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奕真和刘瑛还在正厅内和两位长辈絮叨着,王玄却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和徐荣在一起的片段,尽管他们只认识了三个多月,但想起徐荣两次把自己赶到地上去睡……和他一起骑马的回忆……想起来,尽管此刻公主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依然很重,但他依然很喜欢那个“不懂事”的丫头。为什么昨晚会那么暴怒?那么狂暴?他自己心中也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明白,他心头依然放不下那个丫头。
王玄一口气跑到了柴房,见到两个丫鬟还守在门口,他问道:“她……还好吧?”
一个丫鬟回答道:“昨儿个夜里关进来的时候还不停的唱歌,现在没声音了。”
王玄听了,有些心疼,让那两个丫鬟将门打开了,他踏了进去,就看到徐荣此时两手抱肩,蹲坐着昏睡了过去,她的脸上还有一点红肿——那是被他昨晚狠狠打的!此时她的大眼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有些晶莹的泪珠,苍白的肌肤,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紫……看上去显得很是凄惨啊。
王玄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他缓缓地走了过去,没有发出大的声响来,生怕吵醒了她。但是此时的董筱幽已经被打开门的那“吱呀”声给弄醒了,虽然头脑有些晕乎乎的,但她也看出来是王玄走了进来,她轻轻的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半睁半闭,脸上没有一点生气,但双眸里的恐惧已经消除了,她吃力的问道:“你……是,玄…哥哥?”
“嗯。”王玄身子背着晨曦,因此董筱幽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瞬间瞎猜到:他还在生气?还要爆发吗?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不怕死了。
“玄哥哥……你还要糟蹋我,卖了我是吧?没想到……呵呵,没想到本姑娘的穿越之旅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要结束了……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吧,请饶了碧落,她只是个丫鬟……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要保护我……麻烦你把她送回徐府吧……至于我,我想通了,不牢你麻烦,赏我一条白绫就行了,把我糟蹋了或者卖到**,有辱你们王家威名,不如让我……自尽吧,起码……那样还可以……死的体面一点……”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着,王玄静静的听着,等她说完。
“荣丫头……”王玄柔声的说着,“你这……说的什么傻话,我错了,我昨晚错了,你……请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有心的!”
“错了……?”徐荣轻轻的喘着气,她的身体状况看来并不很好,约莫是昨晚在柴房眯了一夜,受了寒气着了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玄哥哥的话……荣儿岂敢忘了?”
听了她这么说,王玄更加懊恼了,他非常后悔,后悔他昨晚对她做的一切,那一巴掌,打掉的是徐荣对他的好感,那些胡话,将徐荣的自尊伤的体无完肤。
“荣丫头,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王玄脸色晦暗,声音颤抖着。
“我说了……我想通了……在你们王家,我不过是个妾而已,随你们打骂,随你们买卖,随你们送人……你们……一家子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过……就算今日你后悔了,但下次你还……迟早是要被……不如,一死。”董筱幽费力的说着,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些涨红。
“不,不要这么说,荣丫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动粗了,再也不会说把你卖了或者送人的话!”王玄激动的抓起了她那冰冷纤细的双手。
“夫君说这话还太早了吧!”刘瑛和奕真等人也走了进来。
王玄愤愤的看着她,说道:“她是我的妾室,难道我对自己的妾室如何,还不能由我做主了?”
刘瑛听了他这话,脸色愠怒,一旁的王老爷大喝一声:“无礼!你这孽子,有你这么对公主说话的吗?”
张夫人也附和道:“玄儿,莫要和公主闹,你爹和我已经答应了,将这个小丫头送给奕真大人。”
王玄恶狠狠的瞪着他们,然后又怜惜的看着徐荣,说道:“父亲,母亲!这个女子是我的妾室,难道未经过我的同意,你们就要送人?传出去,岂不是让整个幽州的人笑话了我们王家?”
王老爷子听了,也发了怒:“胡闹!难道你还敢违抗父母之命了?你这个畜生!”
刘瑛也动了怒:“王郎,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在乎呢?本宫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
王玄一气之下,将徐荣整个人抱了起来,让她的脸贴紧自己的胸膛:“这是我的女人!我不会送给任何人!哪怕是天子,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她!”
张夫人脸色一变:“玄儿!你莫要糊涂啊,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而已,跟了你三个多月也没有替你怀上个一子半女的,你何必呢?”
此时王玄才感觉到胸口热乎乎的,他低头一看,果然徐荣的脸色红的不太正常,还在不停的喘气,他惊道:“荣丫头!你怎么了?荣丫头!”
奕真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然后将手轻轻抚在徐荣的额头上:“她在发烧。”
“不要你碰她!”王玄一拳往奕真脸上挥过去,奕真身子一侧,躲过了这一拳,同时两手一伸,便将王玄怀里的徐荣轻轻环抱了起来,然后一踏步,抱着徐荣已经到了柴房门口,真是令人咂舌的好身手。
“把她放下!”王玄怒喝道。
此时王老爷终于下令了:“你们几个,把少爷捆了,先关在这柴房里,让他好生冷静一下!”几个家丁听令,冲了进来将还想冲过去夺回徐荣的王玄给压制住了。
王老爷和张夫人又转过身来,对公主和奕真二人道歉,王老爷说道:“老夫教子无方,还请公主、庐陵王见谅。”
刘瑛眼见王玄刚才对徐荣如此不舍,心中很是酸楚,脸色自然很不悦。
奕真浅笑着摆了摆手:“眼下,还是先把这荣丫头送回她的卧房吧,还劳烦王老爷请个郎中来,她生病了。”
王老爷和张夫人连忙照办。
溢香园内,碧落和银杏二人慌慌张张的替徐荣用暖水擦拭了身体,换过睡衣,然后取了一床暖和的棉被给她盖了,才让郎中进来,幸好只是一般的风寒,那郎中开了一些驱寒养生的药方,便辞了王府。
刘瑛和奕真二人前来探望,此时徐荣已经被碧落喂过药睡下了,她的面色稍微好转了一点,刘瑛看着熟睡的徐荣,有些幽怨的说:“这丫头也就皮相生得好看,所以皇兄你,还有王郎心中都放不下她是不是?”她始终是嫉妒徐荣的,特别是在看到王玄那一番疯狂的行为之后,她才觉得:把徐荣送给她皇兄是最正确的决定,否则,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哪一天杀了这个丫头,但那样也会令王玄和自己二人之间的夫妻感情彻底决裂。
奕真看着刘瑛阴晴不定的表情,取笑道:“皇妹,你这脸色挺怕人的,你该不会想杀了这丫头吧?”
刘瑛听了,白了奕真一眼:“皇兄你莫取笑我!”心里却承认了,但她又困惑道:“本宫就想不通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会如皇兄和老爷说的,还知晓什么天下大势呢?”
奕真点了点头:“皇妹说的没错,我这两年来对徐府也是一直在观察,她确实是几乎没出过门,真难想象她居然能把黄巾起义都给说准了。”
刘瑛眼珠一转:“本宫觉得很可疑,要不,皇兄让我来拷问一下这丫头?”
奕真直接摇头了:“算了,你莫要再折磨她了,你看她这么柔弱,你就关了她一晚上柴房,她就病成这样,要是落在你手里,恐怕没过两天就要被你弄死。”
刘瑛哼了一声:“皇兄你这么怜香惜玉,本宫担心你从她嘴里套不出实情来。”
奕真笑着说:“慢慢来吧,这丫头想法也挺奇特的,我还真有些欢喜她了。”
刘瑛嘟了嘴不高兴道:“皇兄……我倒是知道了,你本就是个怪人,这丫头思想也却是怪,真是物以类聚!”
“哈哈哈哈哈哈……”奕真大笑道:“你这么说也不错,那日后皇妹一定要替皇兄多关照着她,皇兄知道你厌恶柔弱的女子,但自古以来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对于女子而言,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所以……”
刘瑛听了,拿手堵住耳朵喊道:“莫要再说啦!皇兄,我都要被你烦死了!大不了以后我不欺负她便是了。”
奕真干笑了一声,又低声说道:“好,我不再说了,你也莫要吵醒了她。”
两人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徐荣,便吩咐碧落和银杏好生照料着,然后离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际,王老爷来到柴房里,并将看守柴房的下人们全部屏退。
王玄依旧满脸愤慨的坐在地上,王老爷痛心疾首的看着他:“玄儿,你也不小了,怎得这么沉不住气?惹恼了庐陵王,对咱们王家只是有害无利啊。”
“父亲!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夺走我的爱妾吗?我堂堂的七尺男儿,竟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
“你糊涂!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咱们王家并非畏惧权贵,但为了一个女子便与人翻脸,那是蠢货!”
“父亲!”
“不必再多说了!为父已经吩咐了下去,从此以后,咱们王府的所有人都要对那个徐荣丫头以礼相待,我看,你以后也莫要再去溢香园了。”
“夺妻之仇,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唉,你若如此沉不住气,我怎能将王家大事托付与你?”王老爷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然王玄对徐荣的过度看重令他很失望。
“孩儿并不懂的那些大道理,但孩儿只知道,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若连妻妾都无法保住,那还有任何脸面存活于世?”王玄一脸义无反顾的表情。
“哼!你若是执意要因为此等小事便与公主、与那庐陵王为敌,那为父便只能写信,让你那在雒阳的二弟尽快回来,由他继承咱们王家家业了!”
“父亲!我……”王玄没想到父亲今日竟然如此不讲情面,甚至要说的如此决绝。
“今日,你便在这里给我好生反省,须知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王家今后能称雄辽东!”说完,王老爷手一挥,便走了出去。
王玄面如死灰,他咬紧牙关,把头低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