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好景不长，最先盛宠的素素，不过两月，便身子愈发虚弱，不久便病逝了。杨广自然是痛心不已，不过这一次，他远没有萧婉去世之时那般沉痛，因为他的身边，还有无数个可以替代的女人…

云凌算了算，自己仿佛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自从让萧婉装作萧筎之后，到了今日，大抵已经过了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杨广只顾着沉浸与对萧筎的怀念之中，已经将自己昔日宠爱无比，费了诸多心力才得到的云凌，忘得一干二净。

沉星每每提到此事，眸中的轻蔑便更添了几分：“咱们的计划如此顺利，倒也当真是难为了那人。薄情寡性之人，如今过了一二十年，倒是还能够想起萧皇后的模样。”

云凌只无奈一笑，便道：“沉星，本宫早就说过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萧筎走的越久，发现了有人可以替代她之时，便会愈发沉浸在从前的思念之中。其实当年若是本宫没有寻来萧婉，他如今倒当真不一定能够想起萧筎的容貌了。”

沉星面上的轻蔑并没有少去半分，不过云凌的话倒是让她心中少了些愤慨：“说来，倒也真是讽刺。这等男人活在世上，也当真是不配。”

“若照你这样说，这世间，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够活下几个男人了，”云凌眼角轻垂，埋藏已久的思念又一次从心底漫出：“怎么可能人人，都似勇哥一般痴情呢？这时间，也只有一个勇哥了。”

沉星知道她又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连忙收敛起自己这一副面容，转而笑道：“不过他薄情寡性，倒也好，免得如最初几年的时候，常来叨扰娘娘，反倒让娘娘厌恶。”

云凌唇角一样，眼底慢慢沁出了几分冰寒：“厌恶？以后，本宫就算想厌恶，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呢。筎妃死了，接下来，婉嫔，萧贵人，本宫很是期待，当她们一个个相继死去之后，杨广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什么样的神情，倒是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有机会知道了，”沉星说道此处，微微走近了些，声音也是压低了下来：“听说，宇文化及大人所带领的军队，已经到了洛阳城外，只待着时机成熟，便要一举破城，破了咱们的洛阳宫了。”

云凌的眼眸一垂，戏谑道：“都到了城外了，可是咱们的陛下，却还没有半分察觉，仍是整日沉迷于温柔乡中呢。本宫听说，近日朝中的大臣接连上折，弹劾宇文化及谋反之事，可是咱们的陛下竟然嗤之以鼻，根本没有理睬，是真的么？他曾经也算是个少年英才，如今竟然已经荒诞成如此样子，还当真是匪夷所思。”

沉星嘴角一扬，面上所带的，是一个在宫中多年的老人儿的精明：“真的假的其实并不重要，他到底是亲开御口，亦或是连奏折都根本没有看，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朝中大臣认为这是真的，都知道他根本不屑于此事便可以了。”

云凌轻轻摇首，幽幽叹了口气，道：“难得朝中，还是有这样几位忠臣的。只可惜这一次，他们可要寒透了心了。”

沉星眼眸一抬，耳上的坠子摇摆不定，语气之中也含了几分清冷：“连天下百姓的心都已经寒透了，几个大臣，又何足挂齿呢？如今，事情已大概成为定局，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了。”说到此处，沉星的两条秀眉紧蹙，望向云凌之时，眼中不禁添了几抹担忧：“如今娘娘要操心的，是咱们该如何脱身。难不成，娘娘当真要…”

云凌听得沉星欲言又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涩，道：“难不成，本宫当真要给宇文化及作妃么？”

“娘娘！”沉星见她这般神色，忧愁更是如浓重的阴霾一般罩在心头：“娘娘，恕奴婢直言，那宇文化及无比狡诈，为人阴险，比之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凌轻轻握住沉星的手，颔首道：“我知道，你说在替我着想。我的心中，唯有一个勇哥，怎么肯给宇文化及做妃呢…只是如今，我还并未想好脱身的万全之策罢了。虽然宇文化及已经到了洛阳城外，可是夺宫之事，只可成功不许失败，想来他也会掂量些日子的，何况如今他也没有再冲动的必要，所以咱们还有时间。”

沉星听得云凌这样说，心中才松缓了几分，颔首道：“娘娘心中有数，奴婢就放心了。无论如何，奴婢都会跟随在娘娘身边的。”

云凌心中一暖，眸中已有滚烫的热泪流淌。她望着轻轻跪地的沉星，心中酸涩不已…这么多年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唯有一个沉星了。若是没有沉星，自己都不知是否能够活到今日。

原本曾经还想着，待独孤皇后一事了结后，便为沉星寻一处好归宿，可没能想到，之后的一切，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如今沉星已然年近四十了，眼角的细纹几乎已经布满，再不似年轻之时的秀丽。岁月，终究是剥夺了她的美貌，她的青春，也尽数埋没在了自己复仇的欲火之中。

如今一切，都终于要结束了。云凌此时握着她的手，心中已然添了几分念想…

“沉星，这几日便着手准备吧。婉妃，萧贵人，都没有再留的必要了。待事成之后，本宫也许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出宫去办。”

“出宫？”沉星微微有些惊愕，不解其意道：“娘娘要办何事？”

云凌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只得垂首掩饰，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道：“有一件事，我可能要委托高颎高大人去办，所以会亲自修书一封。高大人如今不在洛阳，中间的行程若是出了乱子，可就麻烦了。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所以本宫只得指望你了。”

沉星一怔，转而有些疑惑道：“可是奴婢走了，娘娘…”

“事关你我的退路，”云凌见她起疑，连忙打断道：“高颎大人虽然已经辞官多年，如今回归乡野，可是曾经交好之人众多，杨素死后，不再只手遮天，高颎在朝中的影响至今仍然不得小觑。所以这一件事，只有你可以办。”

沉星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见云凌的面色如此凝重，便也只郑重地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出半分差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