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筱幽趴在榻上胡思乱想的吃着飞醋的同时,在旁院里……丫鬟们都撤了下去,屋内就剩下刘奕和公孙芳二人。在红红的烛光映衬下,公孙芳的脸颊羞红得如同挂着两朵彤云……她有些痴迷的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刘奕。
公孙芳什么也没说,但是,从她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一生便属于眼前这个男子了。她并不为自己仅仅只能做妾感到遗憾和后悔,而是非常感激上苍能让她嫁给这么优秀的人。
刘奕吃酒吃得半醉,又劳累了一天,已经感到非常疲倦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塌边的公孙芳。这个女子虽然相貌也很是出众,而且举止端庄,但却没有让他产生一股心动的感觉。自然,以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再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除了前几天董筱幽让他突然萌发了那样的感情之外。
不过,公孙芳代表的是整个幽州集团的利益,自己厚待公孙芳,就等于让公孙域太守明白自己的诚心。刘奕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原本的确是碰都不想碰公孙芳的,但看到公孙芳是不是投向自己的那一股子娇羞的目光之后,他多少还是动了一丝邪念。
可刘奕一想到他那娇小可人的荣夫人,便不大想理会公孙芳,董筱幽本人还处于极度不自信的状态中。但刘奕其实更喜欢的就是董筱幽那样强装贤良又多有古灵精怪想法的女孩。而对于公孙芳,刘奕则是打算好好“敷衍”她一下。但刘奕终究不能哄了公孙芳入睡之后抽身离开旁院,回去找他的荣夫人。
公孙芳已经年过了十八,对于男女之事,虽然她也是未曾开窍,但她的思想已经比较成熟了。刘奕若是一点都不碰她,那连“敷衍”都算不上。而若是刘奕不和她圆房,若是公孙芳敢写信把这事告诉给她父亲,那刘奕可就麻烦了。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庐陵王,纵横天下也有十余年了,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居然会受困在这种地方。刘奕心里自然不会很开心,甚至连带看着公孙芳的样子,也有了几分厌恶之情。
但刘奕很快又收起了那份厌恶,毕竟公孙芳也只是个牺牲品,她也不过是听命于她的父亲罢了。而她看着自己的那一股迷恋的眼神,和京城里许多的大家闺秀几乎是一样的,刘奕心里无奈:他已经迎娶了公孙芳,即使心中只有荣夫人一个,可也不能负了这个姑娘。否则,那也是害了人家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和公孙芳相处得融洽,他们二人背后各自代表的,是不同的利益集团。只有他们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这两个利益集团才能合作无间。
刘奕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军国大事啊。自己的荣夫人曾经告诫过自己,万事莫要以她为念,而是要以天下为重。看来,今日也就只能算是他夫妻二人共同的牺牲吧。
“公孙姑娘,日后我便叫你芳儿吧?”刘奕鼓起精神,柔声的问道。
公孙芳听了刘奕的话,两鬓更是飞起一抹霞云:“妾身万事但凭夫君做主,夫君若是欢喜叫妾身芳儿,那便叫芳儿好了。”
公孙芳躲躲闪闪的看着刘奕,那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之情,令刘奕心中很是不喜。他原本就不喜欢女子对他的这种赤裸裸的爱慕之意。说起来,这刘奕也算是一个怪胎,从小他就样样都比较出众,也因此在宫中获得许多宫女的仰慕,可这人也偏偏有个怪脾气:他极为鄙夷那些自降身份,甚至明目张胆来“勾引”自己的女子。后来出了宫,士族家中的女子对他的爱慕之意也自然是溢于言表,也因此,他极为不屑。所以到了接近而立之年,还没有过一个正妻。
而他之所以在乎董筱幽,就是因为他不仅能看透董筱幽,还能看到董筱幽心中一直在忧虑着别的事情……虽然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事。而且绝对不会曲意逢迎自己,原本他动了点兴趣,也就要了她来。直到数日以前,他对董筱幽还不过是抱着玩弄和窥探的感觉,直到他和董筱幽真正圆房以后……
刘奕是个聪明无比的人精,他自然看出来了:董筱幽心中并没有真心的在乎自己,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总是尽力的保持着温柔和恭顺,暗地里却在算计着别的事情。自然,刘奕明白,那不是什么恶毒的事情……简而言之,他看得出来董筱幽不是真心欢喜他,目前却在强装着要做一个贤良的夫人,但更有趣的是,董筱幽对自己的依恋却是在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同样,他自己对董筱幽的喜爱也是一点一滴的上升着。
所以,他暗自嘲讽自己:真是怪胎遇到了怪胎。但就这些来看,公孙芳不过和雒阳城里那些士家的小姐们一样罢了,她迷恋着自己,迷恋着她们心目中的那个位高权重的英雄影响。而董筱幽才是真心的并不迷恋那个形象,董筱幽对自己的感情还在慢慢提高中,也许现在即使自己死了,董筱幽也不会为他多掉几滴眼泪……但他自信:假以时日,他们两会成为真正离不开彼此的夫妻,这才是真正的夫妻之情。而不是如公孙芳那些大小姐们成日里去追逐的镜中月、水中花。
公孙芳看着刘奕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关切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莫不是吃多了酒,不舒服了?”
刘奕回过神来,朝着公孙芳一笑:“不打紧,只是有些疲累罢了。”
公孙芳听了,方才略微放松的莞尔一笑:“若是如此,夫君便早些歇息吧,妾身来伺候你宽衣。”说完,她便靠了过来,替刘奕宽衣解带。
刘奕原本想拒绝,但想着:这本来也是妻妾们的义务所在,他若是拒绝,只怕会令公孙小姐心下生疑,影响日后的感情。他便任由公孙芳伺候着自己,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了公孙芳俏丽的容颜上:唉,这应该是个好女子,可惜并不合适自己。他其实还是更希望此时此刻为他宽衣的人是他的荣夫人。
公孙芳红着脸,替刘奕宽衣以后,便温顺的躺回了榻上,她还是个****的姑娘,自然是感到难为情的。刘奕明白,已经没有了退路,也罢,为了他的大业,哪怕是刀山火还他也不是没有闯过。今晚不过是纳个妾罢了,他身为一个即将三十而立的男人,岂会不懂得什么是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
随即,他便一把抱住了公孙芳,顺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芳儿,你……好美。”说完这些话,他反而有些不太自然,自己是怎么了?他可是混了这么多年官场的人,随便说几句谎言对他而言简直比吃饭还容易,怎么这个时候说一句假话反而让他感到很是吃力呢?
不过公孙芳此时已经是意乱情迷了,她哪里还能分辨出刘奕在她耳边说的话是发自肺腑还是随口说说?她幸福而又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娇羞的轻声呢喃:“夫君,芳儿这一生都是你的人。”
刘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了手便开始解下了她的衣带……
客厢,是将军府中为了招待一些宴席中当天夜里无法立刻返回的客人而专门设下的院落,由好几个独立的院落组成。
由于今日只是纳妾,邀请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都是玄菟郡本地的官员和刘奕的心腹属下,所以他们大都在宴席结束之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所以诺大的客厢里,今日只招待了一个人。便是总是以闲云野鹤自居的司马离。
董筱幽虽然吃着飞醋,但还是不忘在睡前吩咐丫鬟们替司马离这个客人收拾好房间居住。本应该是阿初去,不过今日阿初因为被下人们认为“莫名其妙生气”,结果好心的碧落便打算让阿初多休息一下,好好散散心。由碧落本人带了几个粗使丫鬟和小厮们去了客厢。
见了司马离以后,下人们各自朝他行了礼,便开始了手中的活。碧落是一等的大丫鬟,自然不需要做这些粗活,她只负责在一旁嘱咐和监督。
碧落代替阿初过来给司马离收拾房间除了是希望让阿初散心以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算上这次,她总共只见过这个人不到两次,却总感觉很是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便曾经见到过这个人。可她回忆起自己十多年来在墨义堂的经历,也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影子……这一点令她很是奇怪。
司马离看着碧落的目光也是颇为暧昧,终于,他先开了口:“你是碧落姑娘吧?在下可否与你借一步说话?”
碧落一口应下,两人随即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的院子。
“碧落姑娘……多年未见,在下可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碧儿会以荣夫人的丫鬟这个身份,出现在面前呢。”司马离毫不在意的说着。
碧落脸色大变,她紧张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会知道她原本叫碧儿的人,除了墨义堂的人,就是她的父母故友了,这个司马离明显并非墨义堂的人,那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原名?
司马离没有看碧落的神色,而是抬头看了看圆月:“在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吧?真没想到,转瞬间便是十多年的光阴呢。”
碧落的神情越来越紧张:她终于想了起来,那一日,救了她的人虽然都是墨义堂的,但似乎她在隐约间有看到过司马离,而且他也不是墨义堂的人,而是偶然间路过的隐士,当年抱她的那个伯伯也是热情的称呼他为“司马公子”!可是,那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都已经过去了十一年,这个人怎么可能会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莫非,他是仙人??
司马离将目光慢慢移回到碧落身上:“仙人?这世上或许的确有一些我们凡人无法触及的事物。不过在下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只是……和你们墨义堂的师祖有一些交情。”
碧落惊慌失措:“师祖!!不、不可能……我们墨义堂的师祖,他老人家早在三十年前便过世了,而且他活了近百岁,你若是认识他的话……你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司马离浅笑一声:“要说我有什么特长的话……呵呵,寿命和外貌同普通人有些微的区别,倒也是事实。”
碧落感觉天翻地覆一般:“你,你……果然是”仙人?大多仙人都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仙人的,但司马离的确相貌依旧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司马离叹了一声:“你们师祖原本也可以如我一般,至少再活个数百年都没有问题。只是,他分了太多心在世俗之事上,只能自减寿命……也罢,那个人性格便是如此,也没什么好令在下叹息的。”
司马离的口气,似乎在说着一个多年前的好友一般,令碧落更加震惊。
“碧落姑娘,在下告诉你吧:其实,你们墨义堂的师祖和在下,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我们,都是曾经师从一个真正的高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