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仿古的钟表挂在墙壁上,滴答滴答的响着,忠诚的记录着时间的轨迹。
"音乐停止了?"一方通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将枕在脑后的手臂抽了出来,一方通行看了看自己始终纤尘不染的手掌,却仿佛看到了洗不干净的血迹。
他抿着唇,眼睛中的深红色渐渐加深,梦中的场景仿佛又再一次出现在了面前。
血与火的城市,悲哀与伤痛的挽歌。入目尽是尸山血海,触手皆是罪孽深重。
"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是个恶党的事实。"一方通行自嘲的笑了笑,翻起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脖子,微微眯起的眼睛扫过整个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满室的寒冷,一方通行抖了抖身子,虽然在反射下没有寒气能够接触到他,但是他还是抖了抖身子,只因这是从他心底衍生出的寒冷,无关外物。
幽冷的灯光斜斜的照在窗帘上,在地面上映出了凉白的影子,随着风的吹拂而微微游动着,像是深海里的游鱼。家具睡着了似的呆在原地,像是沉默的恶兽。
四周极静,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墙上钟表在滴答滴答的响着,刚刚梦中听到的琴曲也像不存在一般悄然逝去。
一方通行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丝不舍和眷恋,那个琴曲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的日日夜夜,陪伴着他走过最黑暗时光的······朋友。
"我又在想她了吗?"一方通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莫名的觉得自己的潜意识里依然存在着对那个人的扯不掉剪不断的念想,虽然在曾经通过观看藤原光里的记忆了解到藤原光里也许就是他要寻找那个人,但是在此刻他们却是割裂开了的。
岁月在变,时间在变,人也不可避免的在变。
所以两个藤原光里对于一方通行来说是不一样的,虽然可能物质上没有改变,但是对于他来说一个是过去的街景,一个却是那无限的现在和未来的延展。
他所认识的两个人也是不一样的,一个背负着伤痛像他一样的在负重而行,一个却已经忘却了一切,只是单纯的追求着自己内心的执着和目标,单纯的向往着光明的生活。
说不清更加喜欢哪一个,但是一方通行清楚两个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够清晰的辨析出其中的不同,如果能够站在他面前的话。
一方通行迷茫的站起身,站在窗边,随手拉开了窗帘,望向了那幽暗的天空,忽然心里面产生了一种烦躁。
迈着焦躁不安的步伐,一方通行走到了冰箱面前,从里面取出了一罐又一罐的咖啡。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应该是强大的、骄傲的、无懈可击的一方通行啊~怎么可以像一个软弱的可怜虫一样沉浸在过去,被一些可怜的幻想给束缚呢?他不可能再次见到那个过去的藤原光里,他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这一点,尽管内心有点悲哀。
"所以,又是那帮找死的家伙在搞鬼吗?"一方通行像是要打破自己那不该有的想法一样,重重的一拳击打在窗户上,透明的玻璃块应声而碎,无数片玻璃碎片像梦幻中的场景一样,折射着斑斓的光色,摇曳着往窗外狂撒而去。
因为有反射的原因,一方通行的手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流出了不该有的鲜血,但是他的心灵却始终在不断的煎熬,像是一锅被煮沸的汤一样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猛然间他转过身,望着身后的自家的那扇门,神情惊疑不定,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一如过往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也许打开门他就能见到自己多年前的好友,一方通行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却又怀疑自己的直觉,他能够捕捉到在门的那一边有那个人的气息,但是他的手放在门把手的位置上却迟疑了。
"润一郎~"仿佛穿越无数的阻碍,无穷的光阴,那个声音来到了他的身旁,拨动着他的心弦。
开什么玩笑,一方通行慌乱的后退了几步,这一定不是真的,这是幻境,这是陷阱。
难道因为我在潜意识里在思念那个家伙吗?一方通行拿起咖啡罐往嘴里面胡乱的灌着,深黑色的咖啡洒在他黑白条纹的衣衫上,最后当啷一声在地毯上留下了痕迹。
也许是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辨识和自我怀疑当中,一方通行隐隐觉得自己的头脑慢慢的在放缓着速度,最后竟是迟滞不动了。
"你······还好吗?"门的另一边,有点胆怯和犹豫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像利剑一样的扎进了一方通行的心灵,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实,还是幻境?
一方通行捂住自己的头部,他已经接近奔溃了。
"为什么不开门呢?你不想见到我吗?"困惑的,迟疑的,哀婉的,难过的声音继续拨动着一方通行的心神。
一方通行靠在门背上,听着那边的熟悉的声音犹疑不决。
"一方通行你这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过去吗?"那个声音终于忍不住愤怒的呐喊着,冒险的想要唤醒一方通行的意识,要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多少时间能够让一方通行的犹疑不决浪费掉了呢?
"无路赛~""藤原光里"的冒险一搏让一方通行终于有了反应,虽然只是因为愤怒。只见一方通行挥动着手,整个房间内的风就受到了矢量的强化和集束,朝着门板上急冲而去。
呼啸而去的强气流轰在门板上,却只有咔嚓一声,无数个细细的裂缝像是破碎的网一样就出现在上面。
一方通行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仅仅只是想让这个像是幻境又像是真实的东西远离自己而已。
门裂开了,裂出了一个大大的洞口,透过洞口露出的是"藤原光里"优雅矜贵一如当年的身影。
"好久不见,润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