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咱们还撤吗?”
眼前的局势,无疑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卡耐基不禁再度开始迟疑。
亚当充分发扬墙头草本性,中止撤退指令。
“……不急,看看再说。”
“在这异国他乡重逢,这可相当不容易,阎帝,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们的执行司说吗?”
右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面带微笑,慢条斯理。
“不要着急,我给你时间。”
看似慷慨,可实则他也需要时间来暂时压抑胸口伤势。
双方相对而立。
血腥惨烈的大战,一时间似乎止歇下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浓而不散。
所有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暴雨前的宁静。
“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圣殿。”
李浮图缓缓开口,语气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我也没想到。”
曾经在龙国堪称一手遮天的李家大少淡淡一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吧。”
距离渭水一战,至今不过半年时间,时间不算长,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他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感觉异常明显。
曾经的李昊天,虽然城府深沉,可李浮图还是能够看穿他的笑里藏刀,但此时对方再度站在面前,就如同笼罩了一层布,他已经无法再轻易看透对方的心思。
大起大落,固然能够给人形成致命的打击,很可能让人绝望沉沦一蹶不振,但是同样,从高峰跌落,从权倾天下到一无所有,这种遭遇,也能促使人迅速步入成熟。
半年的时间,这位曾经的李家大少不仅完成了从一个世家子到圣殿执行司身份的转变,他的心理,也得到了长足的成长。
“你就是李昊天?”
黑无常开口。
渭水一战,他虽然不在场,也没有和李昊天打过照面,但是不代表他对李昊天其人没有耳闻,再加上那副与阎帝有三分神似的东方面孔,这个圣殿异端裁决所执行司的身份,根本不难猜测。
对方没有回应,这更加肯定了黑无常内心的猜测。
固然,李昊天和阎帝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他们这种血煞人物眼中,‘血缘’这两个字的分量根本无足轻重,况且,渭水一战爆发后,在孟婆的命令下,大军东进,压入龙国首府京都城,虽然没有明面上讨论,可地府之中,谁不知道阎帝与他血亲间的恩怨纠葛。
“李昊天,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阎帝手下留情,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你早就成了一堆灰了。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以怨报德,与圣殿狼狈为奸。”
黑无常语气森然,毫不留情。
“别忘了,当初在渭水河畔,圣殿可是头也不回的抛弃了你,你丢掉你在龙国的一切,其中至少一半原因可以归咎到圣殿头上。你居然对此视而不见,认贼作父,皈依你的仇敌,做他们的忠犬?”
李昊天眼神抖动。
“黑无常,你的口才,什么变得这么好了?别的不学,学不入流的挑拨离间那一套。”
左使接过了话。
“龙国发生的一切,与我们圣殿有何关系?执行司之所以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明明都是因为阎帝的‘功劳’。如果不是阎帝,那位美丽的宋小姐,应该早就与执行司完婚了,执行司更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左使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可实则极度刁钻尖利,字字诛心。
说着。他不留痕迹朝身旁看了眼。
他们圣殿如今的执行司,虽然不发一语,可是双手正缓缓攥紧,足以见他的内心,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波澜不惊。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困于过去,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人沉沦于在无限的痛苦之中,不得解脱。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你们龙国有句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世俗的权力,谁又能肯定绝对是一场坏事?”
左使重新收回目光,投向他们‘觊觎’多年的地府之主。
“人生很长,一次输赢,决定不了命运,这次输了,只要想办法下一次赢回来就好了,你说对吗,阎帝?”
“头……这是什么情况?地府好像和圣殿的那个什么执行司认识。”
卡耐基神色惊奇。
亚当眯起眼,目光在那两张对立的东方面孔上扫动着。
“去年对东方始终秋毫无犯的地府突然一反常态,大举东渡,气势汹汹,兵压龙国京都城,震惊世界,起因就是因为阎帝在龙国京都渭水被圣殿伏击。圣殿对阎帝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可始终难以摸透阎帝的行踪,可那次为什么能够那么精准的把阎帝堵在龙国京都?我听说,圣殿那次之所以那么成竹在胸,是因为龙国内部有人给圣殿通风报信,那人在龙国地位不低,而且和阎帝关系匪浅,貌似是阎帝的……哥哥。”
“阎帝……的……哥哥?”
卡耐基呆若木鸡。
这可以说是惊天秘闻了!
亚当继续不疾不徐道:“圣殿伏击虽然失败,可领袖被设计,还是不可避免的引爆了地府的怒火,圣殿势大,难以啃动,孟婆将目标对准了龙国,一个国家,不可能为一个人作出太大牺牲,为了平息地府的怒火,那个给圣殿通风报信的罪魁祸首被推了出来,不过不知为何,阎帝并没有杀他,从那以后,这个人就销声匿迹了。”
“或许,是因为所谓的血脉之情吧。”
亚当知道的已经不少,虽然还称不上详尽,可大体上几乎八九不离十。
“阎帝放了他一马,结果他却投靠了圣殿,现在和圣殿一起,想要阎帝的命?”
卡耐基嘴唇嗫嚅。
“是啊,你说有趣不有趣?一对兄弟,却分别站在了两个水火不容的敌对阵营,彼此千方百计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亚当笑了笑,眯着眼望着那边,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好一个一世人,两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