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蔺晨重重一叹,将手抵在半夏的额头,“你跟了我十年了吧。”
“是。”半夏跪坐在蔺晨跟前,轻声说,“少爷是在我十岁那年从我后母手中将我带走的。”
“以你的聪慧,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是。”
“我曾想培养你成为琅琊阁的门人,可……”蔺晨顿了顿,才接着说,“长苏帮你在秦大师面前说了情,但我觉得,你是我选的人。”
“半夏,你是想留在秦大师处做门生,还是随我回琅琊阁?”
半夏微微张大嘴,愣愣地看向蔺晨。
“在秦大师门下,一身殊荣。即便离开秦府,行走江湖也是万人崇敬。跟我回琅琊山,便是死契,他日行走江湖为奉命行事,不能透露与琅琊阁相关的任何事情。若要离开,唯有死字而已。”
“……”半夏。
“琅琊阁的门徒自小培养,而你是我养在江湖的暗庄。若想要进入琅琊阁,还需在琅琊山上勤学十年。”
“在琅琊阁我能学到少爷八成以上的医术吗?”半夏眸子亮了亮。
“只要你想学,我倾囊相授。至于学有几成,要看你的悟性。”蔺晨冷笑地说。
“我跟少爷回琅琊阁。”
“半夏。”蔺晨叹声,轻弹了下半夏的脸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样是不行的。”
“少爷,我……”
“我首选的药徒是茯苓而非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资历和能力在他之下,而是你太容易动情,被病患的情感干扰是行医的大忌。”
半夏微微红了眼,低下头:“少爷,医者仁心不对吗?”
“医者仁心没错,但你只有一颗心。”蔺晨戳戳半夏的胸口,低声说,“一颗心能装多少人?一颗心可以去爱多少人?一颗心又能容下多少人?”
“……”半夏。
“爱己才能爱人。想和我回琅琊山,可以;想和我学医术,也行。但是在你没有学会冷眼看天下前,我不会放你下山。”
“……”半夏。
“半夏,以你慈悲悯人的性情,留在秦大师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爷,请带我去琅琊山。”半夏行了全礼,坚定地道,“去琅琊山,我会后悔;留在秦大师处,我也会后悔。既然这样,那就去琅琊山,至少能学得一身医术,即便不能普济众生,在琅琊阁也能有用武之地。”
“你跟长苏多年,怎么没学会他的没良心?”蔺晨悻悻地说,“行了,既做了决定,便跟我回琅琊山,我们明日一早动身。”
“明日一早?可是宗主还昏睡着。”
“我会用金针让他保持昏睡,行路途中你需注意他的呼吸和脉象。”
“那飞流?”
“我与他轮流驾驶马车,我们需尽快回到琅琊山。”长苏的病情突变,用药需进一步调整,而这,已经超出他和晏大夫掌控的范围。只能回到琅琊山,才有办法找来老爹、素师叔和荀师伯,让他们一起看看。
长苏啊,长苏,你要撑着点,我还不想兑现诺言呢。
“少爷,除去暖炉、干粮、被褥,我还要准备什么药材?”
“除去暖炉、被褥,你只需备一日的饮水和口粮,其余物品沿途会有人补给。”
“少爷。”半夏为难地向外看了眼,小声说,“前几日宗主做了一个纸鹞,本是说,等您回来,就带飞流一起去放纸鹞。飞流每天都会跑去看一眼,心心念念地想要去放纸鹞。哟,哟哟,少爷,您……疼。”
“我不疼!”蔺晨揪住半夏的耳朵,愤恨地说,“我说过了,不要被其他人的情绪影响你的决定。”
话虽如此,第二天纸鹞却被绑在了马车后,由梅长苏亲手制作的纸鹞在江左地界是最好的通行证,而在飞流心里,始终记着坏人说的话,跑得快、才能让纸鹞飞在天上。
琅琊山
淡淡的清香绕在鼻尖,梅长苏缓缓地睁开眼,皱起眉头,琅琊阁?
在秦府的他怎么就到了琅琊阁呢?
是什么原因,让蔺晨等不及与自己商量、擅做主张?
飞流呢?蔺晨有没有将飞流带来琅琊山?
半夏呢?半夏是留在了秦府,还是回了廊州,还是……
咳咳。
“先生,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梅长苏耳侧。
“半夏?你怎么会在这里?”梅长苏惊诧地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半夏,问。
“我觉得济世救人更适合我,所以求少爷带我回琅琊山。”半夏腼腆地说,“少爷说,您行走江湖以苏哲自居,苏哲既不是公子也不是少爷,故让我以先生来称呼您。少爷还说,我若只呆在这个山头,便不算与琅琊阁签订死契,待学有所成后亦是可以自立门户的。”
见那双眸子浸满喜悦,梅长苏笑问:“其实在半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吧。”
“待学有所成,我才有资格求少爷将我收入门下。”
“我也算你的长者,你是否能应我一件事?”梅长苏揉着指尖,轻声说。
“先生请说。”半夏恭敬地行了礼。
“待学有所成,救急不救贫;若要救贫,日不过三。”梅长苏温和地看向半夏,“能做到吗?”
“半夏不明,请先生赐教。”半夏再行一礼。
“救急是医者的天职,救贫却不是。然,蔺晨素有日行一善的习惯。故,你一日行善三次,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再多,便会有人将你和蔺晨比较。”
“那,那我也日行一善。”半夏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日行一善的是蔺晨,不是半夏。”梅长苏慈爱地又问了一遍,“待学有所成,救急不救贫;若要救贫,日不过三。半夏能做到吗?”
“待学有所成,救急不救贫;若要救贫,日不过三。先生说的,半夏应下了。”半夏拱手行礼,眼角的余光看到蔺晨拽着飞流走了进来,忙道,“少爷,先生刚醒。”
“将厨房里的鳝鱼剔骨熬粥。”蔺晨冷哼一声,瞥了眼梅长苏,道“再煮一锅热水给这家伙擦身。”
“我要洗澡!”见蔺晨横眉竖眼,梅长苏也来了脾气,嚷道,“你家的仆役懒惰,害得我身上沾满了霉味。”
“你身体太虚,不能泡药澡,不然我煮一锅艾草让你泡上半个时辰,保证霉去运转!”
梅长苏被怼得无言以对,捂着胸口,冷冷地瞪向蔺晨,而蔺晨则得意地向梅长苏扬笑。
待学有所成,救急不救贫;若要救贫,日不过三。
半夏能做到这点,亦能成为一代名医。
冬月初一,梅长苏和蔺晨为半夏及冠。
梅长苏为宾者,蔺晨为赞者,执友为半夏曾经的医馆柜手。
茯苓和劭安做了半夏的执事。
对于无父无母的半夏来说,这场冠礼已是重恩。
三月,南楚开战。此年,梁帝改年号元佑。
蔺晨将梅长苏和飞流送至廊州,只身赶往南楚,彼时半夏已留在了琅琊山,飞流已知道要盯着苏哥哥吃药、休息,知道在苏哥哥不舒服的时候要去喊人,知道有冷风吹进屋子要关窗,知道给苏哥哥喝的水须是热水,彼时梅长苏笑盈盈地看着飞流上蹿下跳。
“宗主,宗主!”华旎已是个出落水灵的姑娘,在江左盟众人的呵护下,她早已忘记了幼时的遭遇,更在年前以陈坤义女的身份与班卓清订下婚约。
“旎旎,怎么了?”见华旎风风火火的模样,梅长苏忍笑问,“谁把你气成这样?”
“还有谁!”华旎鼓着腮帮说。
“不会是飞流,飞流虽然淘气,但不会欺负女孩子。”梅长苏笃定地说,“欺负你的家伙是清儿吧。没事,让飞流去教训他。你说吧,是要折了他的手,还是断了他的腿?”
“他要是受伤了,旎旎会心疼的。”华旎不悦地蹙眉,“旎旎讨厌他做起活来谁也不搭理。”
“这样啊。”梅长苏淡淡一笑,“没成婚就成这样了,那还了得?我这就和陈坤去说,让他退了这门亲事。”
“宗主,您是我长辈,怎么能拆我姻缘呢。”华旎跺脚道,“您能不能支个招、让他陪我去踏青?”
“你和季夫人是好朋友吧,她三月前有了身孕,季布将她送回徐州养胎,你不妨去徐州陪她。”梅长苏笑盈盈地说,“我想,你只要对清儿说要去徐州看季夫人,他一定会放下手中的活儿陪你去踏青。”
“对呀,我可以去找莹莹姐。”华旎拍手笑道,“我这就去和爹爹说。谢谢宗主,宗主再见。”
语毕,华旎旋身离去。
“这丫头清儿不收谁还敢要?”黎纲摇头道,“宗主,您别在陈坤背后捅刀啊。”
“谁让他闲着没事,在喜长老面前说我坏话,害我被禁足。”
“苏哥哥,鸽子。”飞流一个纵身跃至梅长苏面前,小心翼翼地将一尾羽鸽捧至梅长苏面前,“坏人的。”
“飞流想晨哥哥了?”梅长苏接过鸽儿笑问。
“没有。”飞流摇头,“不要,坏人。”
“原来飞流跳上墙头,不是去张望晨哥哥有没有来啊。”梅长苏豁然大悟地说。
“不是!”飞流头摇得更急,大声说,“采花。苏哥哥,开心。”
“开心啊。”梅长苏暗叹一声,要开战了,无论成败都会有大梁的子民伤亡,会有家中老母痛失亲儿,会有妻子失去丈夫,会有孩子失去父亲……
一阵胸痛。
“飞流开心吗?”梅长苏问。
“开心。”飞流毫不犹豫地回答,“苏哥哥,一起,开心。”
“和苏哥哥在一起,飞流就会开心吗?”梅长苏失笑地说,“苏哥哥和飞流在一起,苏哥哥也很开心。”
“开心,一起。”飞流握住梅长苏的手,“一起。”
“去吉婶那里看看,有没有好吃的,若有拿一点儿来。”梅长苏打发了飞流,才将铜管打开,见那纸条上写的字,他笑了。
“蔺晨和明德好本事,将海战中逃脱的匪寇弄去南楚了。”
“全部?”黎纲诧异地问。
梅长苏自嘲地笑笑,没头没尾地说:“想要闹一场的都跟着去了。剩下的虾兵蟹将闹腾不起来……”
黎纲听懂了。
听懂了梅长苏的话中话。
就如赤焰旧部聚在梅长苏身边。
说动最有号召力的那人加入南楚阵营,其他想要闹腾的人自然会跟去。
“南境战事又起,消息传至朝堂,萧选会做什么?”梅长苏喃喃道,“大梁擅长水战的将士不多,不多啊。”
“景琰这些年历练了,可萧选宁愿南境遇险,也不会将景琰派去穆王府。”
“霓凰,你要撑着点儿,至少要撑两个月,聂铎才能进穆王府帮你。”
梅长苏合上眼,将背靠在睡榻上。春风拂过,带着寒意,他禁不住哆嗦,黎纲忙将一条毛毯披在梅长苏身上,小声说:“宗主,春暖乍寒,您回房休息吧。”
“也好,我先去休息一下。”他挥手示意黎纲去忙,自己则起身向书房走去,身后传来熟悉的鸟鸣声:燕子回来了。
四月,穆王府连吃败仗、损兵折将,穆王府上下死守南境,朝廷派来武将助战,然,武将在途中病逝。
五月,江湖人士金双自荐进入穆王府,南楚内部发生内讧,多名将士命陨内斗中。
六月,南楚和穆王府的战局开始扭转。
七月,南楚向大梁提出议和。
八月,江左,廊州
丹桂飘香。
梅长苏慢慢地饮尽最后一口桂花酿,笑盈盈地对蔺晨说:“蔺晨,啥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秦大师?”
“不去。每次去,你抄佛经、我义诊,啥事儿。”
“我可以做你的药童啊。”
“有这么老的药童吗?”
“不是有易容术吗?”
“对啊,你那身板往我身边一坐,我可以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飞流砸他。”
“敢!”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而每一次都以蔺晨揪住飞流的耳朵告终。
但这一次不同。
“宗主,您看谁来了。”黎纲边走边叫,语气中满是欢喜。
“金双!”梅长苏叫道,“不是说还要三天才到吗,怎么……”
“见过宗主。”聂铎连忙行礼,“我怕您等得心急,故而赶了夜路,宗主,我……”
“成败已定,急什么?”梅长苏淡淡地说,“先去洗澡,用点酒菜,睡一觉儿,等明日素玄到了,一并说吧。”
“少帅……”聂铎禁不住地低声叫道,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瞟向梅长苏和蔺晨。
察觉到聂铎的异样,梅长苏疑惑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蔺晨起身,笑眯眯地说:“长苏,你的鼻子没问题吧,还不走?”
“……”聂铎。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放到明日说吧。”梅长苏跟着起身,向飞流招手,“飞流,我们去喜长老那儿讨桂花饼吃。”
“好!”飞流牵起梅长苏的手,咧嘴道,“好吃。”
“你们先去,我去找挑根老参带给喜长老。”蔺晨睨了眼聂铎,道。
“好!”不明所以的梅长苏颔首而笑。
语毕,便示意黎纲跟上。当院中只剩蔺晨和聂铎时,蔺晨的脸色冷了下来:
“什么脑子!”
“我……”聂铎落寞无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好自为之吧。”蔺晨漠然地留下一句,跟着大声嚷道,“长苏,长苏,等等我。”
“少帅,我……”聂铎牙关紧咬,痛苦地摇头,“我真不是个东西!”
明知蔺晨有事相瞒,但梅长苏没有追问,踏步向前的同时,他轻叹一声:聂铎你是在南楚遇到合适的姑娘了?
那一日,梅长苏因突如其来的夜雨被喜长老留宿,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梅长苏睡床,蔺晨睡榻,飞流卧在房梁上。
熄灯不久房梁上便传来飞流均匀的呼吸声,雨声打在芭蕉叶上劈啪作响,梅长苏于黑暗中轻声说:“蔺晨,我得到消息,明德于十日前喜得贵子,你送什么贺礼?”
“等娃儿百日时送一块玉佩,凭玉佩可以在沐春堂所有药堂免费问诊!”
“我也送一块玉佩吧,凭玉佩可以在江左盟行凶三次。”梅长苏不在意地说。
“长苏,我送玉佩是救人的。”蔺晨一本正经地说。
“我送玉佩是让他救人的!”梅长苏气定神闲地怼道,“虽说江左不行杀人买卖,但死一人救多人的买卖还是能做的。”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强求不得。”蔺晨嗤笑道,“你们两人啊,有不同的经历,却有相同的执念,且执念都相当可怕。”
“有那么可怕?”梅长苏自嘲地笑笑,“我怎么觉得于我,是信念呢?”
“呵呵。”黑暗中,传来蔺晨的冷笑。
“蔺晨,你有执念吗?”缄默半刻,梅长苏低声问。
“没有。”蔺晨轻笑道,“长苏,若我有执念,你会害怕的。”
梅长苏笑问:“愿,没有那一天。”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蔺晨翻了个身,喃喃道,“我若有执念,必为魔。”
我的执念缘于赤焰一案,你若有执念会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事,是为了什么人?蔺晨。
梅长苏没有问出口,他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睡梦中,他不晓得这一夜幸好蔺晨与他同屋,他不知道这一夜他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而当他醒来已是一旬后了。
“好热。”梅长苏嘟囔一句,伸手就想将被子掀开。
“苏哥哥!”守在梅长苏身边的飞流立刻叫道,“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梅长苏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怎么了,晨哥哥说什么了?”
“起来,不可以。”飞流僵硬地说,“躺下,守着。”
梅长苏蹙眉,飞流到底想说什么?
“等着。”见梅长苏皱眉,飞流急了,将梅长苏往床上一按,道,“找坏人。”
说罢,少年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梅长苏轻笑摇头,混杂着沉香的草药味让他将视线落在了屋内熊熊燃烧的炭炉上,他又把众人吓坏了吧。
少刻,脚步在屋外响起,跟着一熟悉的声音道:“长苏需要静养,你们吵吵嚷嚷有意思吗?人还没死呢。”
“蔺公子您说啥话呢?”黎纲的声音。
“人话!听得懂就滚,听不懂别怪我不客气!”
“蔺公子,这是廊州,不是琅琊山!”
“若是在琅琊山,我能让你们在我面前碍眼?”
“少阁主,让我进去看下少帅吧。”
“你不气长苏就不错了!”
“沐少爷,劳烦您照顾我家少帅!”
“行啊,你把这群人给我看好了。”
门,哗啦一声被打开,蔺晨披着霞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脸阴沉。
“长苏,你惹麻烦了。”蔺晨冷声说,“而且是个大麻烦。”
梅长苏不屑地道:“无妨,我本就是个麻烦,再多来几个亦无妨。”
“你我得到的消息有误,曲如意生了一对双胞胎,龙凤胎,故你我备的礼凑在一起才够数!”蔺晨咬牙切齿地说,“自我执掌琅琊阁以来,还没丢过这样的脸。”
“茯苓怎么会偏向明德?”梅长苏忍笑问,“他可是你首选的药童,忠厚淳朴还……”
蔺晨愤恨地说:“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摇篮旁、盯着俩娃儿傻笑,只有奶娘喂奶的时候才肯让俩娃儿离开他视线,你觉得我还能留他吗?”
梅长苏捂嘴笑道:“所以你我败给了两个奶娃?”
“明德骗他说双生子很难成活、要他秘而不宣。”蔺晨闷声说,“是,这个说法我承认,但,但连我都……”
“明德还说要满月后才能对外说生了双生子?”梅长苏边笑边喘。
“是!”蔺晨咬牙道,“所以你我的礼凑在一起才上了台面。”
“那秦越和般若真呢?他们是什么反应?”梅长苏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也是到了壁秀山庄才发现明德生的是双生子吧。”
“对,除去本就准备好的随礼外,秦越被讹了一座茶山,般若真被讹了十亩桃林。”
“除去我们本就送上的玉佩,你被讹了什么?”梅长苏小声问。
“待男娃及冠,我们三人合开的那家药铺给男娃做贺礼;待女娃及笄,我送一家布庄做贺礼。”蔺晨咬牙切齿地说,“还有……”
“还有?你派了谁去?竟被讹到毫无还手之力?”
“劭安!”蔺晨愤恨地说,还有杨家二少看上了那对双胞胎,扬说要与璧秀山庄结娃娃亲。”
“杨家与璧秀山庄结亲于双方都有利。”梅长苏揉着手指,轻声说,“蔺晨,我昏睡了几日?”
“十日。”
“我现在能找黎纲等人问事吗?”
“能。”
“能找聂铎、卫峥问事吗?”
“能。”
“半刻前你将他们截在门外,为何?”
“你喜欢他们围在床榻前,我就将他们叫进来。”蔺晨老神在在地说。
“江左盟不会有大事发生,劳少阁主将聂铎和素玄叫进来。”梅长苏坐起身子,轻声说。
蔺晨侧头,认真地看了眼梅长苏,笑道:“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