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阿圆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黏着主人, 只是因为主人是他在城市里唯一可以依托的人。
可他现在明明都回白云山了,回到这个他从小生长,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的地方, 为什么他还时刻都想着主人。
是那种无意识的, 但如影随形的想念。
好像不仅仅是因为习惯。
小灰不识字, 不知道他在地上圈圈画画的是什么。
翅膀煽动风的声音响起, 缺缺落到了阿圆的肩头,蹭了蹭他, “阿圆, 白云山的环境真好,我觉得我新长的毛发都柔顺不少呢。”
阿圆心事重重的样子, “缺缺,你为什么喜欢黏着我。”
缺缺靠得更近了,“因为喜欢阿圆你啊。”
阿圆忙道:“那你看到我今天带小灰出来, 没带你出来, 会生气吗?”
缺缺拿嘴轻啄了下他,“气的,好生气啊。”
阿圆松了口气,果然,朋友之间也会有占有欲的, 他想起那个主人被五个金发小哥哥护工看护的梦,他在梦里那么生气,似乎也想得通了。
他对主人,和缺缺对他,应该是一样的。
缺缺很气愤的样子,“这个灰毛怪不好的,主人不要和它多来往, 它超级小气吧啦。”
小灰听了,嘴里发出不屑的怪笑。
阿圆怔了下,又道:“那我不带小灰,带别的小伙伴出来,还是没带你,你会生气吗?”
缺缺想了想,“还好呢,只要不是那灰毛怪,就不生气,可以的。”
阿圆愣住,不对,他不可以,那个梦里,如果不是那些金发的护工,换成任何别人,他都会生气。
好像,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1月27日,00:00。
阿圆看着夜空里点点的星光,自语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呀。“
小灰本来在打呼噜,听了这话,随口应道:“什么好日子。”
缺缺也抬起脑袋,目光呆滞地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阿圆轻声道:“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我的主人出生啦。”
缺缺的脑袋又耷拉回去。
小灰无趣地翻了个白眼,转个身不想看他,动作幅度太大,没注意不小心把个东西捞到自己的怀里,抱起来软绵绵的。
缺缺就像掉到了一个松软地棉花里,舒服地哼唧一声。
它们两只同时睁眼,毫无表情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彼此。
异口同声道:“晦气。”
然后两只飞快地弹开。
阿圆犹自感伤,眸色暗淡,明明约好了,要陪主人过生日的,今年却错过了。
他掏出那早就没电成了板砖的手机,心情低落,还连个视频都打不成。
圆妈打了个哈欠,来到他的身边,“阿圆,还不睡啊。”
阿圆在睡床上荡了荡,“今天不怎么困呢,母亲您先睡吧,好梦。”
圆妈面带困意,转身准备离开,余光扫到他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阿圆回来这几天,肤色也晒黑了,头发乱糟糟的,只有衣服还算干净。而衣服为什么是干净的,是因为阿圆嘴里嚷着什么“没有洗衣机也太不方便了啊啊啊”,然后把山里的猴子找来了,排队给他搓衣服。
圆妈无奈,终是看不下去,“阿圆,去洗个澡吧,头也好好挠挠,自己也舒服些。”
阿圆苦着一张脸,“溪水太冰了,洗着好冷。”
圆妈叹了口气,“那你这么多年在山里过得不也挺好的。”
阿圆心说是啊,他也没有离开多长时间,却彻底被外界同化般,一点也不适应山里的生活。
刚开始两天还是怀旧心里在作祟,这两天,他哪哪都不自在,连身后的睡床都硌得慌,好怀念家里那软绵绵的床垫啊。
他心烦意乱地起身,拾了一路柴火,来到溪边,决定烧水洗个澡。
缺缺和小灰循着火堆的热源,也跟来了。
等着水烧开前,阿圆闲着没事,把行李箱拖了过来,拉开拉链,伸手往里掏,结果掏了个空。
他愣了下,不信邪地把行李箱给打开,里面除了些生活用品,一点吃的也没有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带了那么多好吃的回来……”
小灰嗤笑一声,“你那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带多少吃的都不抵用。”
缺缺冲它啾啾直叫,“敢情那些海苔不是你吃的啊。”
小灰啧了下,“我又没吃你的东西,你跳脚个什么劲儿?”
缺缺:“看不惯你呗。”
阿圆没心思劝架,他自己都感觉世界仿佛崩塌,没有小零食,他还怎么熬。
这才几天啊,离两个月还有好久呢。
他不死心地地在行李箱里翻找,最后竟还真叫他找到了颗牛奶糖。
阿圆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表情瞬间明朗,就跟中了大奖一样,含着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他视线忽然晃到箱子里鞋盒,恍然想起,这是他早就给主人买好的生日礼物。
忙把鞋盒拿了过来,看到自己在盒子角落的画。
这行李箱是主人帮他理的,那盒子肯定也是主人帮他放进来的。
他知道以主人的性格,看到这个画的话,一定不会偷看的。
阿圆挠挠脑袋,“早知道就提前送了……等等,是不是可以寄国际快递?应该可以寄到美国吧……”
小灰给他泼了盆冷水,“你又不知道你主人在国外的地址。”
阿圆丧气,“那还是以后当面送给主人吧。”
就是没能在今天给主人,真的好遗憾。
小灰:“我还没被卖之前住的那个人家,他们家的女儿早恋,和好朋友聊天想说情人节送什么礼物给男朋友好,那好朋友说不能送鞋,说是寓意不好,会把那个人送远。”
阿圆拿着鞋盒的动作猛然一顿。
小灰摆摆翅膀,“就是个没有根据的迷信说法,也不用当真。”
第二天,天蒙蒙亮。
一夜没睡着的阿圆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走没惊动那两小只,拿起鞋盒,往山道上走。
途径一个小土堆,土堆顶部是株枯黄的仙人掌。
阿圆很是纳闷,连身体那么虚的缺缺,回到白云山都把身体养好了,这仙人掌怎么就一点复苏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比刚来的时候更枯萎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土壤不对,要种到沙漠里去?
阿圆百思不得其解,继续往山道上走,走了一会儿嫌麻烦,便在心头默念口诀,瞬移。
数次瞬移,出现在一处荒僻的山头,他把鞋盒里的鞋子掏出来,用力往山谷里一扔。
只要他扔得够远,霉运就追不上他。
他是有些迷信的,毕竟他自身的存在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给主人买个皮带当作生日礼物,把主人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这个寓意是他自己编的。
回程没有选择瞬移,阿圆是自己走回白云山的,倒不是他想运动锻炼身体,而是他沿路都在寻找,哪里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
但是这片山脉都还未开发,人烟罕至,他的希望落了空。
傍晚时分。
阿圆本来和缺缺小灰在泥巴地上玩五子棋,一个鹅脑加一个鸟脑,都玩不过他,常常开局还没有几分钟就获胜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阿圆觉得实在忒没趣了,扔下手里的树枝,往山下去。
两小只跟在他后面。
缺缺紧张地道:“阿圆,山下很危险的啊……”
小灰也差不多在山上闷坏了,这时正想下山,“怕你就别来。”
缺缺:“你才怕呢。”
阿圆说:“主人说过了,只要不出这村庄就没事。”
两小只紧紧地跟着他。
他凭着记忆,朝村子的西面走去,没过一会儿,来到了一处农户门口。
阿圆面露疑惑,怎么和记忆里不一样了,他小时候就是到这家里换的奶瓶,还记得那时候,这户人家是这片村庄里最富庶的村民了,而今落败,门前的杂草都有人一般高了,好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阿圆只好往村子别的方向走。
现在大部分农户家里都通了电线,此时窗户都透着灯光。
阿圆一眼望去,找了个楼层最高的人家,朝那走去。
这户村房门口,放了一木板,木板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四个潦草大字——三星宾馆。
阿圆撇撇嘴,这一定是自封的,无非就是把自家空着的民房租出去给外来客用。
门口有个小男孩正在地上玩陀螺,看上去就六岁的样子。
村里的孩子都是放养,对外人并不陌生,瞧见阿圆朝他走来,他转身就朝屋内喊:“妈,有客……”
阿圆连忙制止,“我不是来住宿的。”
小男孩:“哦,那你要和我一起玩陀螺?”
他看着阿圆的双手,“你带陀螺了吗?”
阿圆摇头。
小男孩便不理他,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阿圆从小黄鸭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小男孩眼前一递,后者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手里的乐高吸引过去,伸手想要拿。
阿圆却眼疾手快地把乐高收回来,“想玩?没问题,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五分钟后——
阿圆如愿进入这房子的客厅,把充电线弄进插座里,手机顺利开机。
他看着闪着亮光的开机动画,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缺缺乖巧地站在他的肩膀上,小灰则一小眼睛四处乱看。
小男孩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拆着乐高。
“老板,有没有泡面啊?”
身后突然从楼上走下来了两个年轻男人,问道。
这家女主人本来在厨房做菜,闻言喊了句,“在沙发后面的纸箱子里,你们自己去拿。”
年轻男人一胖一瘦,瘦的那个道:“那我们直接拿了啊,给我们记到账上就成。”
女主人:“好嘞。”
俩男人朝沙发这头走,路过阿圆所在的角落,阿圆忙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但三人视线还是有一瞬间的交汇。
俩男人惊住。
阿圆眨了下眼,莫名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俩男人对视一眼,默契摇头,然后转身快步上了楼。
阿圆看着他们的背影,嚷道:“不是要吃泡面吗……”
俩男人迅速回了房,招呼在房内睡觉的兄弟们赶紧起来,说是阿圆就在楼下,让大家机警一点。
阿圆要是跟着上来了,就会发现这房里的人还有更眼熟的,有几个长相端正的男人,是常常被楚梦调戏的对象。
满屋子都是从扭蛋餐厅来的保安,执行的任务就是在暗中保护阿圆。分两批,轮班倒,一批正在山头巡逻,另一批正在屋子里补觉。
一群人闹不清楚阿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中机灵的人已经开始在给牧奇打电话了。
阿圆见他们没有再下楼的意思,忙对女主人喊道:
“老板,店里所有的泡面我都包了,多少钱。”
阿圆连带着还买了不少杂牌小零食,老板娘收钱收得眉开眼笑,让他尽管充电,想充多久充多久。
阿圆安心玩手机,打开相册,大部分都是主人做的食物,基本上每一顿他都有认真用心拍照记录。
还有和主人在麦当劳的合照。
阿圆此时很后悔,早知道手机卡要被收走,他就多下载一些单机小游戏了。
一块乐高积木掉到了他的脚边,他捡了起来,递给小男孩,忽然心头一动,“你们家里有没有wifi?”
小男孩:“我不知道。”
阿圆:“问问你家的大人。”
小男孩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阿圆的小黄鸭包。
阿圆心道这小孩还挺会打算盘,他拍了拍包包,“只要你帮我做事,乐高管够。”
小男孩二话不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满屋子找妈,听到妈在二楼的动静,他又飞奔上了二楼。
结果他刚在二楼站稳脚跟,就被一帮子年轻男人给拉住,询问了一番。
“不用找你妈了,你们家没有wifi。”
男人们这几天都是用的手机自带网络在上网。
屋内又走出来一个男人,“老板说了,阿圆要是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他。”
于是男人们争先恐后地要开手机热点给阿圆用,甚至下测速软件比赛谁的网速最快,获胜的那人写下热点名和密码,让小男孩送了下去。
阿圆很是惊喜,本来没抱多少希望,却不想这竟然真的通网了。
阿圆连上wifi,第一时间登上微博,然后被各路私信轰炸。
这种不停进消息的手机提示音实在是太美妙了,阿圆觉得自己的快乐又回来了,每条回复都看得特别认真。
连怪罪他的私信他都没有落下,诸如什么“赚了钱就跑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还有“你再不回来直播就取关了”。
不过大部分都是关心他的暖心粉丝在催更:
“鹅子你偶尔请假就好了呜呜呜为什么请这么久的假,麻麻们好想你。”
“年都快过完了,鹅子你怎么还没回来?”
……
其中给他留言最多的账号,是三五先生。
依旧在每天给他准时汇报自己的三餐,从分量上看,吃得一天比一天要少,暴食症在日渐得到控制。
还给阿圆留了很多的言。
阿圆全部看完,印象最深的是最后几条:
“小圆圆,你是现实中遇到什么事了吧,不然为什么突然不播了。”
“我的生活,也糟糕得一塌糊涂。”
“你还回来吗?你如果坚持不下去了,我可能也要前功尽弃了。”
阿圆默了良久,回复道:
“生活是你自己的,给我发三餐照片不应该是任务。”
“我很好,祝你也好。”
阿圆退出微博,到应用商店里下了一堆游戏,还在视频软件里缓存了一部电视剧。
又开始无所事事。
他蹲在墙角的插座边,思绪不由飞到了陌生的国度。
也不知道主人今天的生日会怎么过,医院会给他准备生日蛋糕么。
阿圆唤了声沙发上的小男孩,“诶,你家的厨房能做蛋糕吗?”
小男孩向他伸出手,“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阿圆瞪了他一眼,不舍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乐高,塞到他手里。
小男孩一阵风似的去了。
又一阵风似的回来,“可以做,但是要去镇上采购工具,你得等等。”
阿圆满脸诧异,这家人怎么这么好心又善良。
小男孩又往他手里塞了个纸条,“刚才那个wifi用爆了,没流量了,换这个。”
阿圆的嘴巴微张,惊叹这宾馆的服务态度,何止三星宾馆,简直能到五星程度了。
两小时后——
阿圆惊叹面前做蛋糕的设备之齐全,从面粉到裱花的工具都有,模具也是各种尺寸都具备了,甚至烤箱都是新买的。
“这一共多少钱,我一会儿把钱给您。”
女主人支支吾吾的,“不急,不着急。”
让阿圆尽情做,然后出去了。
阿圆从网上搜索到蛋糕制作教程,认真地来回看了五六遍,懵懵懂懂地开始上手。
先要做一个戚风蛋糕的蛋糕胚。
教程里说加鸡蛋、低筋面粉、鲜牛奶什么的,都是有克数限制的,而他对这些克数心里没底,全凭感觉给,然后拿手动打蛋器搅拌。
搅了半天搅得手都酸了,也没搅成教程里说的那种程度。
阿圆反反复复做了几次,才发现蛋黄和蛋清没有分离。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样子看上去和教程里的差不多了,他把打发的蛋清和蛋黄混到一起,放到模具里。
擦了把头上的汗,笑道:“这么简单根本难不倒我阿圆啊。”
他哼着小调,把蛋糕糊放进了烤箱。
不一会儿,烤箱里就传出浓郁的香味,阿圆自己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客厅的小男孩还有缺缺小灰循着味道就进来了,皆是两眼发光地看着烤箱。
阿圆继续跟着教程打奶油,越来越自信,甚至开始畅想自己做扭蛋餐厅的主厨,叫主人给自己打下手。
蛋糕出炉,看着还行,他用抹刀开始往蛋糕上抹奶油,像给墙面糊油漆一样,就是这奶油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稀。
阿圆没琢磨出为什么,遂不管了,继续抹匀。
随后拿出巧克力酱,在蛋糕面上画了一高一矮两个火柴小人,矮的那个挽着高个的手,二人贴得很近。
“不错,真不错。”
阿圆臭屁地狂夸了自己一顿,拿出一根蜡烛,插在正中央,点燃。
随后让小男孩把手机举起来,对着他录像。
阿圆含笑唱了一首生日歌,冲镜头道:“我来帮主人许愿。”
话毕,他闭上双眼,非常虔诚地对着蛋糕,在心中默念着愿望。
这一默念,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小男孩举得手都累了,“行了吧,愿望太多的话,老天都不知道帮你那什么主人实现哪一个了。”
阿圆缓缓睁眼,“老天爷爷看着办吧,实现不了剩下的,都让阿圆替主人实现。”
他吹灭蜡烛,拿回手机,找到和主人的短信对话框,把视频摁了发送,想着以后安了电话卡的话,应该就能马上发过去了吧。
没想到视频转了转圈,显示发送成功。
阿圆愣了愣,到网上查了一通才知道,苹果手机的短信可以通过流量发送,没有电话卡也行。
阿圆心头一喜,太好了,主人虽然处于封闭式管理没法玩手机,但他的祝福能在今天送到,更有意义。
他再次发了一条消息:
“主人,生日快乐。”
随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见那小男孩的脸都要凑到蛋糕上了,笑着给他切了一块,“吃吧。”
小男孩叉子都没用,迫不及待一嘴咬到蛋糕上——
“呸,好难吃啊。”
他满脸痛苦地把蛋糕都吐到了地上。
阿圆一滞,“怎么会……”
小男孩把蛋糕往边上一推,“我不要吃了。”
跑到沙发上继续玩乐高。
阿圆瞧着这蛋糕的卖相还是不错的啊,忙给缺缺小灰也切了一块,“你们尝尝。”
缺缺飞到盘子边,“阿圆,你别放在心上,这小子不识货,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阿圆还轻易不给人下厨呢。”
它啄了口蛋糕。
小灰:“让我来品评一下。”
它一口咬了一半。
一鹅一鸟同时咀嚼第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
阿圆充满希冀地看着它们,“怎么样。”
缺缺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小灰含着这口蛋糕,说话含糊不清,“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阿圆抿了下唇,“假话吧。”
他自己倒推一下。
小灰砸了咂嘴,“抱歉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假话,你要不自己尝尝?”
阿圆不信自己做得真的有这么差劲,“不可能的,主人说我做的东西都很好吃,说我很有做饭的天赋。”
他拿着叉子,给自己嘴里送了口……表情瞬间凝固。
奶油稀得像水,味道很淡,而且估计是因为食材比例放得不对,蛋糕胚一点也不松软,像放了很久的干蛋糕。
干蛋糕加水奶油,表层泡湿了口感很恶心。
真的很难吃。
他默默咀嚼着,眼眶逐渐发红。
缺缺急了,绕着阿圆转圈。
小灰也道:“是难吃了点,但也不至于难吃到哭的地步,不好吃就别吃了……”
阿圆又挖了一大块送进嘴里,想要吞咽,舌头却非常抵触,最后实在忍不住,吐了出去。
他的眼泪也跟着往外冒。
原来他做的东西这么难吃。
主人当初是怎么坚持把他做的那些食物给吃进去的,主人本来就有进食障碍,还逼着自己吃了那么多。
阿圆心里又涩又难受,他曾经仗着那个人对自己的宠爱,做了好多糊涂的事情。
同时心里又浮上难以言说的甜蜜。
阿圆:“小灰,你说的没错,我好像真的很不对劲。”
小灰到处给他找擦眼泪的纸,“你也知道啊,又哭又笑的,像个神经病。”
阿圆笑容拉大。
他好像喜欢上主人了,很喜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