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民众恐慌的从常辉逃离,不到三个小时的功夫, 热闹的古城已经成为死城一样的地方。
能够想象的到这古城有多么的干净, 天空没有飞鸟, 地下没有昆虫, 空气里没有蚊蝇,甚至这里的细菌都会在深渊的扩张当中消失,世界正逐渐变的极致“洁净”。
一根困住深渊的木钉崩断,发出巨大的脆响,木屑飞溅在空气当中化为粉尘。
而这, 却是女贞树最后的藤钉了……
深渊又扩大了几米,而随着它的扩张, 隔断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屏障终于开始一块块的碎裂。如一扇完美的玻璃被打出无数的空洞, 碎裂越来越大,现实当中的人最终看到了那个世界, 那个……一直跟他们共存的世界。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世界十分昏暗,光线十分勉强, 然而依旧能够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峰及山峰附近的野生动物。
那些动物是奇特的, 庞大的, 狰狞的……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十分慌乱,有人指着那边大声问:“快看啊!那是什么?”
不用招呼,其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在一起看着。
游戏世界里,一群七八级的山猪围堵了新手村的猎户,猎户躲避在简陋的半残掩体当中,正在拉弓射箭。
野猪倒下, 没有流血,没有哀嚎,却留下了整整齐齐被切割好的肉块还有肉皮,甚至还有一地的铜钱儿在闪着宝光。
这非常不正常,怪异极了。
恐慌的时间缓慢的延续着,跌落在地下的战利品消失,一只新的肥硕的野猪被刷新出来,继续袭击猎人……猎人的弓箭就像是用不完一样,它按照设定好的套路,不停的在还击……
连燕子弯腰从地下捡起一个石块,甩手丢到那边,石头在接近屏障的一瞬,又被勉强的反弹回来。
是的,勉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层隔膜是没有力的,如疾病缠身的暮年老人,它正步入命定的消亡……
而这时候,人们又都忽然领悟一件事,他们能感觉到那屏障在起着保护作用,如果这层隔膜消失,那山坡上的动物就会冲到这边来……对吧?
有人惊惧的大喊起来:“那是什么?是什么啊……”
连燕子看看着那边观察了一会,他小声说:“是……魔魇吧。”
时间到达正时,野猪王被准点刷新出来,它露着獠牙,呼出巨大的浊气,猎人射向它的箭弩像蜜蜂叮人的针,它死不了却被触怒了,于是调转巨大的身躯,向着简陋的掩体冲了过去……
那一路乱石击飞,高大腰粗的树木被轻易的犁出两条道路,掩体的屋子飞向天空,猎人倒地,发出了求救的任务……
连燕子看看恐慌的士兵,还有自己的小巫们。
士兵们没有感觉,可是所有的巫都在两个世界连接的一刹那,感觉到了巨大的吸引力。他们就觉着自己不再属于盖尔,屏障那头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
时间推移,深渊裂痕越来越宽,屏障的世界更加清楚,人们甚至能感觉到山那边的未知之物,它每运动一步,这边就是一场地动山摇。
留下的幼军年纪不大,已经有胆怯的少年开始哭泣,他们用那种忍耐的,压抑着的颤抖声问自己的教官:“先,先生,世界要毁灭了么?”
而他的教官也在震撼当中,也在无助的看着那两个站立在深渊附近一动不动的人。
该怎么办?世界要毁灭了么?
连燕子到底站了出来,他命令所有人,包括失去牵绊植物的幼芽一起撤离常辉郡。因为是军令,没人在此表现什么伟大的情怀。
他们奉命列队,上车,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城市。
常辉终于变成了鬼城……
深渊面前,江鸽子听了俞东池带来的消息消息后,先是觉着这是个荒谬的事情,然而他认真思考,随着各种线索串联起来,便无言以对一直沉默着。
他觉着这是个笑话,而自己是笑话当中笑点,简直太恶心……再没有比这更加恶心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沉默许久之后,竟问俞东池:“哦,她这样说啊,那~她呢?”
虽然他并不在乎前皇帝是死是活,可他也没啥好说的了。
俞东池表情平淡,像说一个陌生人般的回答:“她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我跟李拓商议了一下,以前王姐住的疗养院还是不错的……”
那样的疯子还是囚禁起来吧,虽然他现在对自己的前路也是一筹莫展,他甚至懒的告诉江鸽子,在送走那人的时候,他的属下与前女皇的属下发生了交战,他亲手送关山阿黎上了天……可现在~说这些有意思么?
没有意思了,他现在简直不敢看鸽子的眼睛,甚至为曾经那个继承了籍道记忆而沾沾自喜的自己而感到恶心。
连燕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朗声说:“那就是魔魇吧!其实,我早就分析出一些真相,可是您却闭口不言,我也就没有问您,现在……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这个世界真的要走向末路了么?
江鸽子双手插兜的扭头,他看着连燕子竟像没事儿人一般的笑了笑说:“~真相?对,真相!其实现在我也挺糊涂的,要是按照他们说的真相~这话就长了。”
连燕子徒手从老戏台搬来一块青石沉重的丢在地面上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就这样,他们三人一起坐在了青石头上。
江鸽子凭空取出大堆的牛肉干,还有一些游戏当中的老酒。
而这种隔空取物的手段并没有引起连燕子的惊讶,他只是扬了一下眉毛看看江鸽子。
江鸽子笑了:“你不是最喜欢吃么,今天可以吃个够了。”
连燕子多聪明的人,他立刻问:“今天?您的意思是~明天我就吃不到了?”
江鸽子想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是,按照他们说的,我想……我是没有明天了。”
俞东池的心猛的被割裂一般,那里没有流血,就只有生生的疼痛感。他抬起手捂向心脏,弯下腰沉重的呼吸起来。
连燕子看看他:“跟他……有关?”
江鸽子扭脸看向俞东池笑了,他一伸手搂住俞东池拍拍他的肩膀,还递给他一罐老酒道:“别这样,跟你没关系的,你很努力了。”
俞东池缓缓呼出一口气,接过酒罐拍开上面的老泥,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看他这样,江鸽子就有些遗憾的耸肩扭脸对连燕子说:“唔……从哪儿开始说呢,真相……恩~是这样的!其实我~不,应该是我的灵魂吧,我的灵魂并不属于这里。”
连燕子困惑的眨眼笑话这个消息。
江鸽子缓缓呼气,放松的捏下鼻子笑说:“对,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地球!”
“地球?”
连燕子重复这个名称,而这两个字被盖尔人说出来,令江鸽子倍感亲切。
“是啊,我的老家在地球呢,那是一个没有魔魇,没有奇怪的国际法,贵族保护法,没有太大的阶级隔离的地方,恩,它不是很大,有很多地方没有这边好,甚至,它比盖尔小的多了……”
“哦……”连燕子觉着自己应该反抗一下这种荒谬的说法,可是他所看到的,感觉到的却证明这就是一个残忍的真相。
又是巨大的断裂声响起,江鸽子扭脸看了一眼,又很自然地回头跟连燕子解释到:“那是地球网络游戏世界的碎片,而这个玩意儿……算是游戏世界的错误吧,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好,总而言之这就是个错误。”
“网络游戏?”连燕子有些惊讶。
江鸽子点点头:“对,地球年轻人成长道路的三件伴生物,网络游戏,减不掉的体重,还有肥宅水……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不止那边,甚至你存在的这个世界,整个盖尔除了星球内核之外,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一个人的妄念而产生的世界,我跟它都来自地球。”
“那个人?”
连燕子总是能从一堆信息里排列出重要的词汇。
“对,那个人,你应该知道它的大名,它算是你们的世界创造者,因为它才有的盖尔,才有的你们。他曾经化名李籍道在这个世界活过一段时间……”
“开国帝籍道……”
连燕子大惊失色,他默念这个名字,看向失魂落魄的俞东池。
江鸽子看他眼光不对,赶紧解释:“喂,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他,按照我的理解,籍道那家伙应该不属于人类,而这家伙的真正先祖已经不可查了。”
正在喝闷酒的俞东池呛了一下,他惊异的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笑的更胜:“真的,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是个普通的地球青年吧?我可是地球上的网瘾青年!!除了网络游戏,我还挚爱网络小说,我的特点是干啥啥不成,可嘴炮还是可以的,按照网络小说的桥段来推敲,你的先祖肯定不是它……”
俞东池无言以对。
江鸽子又指指自己的脑子说:“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思考,那家伙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后来我想通了一件事,只有真正的生命才会发育出独属于他们的天性,而人类是一切动物当中发育最完全的,我们拥有最丰富的情感,就有了无数活着的乐趣,而那家伙不属于人类,所以它才求了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
他看到了地球的盛景,偷来地球的设定,它创造了人类,创造了盖尔人类的发展史,却唯独没有发展出属于它自己的情感属性,所以它才能在问题发生之后,毫无眷念的任由自己消失,看,它都不属于人类……”
大地轻微抖动,周遭气压在紧缩。
江鸽子微微勾起嘴唇继续说到:“
不要按照人类的情感要求它,它甚至不值得我们去恨它,最好……”他抬起头对着空气说:“最好提都不要提它,只当它不存在好了……”
他话音未落,大地终于发生了巨大的,沉闷的震动,江鸽子身后的老三巷,还有老戏台,还有~这个城市就像虚无一样的风化掉了……
逃离常辉郡的车队正在疾驰,而随着大地震动,头车猛的停下,老三巷的人纷纷趴在车窗上向后看去……
家不见了。
何明川紧紧抱着自己的铁琵琶,满面是泪的冲着故乡的地方嘶喊着:“家……家!!!!”
四嫂子拉着丈夫的胳膊嚎啕大哭:“家没了……咱家没了啊……”
人们纷纷下了车子,向着消失的故乡看去,他们嚎啕大哭,却毫无办法。
常辉不见了,常青山不见了,老三巷也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所有人都在哭,那种失去故乡,痛彻心扉的割裂令他们无法保持自控,嚎啕声连成一片……
老班主站在空中愤怒的指责:“你们……你们这群混蛋,回去啊!跑什么啊?回去啊……你怎么敢把咱爷儿一个人丢在那边……”
没有人能看到他,他无奈的骂了一会后,便转身飘向他“家”的方向。
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到,但是总要回去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明川丢了手里的铁琵琶,他满面是泪的从地上爬起来对邓长农说:“帮我照顾好家里的长辈……”
说完他吸吸鼻子,义无返顾的向着家的方向冲去。
等他跑了很远,邓长农才反应过来,他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吐沫之后,也丢下了自己的行李看看林苑春,而林苑春冲他笑笑之后,他们一起向着故城的地方冲了过去……
就这样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老人们跑不动了,也是互相搀扶着,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事儿闹的,真是傻了一样,跑……跑哪儿去啊,哪儿都不是咱家啊……”
“可不就是么!”
“咱爷儿还在家里等着呢,没了咱爷儿的地儿,还不得给他们欺负死……”
“就是么!!”
恶风吹起漫天的沙,孤单昂长的撤离车队就像是沙漠里的废都……
那巨大毁灭震动过后,俞东池与连燕子站立起来四处看着,因为没有障碍物的阻隔,他们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可很远的地方,也只是颓然的末世黄色。
江鸽子看着天空笑了起来,他举起酒罐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下:“果然是这样啊,它应该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连燕子惶恐的转着圈,他想,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任由他智慧超群,他都深深的畏惧起来。
他看着周围不到三米,被故意隔绝出来的安全地带,愕然惶恐的问江鸽子:“它?”
江鸽子放下酒罐点点头:“恩,它,按照地球人的形容,它应该是盖尔的本源,恩,算是世界之主吧……不不不……这种叫法有些高看它,事实上它连个生命体都算不上,最低级的动物都不是,不不,最低级的动物都比它高贵……索性你就当它是个屁都不如的东西吧。”
大地又震动起来,深渊周围的木钉尽数崩断,它开始迅速扩张。
其实此刻的江鸽子是矛盾的,他知道它逼迫他与盖尔融合,这样盖尔才能彻底走向正常。
然而……真的就这样顺着它的安排走下去么?
怎么这样憋气呢!!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深渊对连燕子说:“瞧,它还是个小心眼儿,一个自己闯了祸兜不住就设下圈套的小心眼儿!”
它更加愤怒了,将周围的黄沙卷成了巨浪。
终于,那游戏世界的隔膜彻底消失了,无数的怪物从屏障后面冲出,奔向可怜的盖尔世界。
江鸽子举起酒罐子对空中敬了一下道:“来,我敬你这个卑鄙无耻,没有下限的家伙,我们一起庆祝这个世界正式进入末世……”
大地再次出现一道凭空的深渊,那些冲出去的游戏怪纷纷跌入深渊消失不见。
江鸽子对满面惊愕的连燕子眨眨眼说:“瞧!它在乎的~它只是在威胁我罢了。”
说完他仰头灌下最后的酒,又取出几罐子放在地上。
俞东池心如刀割疼痛无比,他站起来,一伸手撕开上半身的衣服,如疯子一样对着天空比出小看人的手势,他来回晃悠,却引不起更多的动静。
江鸽子看他这样,却只能同情的摇头对连燕子说:“想听听我以前的事情么?”
连燕子此时已经心灵麻木,他坐在江鸽子面前看着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他,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盖尔本源,却要用这样的方式?威胁鸽子?
他不理解,也想不明白。
江鸽子没有去照顾连燕子的想法,他只是自顾自的唠叨说:“恩,说说我以前吧,我那时候是个有点二憨的快乐青年,呵呵,每天莫名其妙的伤悲春秋的,我曾以为我是不幸福的,因为父母需都不跟我商议一下我就出生了,我被全世界的压力逼迫着,努力做个好孩子,我上学,我毕业,我找工作,我在地球的人生每一步都受制度与规矩的管辖。那个时候的我是具有很多抱怨的,我怨恨那些破规矩,怨恨一切的不公平,人生每走过一段路,我都有怨恨的对象,我就是不努力……”
他想起许多的事情,忽然鼻子就酸了。
连燕子小心翼翼的问他:“那您还怨恨么?”
江鸽子失笑:“当然不!我那时候只是看不到我有多幸福罢了,事实上被迫被这家伙拉到盖尔,我就知道曾经属于我的人生是那么的丰富了,丰富到几近奢侈呢……而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无耻……”
他幸福的笑着说:“我有真正的父母,爱我的父母,还有属于我的真正朋友,那些曾经被我认为是负累的情感,丰富到能安排好我每一天的行程,我要为他们争气,要讨他们欢喜……在盖尔我有什么?甚至这家伙……”他指指天空说到:“他想让我做点奉献,都要写个周密的剧本欺骗我……”
江鸽子不想说了,他住了嘴,看着依旧在原地挑衅的俞东池对连燕子说:“有点~可爱是吧!”
连燕子完全不觉着俞东池有多么可爱,他甚至悲哀的想,北燕皇帝大概是疯了。
江鸽子拿起牛肉干放在嘴巴里咀嚼了几下后笑着道:“这玩意儿,在地球挺贵的,在淘宝上要买一百多一斤呢,可怜那时候的我一个月的薪水也就是几十斤的牛肉干的样子。”
他站起来走到小傻子面前,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回安全地带,并强硬将他按着坐下来。
“别闹了傻子,它压根不在意你,你何必呢?”
俞东池无奈的仰天躺下,瞪视天空。
连燕子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的从江鸽子的话里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最后他问:“那么~您能告诉我,有关那个游戏,对!就是魔魇这个东西,还有,这场威胁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您死了~它就满意了么?我想不通,毕竟~它拥有的力量……”
连燕子看看天空,咽下后半句话。
是呀,按照连燕子的想法,杀死像鸽子亦不过是刹那的事情,这个世界本源它应该拥有这种力量吧。
江鸽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接着嗤笑一声:“嗨~这不是明摆着么!我必须用我的思维自主的跟游戏世界连接,所以我必须心甘情愿的去死!明白了么?我想~最初的时候,它发现了我这个意外产物,而它又无法杀死我,所以它只好压制我的灵魂一直到我逐渐清醒有了自主意识,它才被迫安排了这场大戏。”
一直没有说话的俞东池忽然哈哈笑着摇头到:“是,大戏……好一场大戏。”
他恨极了,就恨不得这世界毁灭了最好。
他看着江鸽子,眼神各种不舍,最终,他释放了心里的恶魔对江鸽子说:“鸽子。”
江鸽子笑着看着他回答:“哎!我在。”
俞东池面露苦笑着说:“其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它自己都解决不了这事,又凭什么拉着你陪葬……走吧鸽子,你……你去佛偈艾利吧。”
没有人比俞东池更加清楚他对佛偈艾利的感觉了。
作为继承那家伙记忆以及一部分力量的他对佛偈艾利都无法控制,所以佛偈艾利必然安全。
他话音刚落,大地再次震动,消失的老城墙在常辉周围迅速耸立起来。
天空空气缓慢的抹上薄雾,雾气中出现了海市蜃楼,而老三巷的街坊正扶老携幼的在往故城飞奔。
看到这一幕的江鸽子无奈失笑摇头:“我周围怎么总是有傻子呢!你们看这家伙,他艺术创造力基本是零,这城墙的款式是我们地球华夏的万里长城吧?”
俞东池木然的点点头。
看着满面震惊的连燕子,江鸽子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来这个世界~其实最初只是个个意外事故,恩,地球那边的我算是死了的,我的血液就润在我电脑的机箱上,我想是这个原因吧!我的灵魂与这个世界连成一体,所以就影响了盖尔的发育……你看,一切都失去控制了,它的力量在慢慢弱化,而游戏世界在挣脱它的束缚,我想它是没有办法了,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呐……。
它现在用你们威胁我,强迫我心甘情愿的献祭自己,将自己的灵魂与盖尔大陆连接在一起,这个世界才真正算的上是大圆满……所以……”
江鸽子说到这里,忽然身体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什么,眼神一亮的抬起头看着天空就笑了。
“我想,它肯定是怨恨我的……对,明明是它为了这个世界劳心劳力,最后却拿我毫无办法,它把我送到老三巷,送到这人世间最有人情味的十里人间,然后我按照他编好的剧本与这里产生牵绊,再后来就有了你们,你看~它是多么周全,地球电视剧一定看的不少!真是太他妈的狗血了……瞧!老三巷代表亲情,你代表友情,这个傻子又代表爱情,我想那家伙在暗处一定不断的告诉自己,它对我够好的了,而我……我和该为这些情感付出自己。”
俞东池确定自己对江鸽子的情感绝对不受任何人,任何力量的支配,所以伸手拉住江鸽子的手满面悲怆的看向他。
他说:“鸽子~你确定了?”
江鸽子确定的点点头笑着说:“对,确定了!不然怎么办呢?多么可怕,如果我不融合,就要拉着全世界去死了!”他难得的情感外露,伸出手捏着俞东池的面颊说:“我就是舍不得啊,你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想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是个虚伪的人,虚伪到总是拒绝俞东池一切的好。
如果这场梦可以做的更加久一点就好了。
俞东池一直忍耐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伸出手拥抱江鸽子,他亲吻他的发丝,额头,鼻尖……连燕子在一边无奈的撇嘴:“这酸臭味儿……”
他扭过头,对着空气有些愤恨的无声嘀咕。
为什么我代表友情?
身后寂静无声,沉闷的惊愕声忽然响了起来。
“鸽子……不要……”
连燕子猛的回头看去,却看到江鸽子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俞东池,还小心翼翼的慢慢将他放在平地上。
“你……你也要打晕我么?”
连燕子磕磕巴巴的问。
江鸽子笑着问他:“你会为我死么?”
连燕子认真的想了一下,摇摇头。
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冷静的家伙,他不会如地面这个家伙一般,可以为了江鸽子献祭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鸽子一摊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深渊无声的扩张,距离安全的石台不足几米的距离。
从石台的位置已经能看到深渊处,各种数据的火点正在凌乱的乱窜,它们迫切的想连接成一片整体,却苦恼于找不到正确的路径。
江鸽子背对着连燕子说:“能对我发个誓么?”
连燕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江鸽子,其实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想说,如果鸽子去了,他会拼尽全身心的力量为他复仇!即便他如此的弱小!可他愿意奉献出整个的人生为他复仇,即便那家伙是创世主又如何?!
“您~说。”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不在了,就劝劝他,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带着他复仇也可以啊,总之别让他死了……”
“抱歉,我做不到。”
连燕子果断拒绝了江鸽子,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他第一次拒绝江鸽子。
江鸽子叉着腰看着天空无奈的笑了,他说:“呵!傻子!”
然后……大地一阵震动,周围尘埃飞扬。
等到连燕子眼睛再次看清楚整个世界,江鸽子已经失去了踪迹。
两行泪水从连燕子脸上流淌下来,他捂着胸口疼的哭不出来。
“为~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天空忽然巨变,风雨雷电一起出现,疾风席卷狂沙撕裂世界,而深渊内火花四溅着……连燕子艰难的撑开护盾,将俞东池与自己罩在当地。
而这种激烈异常的天气终于将俞东池从昏迷中唤醒了。
他坐起来,左右看看后问连燕子:“鸽子呢。”
连燕子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呆滞的看向深渊。
俞东池无奈的挠挠头,晃了几下使得自己更加清醒,他苦恼的说:“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说完,他很自在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大概觉着这样不好,就毫不客气的抢夺了连燕子的外衣,他披好衣服转身走向深渊,直至……消失在这个世界。
连燕子看着他消失,最后,他愤恨的看向天空,将自己的腮帮子肉都咬下一块,嘴角流出大量的血液……
大地失控的震动,在常青山消失的地方,忽然有火山岩冲破阻碍,向着天空喷发起来。
火山岩带来的巨大的粉尘将几公里远老三巷人彻底湮灭……就在他们消失不远的地方,毛尖先生背着幼军的一个孩子一边奔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后面的弃车……赶紧弃车……孩子们,到我这边来……”
他伸出手尽量搂住更多的孩子,然后一起被湮灭在盖尔的地面……
又是剧烈的一震,盖尔失去了吸引力,无数建筑,生命都缓慢的向着天空漂浮着。
前皇帝狼狈的趴在紧锁的城堡车上呐喊:“放我出去!!你们这些该死的!!放我出去……我是伟大的籍道后裔,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她越飞越高,有些怨恨的看着天空无声的问,不是说……只要那小杆子与盖尔融合……就一切都会好起来么?
深渊深处,江鸽子漂浮在空中,他看着怀里紧闭双眼的俞东池真是很苦恼了。
俞东池他……他已经死了,在他掉入数据深渊那一刻,属于他生命的一切迹象就迅速从他身上剥离了。
江鸽子对对面的那个家伙说:“你在逢年过节享受他香火的时候,不觉着惭愧么?”
对面的数据迅速凝结成一张面孔,它有些不屑的说:“他的确不是我的后代。”
江鸽子有些珍惜的收拢手臂,抚摸着俞东池的脸说:“其实~在你算计了我之后,我是没有生气的,我只是~有些小小的愤怒。”
对面那张脸得意的笑看起来。
江鸽子显然是不想让它得意的,所以他抬起头对这家伙说:“咳~你先别高兴啊!其实~有件事你好像没注意到,为了让你更加闹心,哦,闹心是我们那边东北地区的词儿,你知道闹心是什么意思么?”
那张脸没有回答,只看破一切的冷笑。
一些数据触手缠住了江鸽子腿,它们将血肉之躯吞噬,身上的亮点越来越顺畅。
江鸽子歪歪嘴巴叹息了一声:“可~真疼啊!”
那张脸扭曲几下,带着笑意说:“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江鸽子忍耐疼痛,也跟着它一起笑。
“没什么对不住的,说起来~你辛辛苦苦创造了这个世界,要说对不住,也应该是我对不住你才是。”
那张脸困惑了,它看着江鸽子机械音的说:“你,什么意思?”
江鸽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笑了起来,笑的无比畅快,还发出鹅鹅鹅鹅的古怪声。
对面的面孔一阵烦躁,机械的阻止:“不要笑了,不要笑了,不要笑了……”
江鸽子又是一阵鹅鹅鹅,鹅完才如顽童一般的大声说:“抱歉!讨了你这大的便宜,我太高兴了,完全不觉的不好意思呢……”
数据触手就像饿疯了的样子,已经迅速吞噬到了江鸽子的腰部。江鸽子被迫停止笑容疼的呲牙咧嘴,无奈,他只好快速的说:“好吧,告诉你一件事!”他艰难地将俞东池抱在左胳膊上,伸出自己的手臂说到:“这第一件呢,你好像忘记这个游戏是我的了……”
对面那张脸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就有些困惑的机械问:“你的?”
江鸽子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鹅鹅鹅……看到我这个手势了么?你肯定看到了,知道它代表的意思么?对!胜利!噢耶!”
他晃动手臂,还把胜利的两根指头快乐的勾勾着。
那张脸一脸无奈的忍耐道:“请冷静融合,保持思维清醒……”
“没有冷静啊!”江鸽子当然不承认自己要疯了,他看看手指,来回对着那张脸跟自己比划着唠叨:“其实~我也是刚才想起来的,恩,应该感谢我在佛偈艾利的行程,在那里其实我大小还算是个造物主呢,是跟你一样的社会地位啊……”
那张脸不屑的啧了一声问:“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这里是我的土地,我创造它,给它生命,给它历史,这里~不是你的佛偈艾利……”
黑暗笼罩到了江鸽子的手臂位置,俞东池跌落深渊,身体将数据撞击出巨大的火花……
江鸽子满面遗憾的看着他消失,有些心疼的叹息:“他一定很痛。”
说完他看跟对面说:“所以我生气了,恩……不对,这话没有力度,应该说,天凉了,你~消失吧!你的地方归我接管了!”
对面更加不屑,他看着江鸽子剩下的头颅没有吭气。
它觉着说什么都是浪费的。
然而,它的这种冷静并没有延续多久,在江鸽子的笑容当中,周遭数据触手忽然迅速倒退,将吞咽下去的江鸽子一点一点的又“吐”了出来……
那家伙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然后那张面孔迅速在对面消失了……周围数据一阵狰狞的挣扎,巨大的火花积满了整个的深渊空间。
江鸽子不屑的看向天空轻笑:“不要挣扎了,你是傻子么?这可是我的机箱,我的游戏……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张面孔从江鸽子周围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有个声音愤怒的质问:“说……%……¥……¥……说……说……&&*……”
江鸽子揉着新长出来的手臂呲牙咧嘴的说:“哦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嘿嘿!”
他不好意思的捏捏鼻子:“有时候下载不好吧,就只能沾点不好的东西回来,病毒你知道吧……”
“你%…………&*疯了!”
它愤怒的质问,可惜语调已经出现乱码。
江鸽子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怎么会疯了,那只是针对你的病毒,对了,我终于知道如何给你定位了,你不是人类,也不是生命,你就是盖尔的病毒,虽然杀毒程序也是病毒,嗨,我在胡言乱语什么啊!所以你需要古老的……恩~卡巴斯基?鹅鹅鹅鹅鹅鹅……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鹅鹅鹅鹅!”
他又笑出了鹅声儿,笑完,那家伙再也不能说话了……江鸽子捏捏鼻子叹息:“再见,很抱歉,我也想活下去啊,这世界多么好,谁不想活着呢……”
他自言自语的唠叨:“有件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呢,你知道地球游戏人最害怕什么么?咳……我们最害怕外挂跟倒档了……好吧,因为这是我的游戏,所以……我自己就编了个小小的……”他对着空气竖起自己的小拇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是个小小的外挂……你没发现么……”
…………
说,凡人出门,柴米油盐酱醋茶。
江鸽子出门,猪狗牛羊,大红花。
初春的冷雨,打在牛角巷的青石板路面上。
眼睛看到的,是巷子口两棵古老巨槐下,雨雾缭绕小长街,人从里面出来,带着三二分仙气儿。
耳朵里听到的,是路口打牛奶的铜铃声,结伙上班的自行车铃铛声,附近工厂大喇叭播报新闻声,洋伞支开的彭彭声,还有儿童穿着小雨靴踩水的嬉闹声,高跟鞋踏在石板路的咔哒声……
而后,不知道哪位老先生打开了洋匣子,古老的戏剧丝弦远远近近,热热闹� �的这老三巷的一天,便慢慢揭开了幕布。
一座旧城,总有时光眷恋舍不得抹去的痕迹。
而常辉郡的老三巷,就是这城中人,无论最后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一说故乡,能想起来的地方就是牛角头,牛角尾,牛角街巷合起来的老三巷。
这一大早儿,江鸽子卸下门板儿,摆好自己的牛肉干摊子,这才端着碗想吃两口稀的,就听到对门段奶奶在阳台上问他:“呦!爷儿?今儿起得早啊!”
江鸽子笑的温柔极了,他说:“早,早!嗨~这不是大集吗,起早点好多赚两个零碎花花不是……”
段奶奶一脸不相信:“看爷儿这话说的,缺谁的~也不能缺您这两个不是。”
江鸽子承情的点头:“那是那是……”
段奶奶说完,忽然变了表情的说: “爷儿,你知道么?衙门收异兽肉的价格又跌了!”
江鸽子闻言一愣,看着段奶奶的表情莫名的微妙起来。
他轻轻的唠叨了一句什么,然而谁也没听见。
“已经这么久了啊……”
对面老太太愤怒的伸出胖乎乎的三个指头,像发生了国家大事儿一般大声说到:“衙门那边贴了布告,大弓野猪跌了三文,酸鸟的毛跌了十文啊!我早就让你大哥去码头揽工,他倒好!非要做祖传的猎人,我呸!全盖尔的崽子,落地就能打的破玩意儿,有啥好前途……还不如码头开吊车呢,都赖那个……那个什么党来着……“
“奶奶……那是全民进步党……”
“呸!对,就是这个什么进步……哎?爷儿!您哪儿去呀!!”
“中州……”
“哎呦,这话说得,大清早的发癫儿了,爷儿你去中州作甚呢,这早饭都不吃了?”
江鸽子跑的飞快,他要去找个大傻子,恩,捎带还有个小傻子……
老戏台前,三个调皮的崽子跪成一排,薛班主瞪着眼睛嘴角抽搐着。
邓奶奶扯着自己家孙子的耳朵,表情好不巴结的对老班主说:“哎呦~我的老哥哥,这几个崽,也就是您的手段能给磨平了……看在三辈子街坊的份儿上~您就收了吧……”
老班主一脸橘子皮颤抖着愤怒:“收了?奶奶!!我收个屁!您当我们六顺班儿是垃圾堆呢……”
江鸽子从他们身边迅速飞奔而过……
街头铃铛脆响,打牛奶的吆喝在巷子口荡漾着。
树儿子看着老子的背影一阵委屈,又不带它……于是它把满树的枝叶都委屈成一阵清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人们,这文正式完结了!深深鞠躬。
这个时候,我就最后吐下苦水!我可不容易了,从正月开始连排着五个长辈亲人住院,手术,我家婆婆几天前又摔了一脚,腿断了!
其实吧,我知道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可我就这一点爱好,好不容易抑郁症从中重度到轻度,我都感恩的不成了,接着我家成群的小朋友就开始排队给我找麻烦,好吧,八月底我还要嫁闺女。
这就是生活啊,它到处是压力,你又不得不接受并努力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们啊,不管多久,不管多么艰难,我写,你们就在。
十里长街是我恢复文感之作,它算不上好,咱下本努力。
人生艰难,我也就这点爱好了!
最后!我爱你们……虔诚的感激你们的支持!
等我状态好了,我一定奉献更好的作品!
鞠躬!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