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刘红梅从柜台上找来个薄子，递到张哲辉面前。“时代广场北巷子有一套房子，一室一卫，没有厨房和大厅。里面一应家具俱全，一个月只要一千五。您要是看中了，得先交一年的押金，半年的房租。”

不怪乎刘红梅瞧不起张哲辉，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再者，他穿的衣服，鞋子档次太低，虽然长得有点小帅，但这年头魅力再大能大的过人民币嘛？像张哲辉这种土包子来看房的海了去了，刘红梅觉得自己能站起来迎接他就已经算很有礼貌了。

刘红梅对张哲辉的无视，让他颇为无奈。张哲辉很讨厌跟这种人搭茬，不论对事对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像他们这种人，最喜欢在穷人面前摆出一副高姿态，一遇到有身份地位的人，立马就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跟狗似的摇尾乞怜，臆想着能这般进入上流社会圈子。

张哲辉对她这种人最反感，憎恶。若不是附近就她这一家，张哲辉懒得送钱上门给她们赚。“有离古玩街近一点，比较好的房子吗？”

“有是有，对面巷子里就有一套房子，一千八一个月，条件差不多，就是多个阳台，你要不要？”

房东通过中介租出去的时候，可能只要一千三一个月，房产中介直接对半赚钱中介费，张哲辉这边要一点，房东那边也拿不少。

一般房产中介要收取半年的费用。

张哲辉摇了摇头，他现在手里有钱，甭说租房了，就是在买十套都够了“有没有条件好点的？对面巷子那么幽深，到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乌漆墨黑。”

如果张哲辉穿着是几千块钱的皮靠，待遇自然截然不同，但他穿的这般简朴，问题还这么多，问来问去都不像要租房子的人，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样子，令刘红梅有些不爽了。“算了，懒得跟你那么多废话，出门往右走一百米，坐公交车到古玩街老城区那边去租房吧！这里没有你租的起的房子。”

张哲辉顿时脸色铁青，很是难堪，就没见过店员有服务态度这么恶劣的。“请问这家店是你开的吗？那么作为一个小小的店员，请问您一个月有多少薪水？老板请您来是让你端茶倒水，接待顾客，还是供着您啊？”

如果刘红梅的服务态度只是差点的话，张哲辉可以当做没看见，但她的话可以说是人身攻击，直接侮辱到张哲辉的尊严。这一点，张哲辉做不到无视。说完他调头就走，嘴里嘀咕着。“一个小小的店员也狗眼看人低。”

刘红梅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是，没错。

刘红梅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员，每个月底薪加提成就只有不到两千块钱，她也是北漂，来自遥远的农村，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刘红梅来四九城有不少年头，在店里干了七八年，俨然把自己当成是店面的主人。

张哲辉什么人？一个穷迫的农村小子也敢辱骂自己，如今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压的刘红梅了，自从跟李晓东成了男女朋友关系之后，刘红梅觉得她迟早户口都会迁到四九城来。

就是说，刘红梅现在算得上是半个四九城的人。岂能让一个穷小子侮辱了？当下刘红梅抄着瓶矿泉水就往张哲辉身上泼了过去，指着他破口大骂道。“贱人，租不起房你嘴贱什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教养的人。”

矿泉水喷洒而来的瞬间，张哲辉就已经感应到了，脚尖点地，往右边跳了过去。这女人可真够毒的，大冷的天，寒风肆孽，跟刀子似的，要泼了一身的水，不冷坏了才怪。

张哲辉没打过女人，但这个店员实在太过于恶毒，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鼻头一酸，刘红梅当时眼泪就出来了，从小到大，连她父母都没打过她脸。刘红梅名字是土了点，但来四九城之后，学会打扮，山里妹子皮肤又比较水灵，有不少男人追求她，把她当宝似的捧着。

柳眉是房产中介的另一位店员，她玩游戏正开心呢！听到清脆声响后，立马抬头看过来。见刘红梅杵在原地捂着脸，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地面上洒了一滩子水。

“红梅你怎么了？”

柳眉走到跟前，见刘红梅捂着脸，眼眶噙满泪花儿，怔怔瞪着张哲辉，又是怨恨，又是委屈。“他打我，呜呜呜……”

被打了一耳光之后，刘红梅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男人扇了一嘴巴。柳眉唤醒她后，刘红梅顿时就变得歇斯底里，指着张哲辉几近癫狂道。“妈的，敢打老娘，你个贱民，给我等着。”

刘红梅气的浑身直哆嗦，颤抖着拨过去李晓东的电话，等了片刻却等来电子合成的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刘红梅气不过，又翻出李晓东表哥陈家伟的电话打了过去，今天这事儿，她必须要讨个说法。

叫一个劣等穷民打了自己，不加倍奉还，以后刘红梅还怎么好意思在房产中介待下去。“喂！表哥吗？是我，红梅……”

自从刘红梅跟李晓东有关系之后，似乎高人一等，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平日里极为嚣张。本来以前店里的卫生都是刘红梅和柳眉两人轮着清扫的，自当刘红梅有了男朋友之后，店里所有的卫生基本是柳眉一个人在打扫，端茶倒水，都是她一个人在干。

看到张哲辉动手教训刘红梅，柳眉心里挺开心的，她当起了和事老，劝解张哲辉给刘红梅道个歉，让两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见刘红梅给陈嘉文打电话，柳眉一脸担心，拉着张哲辉小声道。“先生，您快些离开吧！她的老公不好对付，亲戚又是在派出所的所长，您一个外地人，不管对错都会吃亏的，快走吧！”

打完刘红梅之后，张哲辉就后悔了，不管怎样，男人对女人动手都是不对的。面对柳眉的善意提醒，张哲辉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不过，我还没找到房子呢！她要怎样，就让她来吧！”

是刘红梅侮辱人在先，又朝张哲辉泼水。她要是有柳眉十分之一的礼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想在时代广场租一套精品房，最好空间大一点，比较安静点的地方，请问您这里有房源吗？”

张哲辉没太把刘红梅的事儿放在心上，算自己打了她一嘴巴不对，最多赔礼道歉，赔点钱都算过了。

“有肯定有，时代广场中心写字楼楼下就有一套，空间很大，三室两厅两卫两个阳台一个书房，视觉开阔，地理位置又好，价格方面自然不低。”不是柳眉看不起人，张哲辉穿着方面，实在太掉档次。

像他这样子来四九城打工的人，除了小老板开车到这里来租房子的之外，一般人是不舍得租这么好的房子。

况且，张哲辉刚刚跟刘红梅发生冲突，这会儿再不走，等下刘红梅男朋友的表哥来了，他想走都走不了，被抓去局子关几天都不是没可能。“先生，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还是快点离开吧！过几天再去别家租是一样的。”

“闭嘴。”

刘红梅挂了电话，走上前来，听到柳眉劝张哲辉离开，顿时拉着脸，呵斥道。“关你什么事儿，废话那么多。”

刘红梅站在门口，堵住张哲辉的去路，洋洋自得道。“现在想逃了？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要你好看，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吧？等着瞧吧！”刘红梅摸了摸脸，似乎怕张哲辉会想冲出去，自己拦住他，张哲辉狗急跳墙之下，再给她来上两嘴巴子。

“敢打我，哼！待会儿非得叫表哥逼你跪下磕头道歉。”

刘红梅嘴里咕哝着，抓起大门边的簸箕。

张哲辉压根就没打算逃走，两手反扣在后背，站在门边，抬头打量着墙壁上贴满的精品房源信息，好像即将发生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一旁的柳眉显得有些焦急不安，大家都是外地人，难免发生点冲突，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聊聊，化解开最好不过了，何必闹得这么剧烈。待会儿要发生什么，张哲辉受到伤害的话，柳眉会不心安的。

柳眉有些内疚，早知道刚才就不玩游戏了，自己接待张哲辉就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她怔怔站在一边，左右看着两人，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哲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急。刘红梅已经不是以前的刘红梅了，她现在又是在火头上，柳眉不敢去招惹她。

“吱！”

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在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陈家伟这两天火气很大，李晓东带一帮人找张哲辉要钱，一毛钱没要到，反而把人给搭进去了。陈家伟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有点害怕，这两天总感觉暗中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眼镜男在派人调查自己。

很多年了，从未感觉这么无力过。

陈家伟憋着一肚子火，一接到刘红梅的电话立马就赶扑过来，倒不是有多在意刘红梅。李晓东什么人，陈家伟一清二楚，刘红梅只不顾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之所以如此是上心，那是因为陈家伟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

刘红梅脸上一喜，忙迎了出去，亲昵的拉着陈家伟的臂膀，指着张哲辉的背影。“就是他，想找租房的借口对我毛手毛脚的，遭到拒绝后，就打了我一嘴巴。表哥，你要为我坐主啊！晓东电话关机，我只好打扰您了。”

陈家伟一脸狠戾之色，带着两个制服大步踏进店铺。“大白天的就敢骚扰少女，知道自己犯罪了吗？”陈家伟大手一挥，沉声道。“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局子。”

柳眉咬着嘴唇，上前一步，道。“同志，不是红梅说的那样，那位先生想来这里租房，跟红梅争吵两句，然后红梅要泼他水，这位先生怄不过气，扇，扇了红梅一嘴巴，没有要骚扰她的。”

猥亵罪可是很严重的罪刑，搞不好还得坐牢。

柳眉也是农村出来的，她深知一个人要是坐过牢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毁了。背后会被人说闲话的，张哲辉这么年轻，以后找工作娶老婆都难。

柳眉决定了，大不了这份工作不干了，她还懒得在这里受气。假如能帮上张哲辉，工作丢了都值得。做人嘛！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刘红梅恶狠狠瞪了柳眉一眼，“用得着你那么多废话嘛！是不是看见人长得帅，就想勾搭他。”

“没教养！”

张哲辉转过身来，盯着刘红梅冷笑道。“骚扰？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真是笑话。我宁愿骚扰母猪，对你也产生不了半点兴趣。”

“噗！”

柳眉掩着嘴，背过身偷偷咧嘴笑了起来，虽然气氛不太对，但柳眉实在是忍不住。没人会说自己骚扰母猪的吧！

刘红梅铁青着脸，憎恶道。“像你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只能跟母猪睡一块。”然后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拉着陈家伟哀求道。“表哥，你看他当着你的面都敢出言不逊，快把他抓起来吧！”

“啪！”

陈家伟扬手一巴掌呼了下来，刘红梅捂着脸，莫名其妙，怔怔看着陈家伟不知道他突然打自己干嘛？“贱人，滚一边去，浪蹄子就懂得招惹祸事。张先生什么人，会看得起你？”

言罢！

陈家伟身子稍弓，腆着脸，嬉皮笑脸凑上前来。“张先生，这白痴娘们儿不懂事，一会儿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陈家伟摸出包软中华，他每天出门左右两边口袋都揣上两包烟，一包是十三块钱的劣质香烟，另一包则放在上衣口袋，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抽到他的中华烟。

昨天，陈家伟的表弟李晓东，就是招惹到张哲辉，现在被抓进到哪儿去了，陈家伟都不知道。从目前来看，李晓东很有可能被判刑，敲诈未遂再加上聚众斗殴这两条罪名，足以让李晓东在号子里边度过一段时间。

除了这些之外，更令陈家伟惊恐的是上面好像开始派人在暗中盯着他了。这年头，是吧！当官的哪个屁股后面是干净的？对方真要搞他，实在太轻松了。

能不能救出李晓东已经无关紧要了，陈家伟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只求跟张哲辉搭上关系，乞求他不要再派人调查自己。

当然，陈家伟回局子之后，立马找人调出张哲辉的资料。从张哲辉的档案来看，对方只是一个没有后台的农民而已。二十天前，还一事无成，在古玩街只能算是个小油头，靠倒卖小件赚了点钱。

三年来，加在一起也就三十来万，而且一下就被杨德成坑的一毛不剩，完了还欠下一屁股帐。

也不知道这二十天张哲辉发生什么事儿，跟杨德成撕破脸皮之后，非但没有颓败下去，反而在古玩界玩的风生水起。

而且，从欠一屁股债，卡里突然蹦出三千万。

有关于张哲辉的这些事儿，陈嘉文没费劲就打听的一清二楚，古玩界早传遍了。甚至有人说张哲辉淘到了一块价值近两亿的玻璃种帝王绿极品翡翠，两亿啊！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先生来一根？”

早知道会碰到张哲辉，陈家伟身上带着的就不会是中华了，这土帽烟除了爆发富之外，没几个人乐意抽这个。人家银行有三千万，家里还有个价值两亿的翡翠，哪儿看得起他这五十块钱一包的香烟。

昨天见过陈家伟，张哲辉认得他。

见陈家伟这般作态，张哲辉心里清楚都是因为眼镜男的缘故。他摆了摆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包七块钱的七匹狼。“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抽这个。”是有个把小时没吸烟了，张哲辉摸出根叼在嘴里，陈家伟很识趣，立马掏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帮张哲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