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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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铎没能将蔺晨请来,蔺晨仗着上乘的轻功,消失在巷尾。换回了原先装束的他连药铺都没回就出了城。

而客栈的伙计见相士被江左盟的人追查,以为相士犯了事,慌忙将蔺晨留在客栈里的东西全送到了梅长苏手上。

除了换洗衣物并无其他,蔺晨是早就做好跑路的准备了吗?

第二日,蔺晨的铺子贴出告示,招聘坐堂大夫。

第三日,一行四人手持蔺晨的举荐信进了他的宅子。

第五日,他喝上了不再沾有鸭毛的老鸭笋汤。

第六日,他第一次连着十个判明了路上行人的身份和背景。

……

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我那天亲自去他的摊位让他相个面,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梅长苏本没将蔺晨的一走了之放在心上,可他偏偏又记得,蔺晨曾说汇香楼的筵席要提早一月订,而他一个月后在廊州……

一月期满,蔺晨没出现在廊州境内,也曾想过让人查查蔺晨的下落,但这个念想才浮上心头,就被打消。

就算是骗子,蔺晨也有骗人的能耐,不像他,能骗过的人只有景琰。

蔺晨留下的药在他离开后的半月就吃完了,黎纲本欲到蔺晨的铺子里请大夫来问诊,但梅长苏在几番思量后,摇头否决了。

蔺晨能出手帮他,不代表蔺晨能用琅琊阁来帮他,所以……他让黎纲寻了江左盟下的大夫前来问诊。

喜长老得知后亲自选了五个大夫来给他会诊。五个大夫依次切脉,商量了小半天才开出了新的药方。

那一日,他黯然中明白,他的身子远比他能想的还要羸弱。

“宗主,喝药了!”黎纲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走了进来,“今儿个吉嫂做了掺了桂花的饴糖,您喝完药后尝尝!”

梅长苏晃着药碗好让碗壁上的药渣没入药汁沉入碗底:“这药倒是不苦了,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蔺晨开的药好呢?”

“我也觉得蔺公子开的药好,可是蔺公子开的方子朱大夫他们都看过,说是蔺公子的药并不对症!”黎纲候在一旁道。

“……!”

“……宗主,药道总有不相和的地方,且蔺公子胜在知道您中过火寒之毒,朱大夫他们并不知道,您别……”

“难得你会帮着他说话。”梅长苏将空碗搁在托盘上,取了茶碟上的饴糖放入唇间。

“虽说他的药闻着就苦,可那会儿宗主没那么多饮食忌口,白日不会有倦意,晚上睡得也稳。”黎纲红着脸,低着头道,“朱大夫他们开的药,宗主吃了白天犯困,晚上能醒好几次!”

“我这病症换任何大夫,都需要时间来调整药方的,不能怪到朱大夫他们头上。且这几日,我也比前阵子好些了!”梅长苏安慰道,“就是这忌口,唉,去年中秋蔺晨好歹还弄了碗蟹粉豆腐给我吃,今年我连蟹脚都没尝到!”

一句河蟹寒性十足的东西,宗主这体质怎么能吃?让黎纲立刻把吉嫂蒸好送上的河蟹都给扔了。

“宗主……!”

“好了,我也就说下,你不用黑着脸嘛。只是以后别扔了,我不能吃,你们可以吃啊!”梅长苏笑道,“忌口是多了些,但吉嫂会做的菜也多,天天翻着花样倒也让我期待。”

“是,宗主……不过蔺公子找的这四个人真不错,相互配合默契,也懂礼数。没有召唤,绝对不会踏入内院,有了他们几个,不但这府邸杂事我不用插手,连训诫其他仆役我也能以他们为准。宗主,您说这蔺公子还会回廊州吗?”黎纲充满期待地道,“您给他留的房间,我每日都派人打扫呢!”

“只要他家铺子还在请大夫,他就会回来!”诚聘大夫的告示一直在蔺晨的药铺前贴着,去应聘的大夫也有好几个,却连试用的都不曾有过一个,这意图……“沈聪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叶韫已按宗主吩咐将其厚葬了!”

沈聪原是留在江左的旧部,梅长苏平下廊州后,派其前往翼州协助叶韫夺取翼州堂口。平下翼州堂口用时半月,但沈聪却不幸得了重疾,梅长苏也只能传书让叶韫找个好大夫好生救治,但沈聪还是……

消息传回廊州,梅长苏难过了好几天,曾在梅岭火海中走出,却没能逃过一场疾病。

“如果我不派沈聪去翼州,也许他就不会死了!”直到今日这个念头还缠在梅长苏的脑海里。

“这与宗主无关!”聂铎等人如是说。

“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梅长苏和沈聪也就见了几面,但他的离去还是让梅长苏深感悲痛。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身为林殊的他从没有过的,而作为梅长苏的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承受。

“宗主!”聂铎唤了一句,抱着一只鸽子走到梅长苏跟前,躬身道,“吴宇送来的落在茶铺的鸽子……!”

“嗯,有长进。这次没给送到药铺去!”梅长苏挪揄地笑了笑,又道,“把铜管取下给我,鸽子喂把食后放飞吧!”

“宗主,如果这鸽子是蔺公子给我们的,要关一个月才能放飞。蔺公子说过,要让鸽子换个地方送信,需在新地关一个月,这样鸽子下次就能落到新地头了。”聂铎将铜管取下递给梅长苏道。

“茶楼是我们的了,这鸽子当然也是我们的了,就按你说的做,关一个月再放!咦,他在抚州给我弄了个澡堂子,要我让抚州的罗青到铺子里去。还说,让你去翼州把叶韫速带回廊州?”梅长苏放下纸条,浓眉微拧,“他弄澡堂子干嘛,我又不可能跑去抚州泡澡堂!”

“嘿嘿,如果我们没有在宅院里砌了石屋做澡堂,我倒是会去澡堂泡泡,不过抚州太远了!”聂铎憨笑地插口,“宗主,您是不知道,冬天去澡堂泡澡可是一种享受。”

“享受?”梅长苏眉头拧起,语调高扬道。

“宗主,金双失言,金双也只是说说,如今的局面,金双断然不敢再去那种地方!”见梅长苏神色微凝,聂铎马上道,“不过就算在以前,我和大哥他们去泡澡也是要个包房的,不会去贩夫走卒泡汤的大池子!”

“我……没去过那种地方!”往昔,作为世家子弟的他,冬日去的最多的是金陵城郊的皇家温泉,“冬日真的有很多人去那个地方洗澡吗?”

“可不是?”聂铎精神抖擞地道,“冬日里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整个人都能松弛下来,再来一壶美酒,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没去澡堂子泡澡,但每次泡完金陵城郊的温泉,还是会……

“在那种地方人会极其得放松,话也会多,是不是?”梅长苏看着聂铎和黎纲问。

“呃,我去的是大池子……毕竟我……通常泡上半个时辰,是会有人说很多事,诸如李家孩子昨夜又尿床了,陈家嫂子昨个没让相公进门之类的都会有。”梅长苏的目光停留在黎纲身上,黎纲只好硬着头皮道。

“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梅长苏接口道,“开个澡堂子,只需要场地,置办些家什用具就能开业,而店内的掌柜、伙计只需能言善道即可,如有搓背、修面、修脚的技能则更佳。如果我没记错罗青祖上就是修脚师傅,他在从军前曾跟着他父亲摆过修脚摊。我也想过是不是弄个修脚摊给罗青,却没想过弄个澡堂,把罗青插进去,这点蔺晨比我想得远!”

“对啊!”黎纲敬佩地道,“我们以前常去澡堂,现在宅院里按了个,倒是没想过在外开个澡堂可以获取消息!”

“嘿嘿,他在客栈付了七天的定金,是准备在第七天跑来笑话我,可没料想到我在第三天就让聂铎去请了他,他心存不悦,又不愿认输,弄了个澡堂子给我,算作了事?哼,哪有这种算法。”

“不对啊,蔺公子定的客栈是付了七天的定金,但他在隔壁馆子里定的餐只有五天啊!”聂铎不解地道,“难道他……!”

“五天,我找他是平手,七天就是我输!至于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药铺住食,我猜除了迷惑我外,或许还有前他缘由。比如药铺没有他的房间,或者药铺厨娘即掌柜的夫人,煮的菜其实很难吃。”

“……!”聂铎和黎纲面面相觑,他们有一种奇怪感觉,得了澡堂子的梅长苏远比得到江左宗主之位的他来得高兴。

“黎纲,传书给罗青,让他去蔺晨说的那个澡堂子,告诉他多看、多听、多学,若他得力,这澡堂子将来就交给他打理!”蔺晨的用意莫过于此,而他不会再推却来自蔺晨的美意。

“金双,你说他叫你把叶韫从翼州速带回廊州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梅长苏反复看了几次,始终没明白蔺晨字面下的意思。澡堂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梅长苏反复斟酌着蔺晨给出的这话。

“翼州和抚州是比邻,骑马的脚程需三到四天,蔺晨紧赶慢赶也要两天以上。他在抚州帮我弄了澡堂子,却在翼州传鸽子过来,还让你去翼州把叶韫带回廊州?”梅长苏放下纸条,看着纸条上最后一行草书道:“叶韫是做了什么事吗?”

“不,不会吧!”聂铎吓了一跳道,“叶韫是千夫长,幸存旧部中,他军阶仅在少帅、我和卫铮之下,在旧部中他……!”

“所以,蔺晨点名了要你去,因为卫铮不在,只有你能拿下他!”一阵秋风拂过,本是秋风凉爽,可梅长苏却实实地打了个冷颤,“不对,沈聪!沈聪不是得了急病死的,是……!”

被叶韫灭口!

“少帅!”情急之下聂铎忘记改口后的称谓,一步上前将梅长苏扶住。

“宗主!”黎纲则已将‘宗主’称谓叫得顺口,他帮着聂铎扶着梅长苏慢慢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黎纲?”梅长苏怒目圆睁地道,“翼州怎么了?堂口不是被拿下了吗?叶韫犯了什么事居然让蔺晨要聂铎去拿他!”

“属下,属下收到的翼州消息就是堂口被拿下,一切安稳!”黎纲张口结舌地道。

“一切安稳?好,就当一切安稳!聂铎,你连夜启程将叶韫给我从翼州带回来!”梅长苏冷笑道。

“少帅?”

“怎么,我令不了你带回一个千夫长?”梅长苏愠怒地反问。

“聂铎领命,聂铎收拾妥当后,立刻启程!”聂铎抱拳道。

“等,等一下……!”梅长苏微眯着眼,思忖一番后道,“现在在廊州的旧部有多少?”

“陆续返回的和原本就留在廊州的共计十人!”聂铎答道。

旧部都由聂铎统管,来去需通报聂铎,所以对这个问题聂铎回答得很快。

“翼州并没有旧部折返是不是?”按着他的要求,留在其他州的旧部,需轮流回到廊州受训。

“是,叶韫说翼州事多,支不开人手!”黎纲道。

“翼州有个八个旧部,只比廊州少了两人……!”梅长苏揉着手指,皱眉问,“原本就留在廊州的旧部是不是只有茶铺里的吴宇和石磊?”

“正是他们两个,宗主,您要见他们吗?”

“不……”梅长苏揉搓的手指慢慢握紧,双目紧闭,痛苦地摇头,“聂铎带走叶韫,剩余的旧部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风云,而我身边竟然无人可再派!”

“宗主……!”看到梅长苏难抑的悲痛,众人不知所措,半响后甄平小声地开口道,“宗主,要不我去吧,七个人,我还是看得住的,只是我离开,您……”

“我会照顾好宗主,但,甄平,你能行吗?”黎纲担忧地道,“翼州地头你不熟啊!”

“我武艺比不上金护卫,可对付他们……应该没问题,倒是你,你能照顾好宗主吗?这天马上就要转凉了!”

“我……!”

“让顾青携两名天律堂弟子和你们同行。”梅长苏以一个手势制止了黎纲和甄平的对话,他缓缓地睁开眼,艰难地道,“金双,你到了翼州后,以宗主传唤为由,和顾青一起将叶韫拿下。甄平,你携两名旧部配合天律堂弟子看守留在翼州的剩余旧部。黎纲,你通知天机堂堂主陈坤,让他挑四名天机堂弟子赶赴翼州全力查办叶韫在翼州犯过的事情!一有消息快马回报!”

“宗主?”

“让金双和顾青同去,是因他赤焰旧部的身份只有金双能压得下,但他在翼州犯下的事情,须由江左盟的天律堂处理。”梅长苏清澈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我既是江左宗主,就当以江左宗主身份行事,这一点你们都需要记住!”

“如果叶韫什么都没做呢,只是招惹到蔺公子,蔺公子恼羞之下,才……!”聂铎心知不可能,但仍小声问道。

“无论他认我是少帅还是宗主,我都有权招他来廊州!就算让顾青同去又怎么了?传回廊州述职翼州事由,让天律堂堂主同去,就算有过,也不会过到哪里去!”梅长苏冷厉地道,“天律堂本身就有传召各地堂主回廊州述职的权利。”

“属下马上去挑选人手,即刻启程前往翼州!”聂铎躬身行礼道。

“金双、甄平,你们诸事小心,他若真的生了事,会狗急跳墙。若是不行,重伤将其拿下,只要能将他活着带到我面前就行!”梅长苏冷酷地道,“我只是不希望见到死无对证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面前!”

“金双领命!”

“甄平领命!”

“黎纲领命!”

我也希望是他招惹到蔺晨,蔺晨气郁之下,失了分寸……

聂铎、甄平、黎纲先后行礼离开,梅长苏失了气力,瘫坐在地上。

他该知道的,底层的将士会犯什么事。

有家有口的一般将军饷留出一部分后,寄往家中。

像黎纲、甄平这类从小长在军营中的将士,领了军饷会去干什么事,他该知道的。

好吃好喝,以及…….

就算在赤焰军中,也存在这事……

他见过,也对父帅提过。

父帅说,战时自然不许;非战时,只要不过,就不能较真。

你有通房丫鬟,他们却没有。聂真叔叔在一旁笑颜补充。

他让娘送走了景禹哥哥给他的通房丫鬟,也认可了父帅和聂真叔叔的话。

不过,就不能较真。

雨,一直在下。一场秋雨一场凉。

尚未入冬的廊州因接连几天的秋雨迅速转凉了。

梅长苏站在廊下探出手,看着秋雨在他微拢的手掌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

微拢的手掌慢慢展开,小水洼迅速从他的手指间隙处流走,心头一急,迅速握拳想要把尚未流走的水留住,却因势头过猛,尚在手心的水全都飞溅到他的脸上并顺着他的脖子流入胸前……

好凉……

“宗主,下着秋雨呢,您怎么跑出来了?”黎纲小跑而至,忧心地道,“节气交替,您可不能大意啊!”

“大意?我不是大意,是失虑!”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失虑,站在高处的他,完全忘记处于下位的将士会犯的事。

“宗主,秋雨凉,还是回屋吧,等金护卫带回叶韫,您还要过问呢!”黎纲躬身道。

“过问?我该问什么?问他为何醉卧在青楼上?”梅长苏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漠然道,“他错了吗?如果赤焰番号仍在,他也会跑去青楼的吧,现在又不是战时。”

赤羽营五千名将士,配三顶红帐。除去他的副将和千夫长外,凡立下战功的都能前往,这是在战时……

“黎纲,你有没有去过青楼?”梅长苏转过身子,低声问道。

“……宗主,这个……!”黎纲被梅长苏的问题弄得面红耳赤,但又不能回避,只得压着声音道,“去过,领了军饷总会去几次的!”

“其实也没什么……”聂铎在青楼找到叶韫,先用飞鸽传信回了廊州,这让梅长苏多少有点宽慰,“在战时千夫长以上不得进入青楼,是因千夫长起的将士已掌握了一定的军情。”军中红帐为此而立……

“然非战时,千夫长乃至军中大将上青楼,连父帅都睁眼闭眼……!”梅长苏抿着唇道,“真没什么,只不过……最容易走漏消息和泄密的地方也包括了青楼……!”

“我相信叶韫还是有脑子的,但……青楼醉酒,太不该了!难怪蔺晨会要聂铎把他带回廊州。”梅长苏自言自语道,“沈聪的死……应该是急病,和他没关系吧,是我多心了!”

“宗主,叶韫在军中也算军官了,会有分寸的!”黎纲附和道。

“都到这种境地了还没分寸,他枉为千夫长了!”梅长苏低骂一句,又道,“回房吧,替我找一件秋袄,这天冷得可真够快的。”

“宗主,像是天机堂的弟子来了!”黎纲几步上前,贴近梅长苏的身侧道,“是陈坤带去翼州的人!”

梅长苏收住步子,转过身正色地看向迈着步子向他走来的葛俊,天机堂查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葛俊神采飞扬?

“宗主,您要陈堂主查办的事情,陈堂主已将事情查实,怕宗主心忧,顾让我日夜兼程将所查事件详情先行送交宗主。待一切证据收集完整后,陈堂主会折返廊州向宗主述职!”葛俊本是极其不服气一个不会武的人做了宗主,但堂主陈坤却在梅长苏上任七日后认可新任宗主,他也只好跟着归顺了梅长苏。

两月未到,他由不屑转为信服。在经过翼州一行后,他的信服变成了崇敬。

在廊州的宗主,竟然能知晓远在翼州发生的事情,而他们天机堂却没收到消息。堂主陈坤沉下脸告诉他,这就是新宗主的能耐,如果他们再像以前一样怠慢行事,天机堂包括他堂主在内早晚会被撤换。

“辛苦了!”梅长苏接过信,淡然地道,“可有其他事端?”

“有,堂主寻遍翼州没能找到叶韫,想来是畏罪潜逃了,宗主您看……!”葛俊兴高采烈地说着,没发现梅长苏因他的一句畏罪潜逃而变了神色。

但这也仅是一瞬间,梅长苏就恢复了淡然的神情。不能,不能让旁人的话影响自己的神情,更不能让旁人借此看穿自己的心思。刀斧加身,言伯伯能做到神色不改,我也能。

“叶韫我已经让天律堂先行拿下,人已在来廊州的路上了!”梅长苏捏着信札,没有急着撕开展阅,冷然道:“他虽然是我的手下,但犯了事,我一样查办!天机堂查事,天律堂拿人,这个规矩你该懂。”

葛俊一震,他想起离开翼州时陈坤对他说要他见机行事,所谓的见机是不是就是指……

“葛俊,你先休整一日,明日速回翼州。告诉陈坤,天律堂已经将叶韫手下全部控制住,你们无须顾忌其他,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是,宗主!”葛俊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新任宗主并不徇私,是不是也意味着宗主会择贤而用?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好好干,指不定哪天也能成为堂主或舵主。

“来往廊州、翼州需两日的脚程,我再给你们五日时间,可否将事情查清!”梅长苏沉声问道。

“五日后堂主能率天机堂弟子将所有证据呈交宗主手上!”脚程有些赶,但葛俊知道这是让天机堂显露身手的时机,故而葛俊正色道,“如若宗主要传唤人证,则需暂缓两日!”

“好!”手中捏着信,梅长苏故作镇定地打量着衣襟上滴着水的葛俊,“你这一路赶来,还没回天机堂吧!”

这院落毕竟小了些,除了赤焰旧部和数名江左弟子轮值用的居所外,只将原先的前厅改成了议事堂。诸如天律堂和天机堂之类的堂口还在宋雅琴和喜长老所住的院落内。

“是,葛俊怕宗主等得着急,所以先来回禀宗主所承办的事情!”葛俊自豪地道,“索性天机堂不负使命,已将这事查出个大概,相信五日后定能给宗主满意的答复!”

“天色已晚,雨也大,你今日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先回天机堂见下兄弟们,再启程前往翼州!”梅长苏淡然地一笑,“这宅院虽然小了些,但供盟内兄弟住的屋子总还是有几间的!”

“啊,这个……!”葛俊愕然:宗主是怎么知道他回天机堂是要见兄弟们的,但今日要留下他……

“葛兄弟,你也就别客气了,瞧你一身的雨,宗主见了不好受呢。咱们这地方虽小却备了澡堂子,你去洗洗。我去弄套干衣服给你。明日回天机堂和兄弟们聊过翼州所见所闻别忘了启程的时间就是。”接受到梅长苏递过的神色,黎纲立刻道。

“……”葛俊双眼顿时一亮,新任宗主居然知道他回天机堂要做什么,而且并不阻止?“那感情好,宗主,葛俊先行告退了!”

说罢葛俊躬身施了一礼,带着几分浅笑随着黎纲离去。

畏罪潜逃?

宿醉青楼怎么能是畏罪潜逃?

叶韫……

梅长苏提着微湿的信札,慢慢地走向他的卧房。

他没有勇气在廊下打开信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了信札后,是否还有力气回到房间……他不能冒险让旁人看到他失态的模样,绝对不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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