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这是千百年前的名字,现在叫县令府,每一任县令的官邸,如今正是信阳令陆远的官邸。
王莽看着陆遥如此激动,神色莫名,王莽此刻想到的是陆遥和陆远同为陆姓,而此前陆遥又可以指挥信阳县的衙役,不由得猜测陆遥是否和陆远有什么联系。
牛三自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他虽然也好奇陆遥激动的原因,但此刻牛三所思所想完全是如何从王莽这里脱身,听得陆遥问话,立马答道:“是,就是城主府,现在信阳令陆远的府邸。”
“为什么会在城主府?”陆遥皱眉道。
“您忘了吗,林家的先祖曾经居住在信阳城,我,不是,是李黑查阅了信阳县志,发现信阳城曾经有一位城主姓林,李黑猜测这位林姓城主就是林家的先祖,而辟邪剑林家遭遇大变,断了传承之后,林家不少人曾经出现在信阳附近也是一个佐证。”牛三顿了顿,又道:“另外,李黑按图索骥,发现他从那贱人手中得到的辟邪剑宝图,上面绘制的山川纹理正是信阳城附近的地形,甚至再进一步发现,藏宝图所示的核心区域正是城主府所在。”
“这李黑确实是个能人啊!可惜不思报效国家。”王莽叹了口气,他此前在山神庙就发现李黑带人很有一套,可惜有如斯手段,奈何为贼,若是入伍为兵,恐怕早就博了个前程。
牛三见得王莽为李黑叹气,不由得想到自己,摇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公子所说的话小人自然明白,但是报效国家哪里是我等小民想报效就能报效的。”
“为何这么说?”王莽好奇道:“据我所知,如今朝廷广纳言路,广采群贤,为国报效的途径还是很多的。”
“当今天子确实是圣天子。”牛三摇了摇头,道:“可惜,我等生不逢时,不曾碰到如今这个时代,若是当年有现如今的政策,我们怎么可能去做山贼。”
“这都是理由。”王莽摇头道。
“不是理由。”牛三叹了口气,道:“公子一看就出生不凡,必定是世家豪门出生,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底层小民的痛苦,公子一出生,前途就是注定的了,想必公子只要想入朝为官必定是随时可入长安为官,想从军必定也是队正以上职位起步,公子哪里能理解我们这些人求一小吏而不可得,哪里能理解我们这些人出路之狭窄,我们这些人,就算想要报效国家,也得有门路才行啊!”
王莽一时无言,他知道牛三这些都只是理由,但王莽身为皇帝,更知道牛三所说确实是事实,如今朝廷积弊之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世家大族几乎把持了朝廷一切职位,近乎切断了所有寒门子弟的所有上升之路,而朝廷近年来冒头的所谓寒门子弟,不是某世家大族的女婿,就是某世家大族的干儿子,真正意义上的寒门子弟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圣人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常流的水不发臭,常转的门轴不遭虫蛀,人只有经常运动,才能让生命更加长久。
从朝廷体制老看,只有时刻保持上下流通的活性,才能有旺盛的活力,若是上下不通,左右不通,那这个朝廷体制必然会陷入思想僵化保守的僵局,而一旦落入这般境地,那就算圣人重生,也不可能再把这种僵化腐朽的朝廷给拯救过来。
好在大秦虽然积弊很深,但落入如此境地的时间还不长,通过变法还能够改变,若是彻底僵化,那王莽只能丢下皇位,赶紧逃命去了。
王莽想到纷乱的朝廷,不由得摇头一叹,看着牛三道:“李黑在信阳城有帮手吧?”
“啊?”牛三吃了一惊,一脸惊叹的道:“看到公子,我才知道什么叫智慧超群,没错,李黑在信阳确实有帮手。”
“是谁?”王莽道。
“我不知道是谁。”牛三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接头暗号和接头地点,我怀疑李黑是要挖坑埋我,所以没敢去接头。”
“没错,以我对李黑的了解,他肯定知道信阳城自己埋伏的人手是谁。”王莽点头道:“之所以不告诉你,卖关子,肯定是不怀好意,你没去接头是正确的。”
“早知道还不如去接头。”牛三叹了口气。
“为何?”王莽笑道。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会放过我吗?”牛三一脸认命的看着王莽,道:“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我敢肯定,你绝不会放过我。”
牛三已然对王莽放过自己不报任何希望,作为一个山贼,牛三很明白适者生存的道理,有价值的人才能活的更久,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活的长的。
原以为自己保留些秘密能在王莽手下活下去,但现在看来,自己所隐藏的秘密,竟是早就在眼前这位公子的目视之下。
对于王莽的来历,牛三无法想象,贵族公子他牛三不是没见过,杀都杀了不少,但有王莽这般风采的却是第一次见,牛三甚至想,若天下贵公子都如王莽一般,那他这样的底层平民哪里还有出头的机会。
王莽冲牛三笑了笑,问了牛三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大踏步的离开。
王莽身后,牛三缓缓的倒在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睛即将合上的一刻,牛三有些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湛蓝的天空,突然想到当年他和李黑抢到那位林家婆娘的一幕,那天的天,跟今天一样蓝。
何苦来哉!
牛三长叹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
陆遥面色复杂的看了眼牛三,然后紧跟着王莽离开了院子,这里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绝不会和他二人扯上任何关系。
城门处,严豪一出现,就被早已守在这里的严府管家给拦住了。
“管家,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要烦我,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严豪面色不悦的看着自己的管家。
管家鼻青脸肿的看着严豪,哭诉道:“老爷,没有要紧的事情,老奴也不敢拦老爷啊!”
“到底什么事?”严豪看着管家脸上的伤,皱了皱眉头。
“是少爷。”管家愁眉苦脸的看着严豪,道:“少爷让人给打了!”
“什么?”严豪当即怒吼一声:“谁敢欺负我严豪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