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颗,你可不可以来医院?”周承煜颤抖地说,明明昨天还没事,为什么?
陈颗颗听到周承煜在医院有些慌了,她边起身下楼边询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颗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周承煜带着哭腔问道。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听出来周承煜的状态十分不好,她只能一边催促师傅开快点,一边安慰周承煜。
陈颗颗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周承煜蹲在急救室的门口,眼神茫然无措,整个人散发着被世界抛弃的孤寂感。
她迅速跑上前去,唤醒失神的周承煜。周承煜缓缓抬起头,眼神充满无助与沉寂,在看到陈颗颗的那一刻才慢慢有了光芒。
他起身抱住陈颗颗,哽咽地说:“颗颗,徐姨在里面,医生说只有三成的把握,他们说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我……”
周承煜在俱乐部训练的时候接到了小张的电话,说徐姨不行了,让他赶紧来医院,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
到急救室门口时,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小张扶起他来,让他先冷静下来。
小张告诉他,他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徐姨就在旁边,瞒着他是徐姨要求的,放弃治疗也是徐姨想要的。
他就靠在墙上,呆滞了好久,才播通了陈颗颗的电话。
陈颗颗也愣住了,三成?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严重了吗,她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
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轻声说道:“承煜,你要相信,徐姨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徐姨时她对她说的话,那时她还觉得太过沉重。可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或许徐姨早就知道了,那些话是她最后的嘱托。
抢救结束了,医生走了出来,她搀扶着周承煜走上前去,殷切地看着医生。
医生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周承煜像发了疯似地想要冲进去,被护士和医生拦住了。
医生看着他们说:“病人现在清醒了,但身体状况撑不过今天了,你们平复一下心情,去做最后的告别吧!”医生边说边叹息着摇头离开:“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呢?”
她陪着周承煜进入病房,徐姨在床上躺着,身上插满了各式的管子。
陈颗颗当下心口一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明明之前……,而今却像突然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徐姨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向他们,努力地笑了笑。
周承煜快步走过去,握住徐姨的手,徐姨安慰地回握住他:“承煜啊,不要难过,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情,况且我早就想走了,现在也算是解脱了。”
周承煜哭着摇了摇头:“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徐姨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多一个人担心,承煜,你该为我高兴,我马上就可以去见你妈妈了。”
徐姨说完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承煜,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当年的真相。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巅覆你的认知,但我希望你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你母亲至小相识,一起上学,一起游玩,就像普通的闺蜜一样。可我们大学那年,你母亲有了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开始滋生出另一种情感,我不喜欢看见他们在一起。
从那时起,我开始躲避着她。可我越躲,越是能看见他们两个,上学路上,放学路上,每一个课间,我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于是我躲的更加厉害,无论做什么我都尽量和他们叉开时间。
可能是我躲的太明显了,亦淑那天突然来问我为什么躲她。我怎么和她说呢,说我嫉妒,还是……我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早已变质,可我不敢让她知道。
我便顾左右而言它,借口说是怕打扰他们。她却好像突然失去了希望,失神地走了。那一刻我突然有了种冲动,我冲上前去,告诉她我嫉妒,我吃醋,还有我喜欢她。
她泣不成声地抱住我,拍打着我,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从来都是双向的。
可好景不长,我们的事很快被你外公发现了。我们的感情并不被人认可,在那个时代,这甚至被认为是病态的。
你外公极好面子,极力阻拦我们,大学毕业后便把亦淑带回家拘禁起来。我父母也不允许我再与她接触。
那几年,我们失去了对方的所有音讯,我试过跳窗,呼救,可都失败了。
在我的不断坚持下,我终于逃了出去。他们对我彻底失望断绝关系回到了乡下。可当我去你外公家找你妈妈时,那里的佣人告诉我她已经嫁人了,我不信,我疯了似的让她们带我去见她一眼。
一个佣人看不下去,偷偷带我去了你父亲家,就在那里,我看到了你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你。
我当时哀莫大于心死,便转身离开了。
后来我开了一家酒楼,按着她喜欢的装饰来装修。终于有一天,我在酒楼里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很平静,平静到仿佛从来都不认识我。
我便问她,谁知她十分惊讶,高兴地问我是不是认识以前的她,她以前是什么样的。
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真的都不记得了。
我经常和她说过去的事,她便经常来听,你大点后她便经常带你过来,慢慢地我们又成了闺蜜。
后来,我父母辞世,我回乡下去处理事情,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等我回来时,就听说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她和周承煜震惊地愣住,他们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周承煜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徐姨无奈地笑了笑,看向陈颗颗:“颗颗,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以后的日子,承煜就交给你了。你只管打骂便是,他不敢还手的。”徐姨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了,你们别堵在我这了,本来地方就小,赶紧滚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徐姨装作不耐烦地说。
周承煜不舍地起身,又被徐姨赶了一遍,方才慢慢地转身出去,陈颗颗也转身过去扶他离开。两人刚走出抢救室,里面我传出了急促地响铃声。周承煜崩溃地跪在原地大哭,陈颗颗也眼泪直流。
葬礼选在了三天后,根据徐姨的遗书陈颗颗她们在徐姨床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合照,照片中的女子笑靥如花。
徐姨最后的愿望便是与这合照葬在一起。
那天雨下的很密,周承煜在雨中淋了一个上午,在举办完葬礼后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陈颗颗便把周承煜带回家照顾。
那年的两个女孩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们不过是爱了一个她们爱的人,只是……不被人认可罢了。
彼时花海,百合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