子返回寝宫崇德宫。
挥退身边侍奉的宫娥宦官,褚蒜子不尽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司马聃是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如果儿子万一遭受不测,她现在没有勇气去想自己怎么去面对。
褚蒜子心乱如麻,她有自己的耳目,可以探听天下间的消息,让她第一时间接到报告。现在盱眙之北发生了鬼面疮瘟疫,这个瘟疫已经席卷了数十个村庄,尽管这些村庄都处于鬼蜮之中,名义上不归东晋管辖,但是褚蒜子非常清楚,如今瘟疫肆虐的都是炎黄子孙,汉家苗裔。
万一这个邪恶的“鬼面疮”从鬼蜮中蔓延出来,在江南散播开来,那对东晋朝廷来说,将是致命之灾。
江南八郡七十二县是东晋最繁华所在,人口稠密,瘟疫蔓延速度比鬼蜮中的速度要快十倍不止。一旦让瘟疫蔓延,这个朝廷怎么办呢?褚蒜子知道仙翁葛洪擅长预防治理瘟疫,但是派出的侦骑现在还没有找到葛仙翁,还不知道荀葛仙翁在哪个深山中修炼呢。
就在褚蒜子的眼泪快要流干的时候,一阵小碎步的声音在空旷的崇德宫内响起。听到脚步声,褚蒜子知道如果不是大事发生,绝对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她分得轻重,急忙擦干眼泪,平复自己悲痛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启禀太后,老奴穆迪求见!”
穆迪是大长读作(cháng),秋,大长秋是一个宫廷内侍官职,因汉朝皇后居住长秋宫,在汉景帝时,把秦朝时期设立的将行改为大长秋。因褚蒜子此时垂帘听政,管理宫廷内外诸事,大长秋穆迪则也可以直接向褚蒜子汇报。
褚蒜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快!”
“参见太后,太后圣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宦官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跪在褚蒜子面前:“太后大喜啊,大喜!”
褚蒜子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只见她用高冷的声音道:“老奴有一侄孙,带来一个消息,称遇到一个神医,或许可解陛下顽疾!”
“什么?”褚蒜子呆立片刻,随即面露狂喜,当下顾不得太后凤仪,三两并作两步跑到宦官穆迪面前,尖声叫道:“再说一次!真有神医可治皇儿顽疾?”
穆迪道:“应该不假,这个神医出现在鬼蜮的籍字营中,曾施以妙手,治愈一名寒邪入体病入骨髓的女子,这名女子曾被杜天师高徒敬远道长诊治,就连敬远道长也束手无策。原本必死之人,遇到这位神医之后,居然在半个月内康复,如今与常人无异。”
“世间竟有如此神医?”褚蒜子喜悦的神情渐渐古怪起来:“籍字营所在何位置,是否爆发鬼面疮?”
穆迪道:“至今未有报告。”
褚蒜子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能治愈寒邪入体,太医署会治寒邪入体的太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却都治不安陛下的顽疾,这个神医也不见得有能耐治愈陛下的顽疾,本宫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老奴正要禀告太后,这位神医还找到了治愈鬼面疮的办法!”穆迪道:“根据情报,这位神医已施救鬼面疮患者近两千人,其中亡不及百,堪称不世神医!”
“什么,他连鬼面疮都治得好?”听到这话褚蒜子原本已经失望的心,突然重新燃烧起来希望。褚蒜子原本阴郁的心情,终于放晴了。褚蒜子笑道:“你这老货老糊涂了吗?真有如此神医,为何不请过来为陛下诊治顽疾?”
“老奴死罪!”穆迪叩首颤声道:“太后有所不知,长秋宫卫刚刚抵达野狼谷,还未及表明身份,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以劲弩射杀,十七名宫卫当场阵亡十二人,其余皆重伤,顺利返回宫的,只有一人。还没有交待完毕,就已经伤重不治而亡了!”
“什么?”褚蒜子听到这话脸上已经布满寒霜,穆迪感觉崇德宫内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十几度。
褚蒜子虽然精明,但是女人都是比较敏感的,长秋宫卫这边刚刚找到神医,马上就被人灭口。褚蒜子马上就联想到,这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司马聃被医治好。如果司马聃不能被医治好,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司马聃无子,这个皇位肯定会在司马氏诸王中选一个王爷登基称帝。
这绝对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褚蒜子朗声道:“穆迪”
“老奴在!”
褚蒜子道:“你执本宫手令,命冠军将军毛虎生率一军前去请神医前来建康为陛下诊治顽疾!”
毛虎生是东晋有名的猛将,勇力绝人,气盖当时,弓马娴熟,与周楚、邓遐并称西府三绝。所谓西府三绝是指邓遐的戟,周楚的箭,毛虎生的刀。毛虎生曾随桓温参加平灭成汉、第一次、第二次北伐之战,因功升为冠军将军。
毛虎生率部四千余水陆步骑屯驻临淮(今江苏盱眙),是目前东晋最靠近野狼谷的军队。穆迪闻言大喜,有道是各功不及救驾,若是成功请回神医,治好司马聃的顽疾,褚蒜子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
淮阴地处水陆交通,地形都要,永和八年(5年),荀羡以北中郎将徐州刺史镇守淮阴。从此这里就是了东晋徐州军驻守前沿。当然因东晋两万余军队在此驻扎,慢慢的形成了一个物品集散地。东晋财政一直非常紧张,军队多少都会兼职搞点外快,只要是出钱,无论商贾还是地主,都可以得到军队的物资。像刀、枪、箭、弩、盾牌甲胄这些战略物资,都可以顺便买卖,前提是你得有钱。
野狼谷出产的盐色白味纯,一经推出非常抢手。关键是陆永华出的价格并不高。五百斤盐以每斤四百钱的价格共得二十万钱。陆永华用这二十万钱购买三百石粮食准备踏上回程之路。陆永华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客栈大厅里已经有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在等他了。
一个文弱书生上前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陆先生笑纳!”
“这可不是小礼啊,这个礼可不轻!”陆永华粗略打量了一下礼单,只见上面写着布帛三千匹,粮食两万石,这可是一笔重礼。两万石傎数一千三百万钱,而至于这三千匹布的价值就多达三百六十万钱,这笔礼物就算粮食是低价贱买,估计算下来,这批礼物的价值也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万金。陆永华略一沉思,就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礼太重了,所求甚大,恐怕陆某会让先生失望,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郡望何处?找陆某所求何事?”
年轻人笑道:“在下新安郡黟县俞燮,找陆先生不为别的,正是为先生的盐而来!”
“原来是新安俞氏后起之秀商业奇才俞少东家!”陆永华满脸堆笑道:“非常可惜,我们的盐卖完了。那只能等下次了!”
俞燮道:“我想陆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陆先生你们以后,所有的盐都交给我们销售,价格可以好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