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宗拔出随身携带的户外手刀,一般刃长超过十五公分,在国内属于管制刀具,不允许销售。然而响尾蛇却采取了打擦边球的办法,这柄户外刀刃长仅仅十四点五公分,但是却相当锋利。高敬宗右手握刀,轻轻划中左手食指指头。
“嗤嗤!”殷红的血液开始往下流。田洛赶紧用准备好的水囊接住,一滴血也不敢浪费。高敬宗道:“血液会凝固,本都督感觉,汝父还是合酒饮之。至于病症如何,效果如何,目前,本都督也不得知,只有尽人事,安天命!”
田洛看着高敬宗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流了差不多将近半斤血,却咬牙不吭声。
“够了,够了!”胡光大吼道:“高谪仙这些血,别说救汝父一条命,就是十条命也够了。当初高谪仙用十几滴血,就医好了谪仙谷七十三人的鬼面疮,难道汝父之症比鬼面疮还毒?”
“大恩不言谢!”田洛嘭嘭嘭冲高敬宗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双从脖子里扯出一黄色吊坠。田洛恭恭敬敬的递给高敬宗道:“这是我们卢龙金鹰令,九年前我们卢龙寨初入鬼蜮,与鬼蜮十三家乞活军立誓结盟,家父添为盟主,十三家共约同进共退。大都督可凭此令,代行盟主之权,我们十三家乞活军莫敢不从!”
“这个还是田少帅自己收着吧!”
高敬宗摸着这个莫约半两左右重的黄金飞鹰像,他不是刚刚来到社会上的雏鸟,知道所谓的号令,只是一个名义。这和天子的圣旨一样,有没有约束力,要看天子的真正实力。明朝皇帝像永乐大帝和洪武大帝时,圣旨是说一不二,可是到了崇祯时期,出了京城没几个人拿圣旨当回事了。
田洛的这个金鹰令的道理同样如此,卢龙田氏实力强时,这个金鹰令是有约束力的,可是随着卢龙田氏八千军队,五千余非死既降,这个所谓的金鹰令就成了无根浮萍。但是放在高敬宗手中却不一样了,他现在手握五府两团,八千六百余精锐,这个实力比当卢龙田氏更加强大。
但是鬼蜮是一个只讲实力,没有王法的地方,有没有这个金鹰令,其实都是一样,高敬宗同样可以来一个顺之既昌逆之既亡。
田洛摇摇头道:“江淮大都督乃众望,我们卢龙田氏也属江淮下辖,当听从号令!”
高敬宗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田洛不在耽搁,带着十几名轻伤士兵,策马绝尘而去。
但是蒋方和徐敬宣却留在谪仙谷。
看着徐敬宣欲言又止的样子,高敬宗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敬宣就是中国传统士人中,学习纵横捭阖的帝王之术,一心以王者师自许,每逢乱世就跳出来搅动风云的人物。这样的人,先秦有吴起、商鞅、苏秦、张仪,开汉有萧何、陈平、张良、韩信……在魏晋南北朝这个乱世,这样的人物非常多。后赵开国皇帝石勒有张宾、裴宪、荀绰。氐秦苻坚有王猛、薛赞、权翼等,前燕慕容皝有高诩,慕容隽有皇甫真、高开、张希、宋活、韩恒。成汉国有范长生、范贲等。
可以说五胡十六国的建立,诸胡政权都离不开像徐敬宣这种学习了帝王术的人。特别是范长生、张宾等人从寒门一跃而成为新兴权贵,让多少读书人憧憬着自己也有为帝王师的那一天。毫无疑问,徐敬宣也做着同样的梦。
至于是什么敌寇,什么胡虏,在读书人眼中,都用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好嘛,这一句有奶便是娘的汉奸投降派理论,成了无数无节操文人的合法外衣。于是有了广大杀人狂魔铁木真成神,残暴不仁忽必烈成圣,野猪皮旷古圣君这样奇葩的事情。
徐敬宣作揖道:“敢问大都督有何志向?”
“河山残破,乱世中苟且性命,得过且过,谈何志向?”高敬宗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如果真要说这志向,高某生平所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徐敬宣可算是找对人了!”徐敬宣抚掌而笑道:“主人心迹已彰,逐鹿中原、鼎定天下!开万世不拔之业,垂千秋景仰之范!”
高敬宗大惊失色,他是怎么看出我有混一宇内的志向?试探着说:“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所来,何可以教我?”
徐敬宣正色道:“非为别事,只希望向主上讨个长史来做。”
“讨个长史来做”,高敬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暗付道:“好大的口气!”高敬宗露出玩味的笑容,问道:“先生所学如何,做长史可要能服众。”
“文能整肃朝纲、治国安邦,武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徐敬宣一挺胸膛,目光中露出一丝灼热的火焰:“徐某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虽不敢自夸张良、姜尚,亦不敢妄自菲薄于管仲、乐毅!”
高敬宗真想问问徐敬宣是不是《三国演义》是不是看得多了,然而转念一想,此时裴松之尚未出生,《三国志》连影子都没有呢,徐敬宣就算是想看,也没有机会。当既就有了考校徐敬宣的心思。
高敬宗笑道:“本都督以江淮为基,能否实现心中四大宏愿?”
徐敬宣几乎没有考虑的道:“主上以此为跳板,要是借此另做重大图谋,那还可以,但要是想让死军在这里扎根,那是死路一条。”
“这里土地肥沃,雨量充沛,开垦荒地,置数百上千万亩田地,也没有可能!”高敬宗道:“能置田,能种粮,能练强军,作为基业,有何不可?”
“非也,非也!”徐敬宣摇头晃脑的道:“江淮之地,原本就是四战之地,在太平时节,倒也可以勉强算是沃土千里,然而在这个时节,却是三面受敌——所以此地可以用兵,而不能久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