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我儿子？”

陈琼琚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所以江清川说出要拜娘的时候，老太太有点惊讶。

“其实……好吧，其实我需要一个秘密的身份……其实我是国际刑警，在侦查……算了算了，我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

陈琼琚一眼就看出江清川在满嘴跑火车，老太太捂着嘴笑了笑，然后敲了敲他的头骂道：

“你就说你是‘Y’呗，哪还要编那么多故事。”

陈琼琚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江清川心里“咯噔”一下：

“陈老师，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我就是‘Y’……”

陈琼琚不高兴了：

“编，继续编！……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能说句实话？”

“哈？……我没编！我……”

陈琼琚就差把“不相信”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要是‘Y’，我就是上帝！你这个混球！”

……

说心里话，陈琼琚很喜欢眼前这个鬼精鬼精的江清川——尽管看上去不着调，可是他人品不赖，又很能干，再加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馊点子层出不穷，作为一个需要故事来支持自己事业的作家——这点最让她欣赏。

不过现在陈琼琚对江清川印象大打折扣，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提出要认娘的事就是让陈琼琚很开心……可是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老实，在那胡编理由！

“清川啊，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最少得真诚待我吧！……你这样，我没办法同意！”

“唉……”江清川知道，自己隐藏的身份陈琼琚真的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她才不信任自己。

“陈老师，这样吧，你等下偷偷问问这几个女孩，看她们怎么说……”说完，江清川“伤心”地回房收拾东西了。

陈琼琚见他说的这么肯定，不觉地皱了皱眉，心中开始敲起鼓来——难道，他真的是“Y”？

不一会儿，张佳月和小穆老师收拾完后一齐下楼来。小穆老师要去帮忙做晚饭，打了个招呼就去厨房了。

张佳月大咧咧地坐下后，看到对面的陈琼琚脸色很差，小女王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老师，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啊！”

看着一脸天真的张佳月，陈琼琚心情略好了些：

“没什么……对了佳月，你……认识江清川多久了？”

“我们啊，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年了，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中和台岛一样的。而且我们还是小学同学呢！”

“这么久啦……”陈琼琚惊讶于张佳月和江清川的相识时间。

组织了一下语言，陈琼琚继续问她：

“那……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就是一个臭流氓……不过还好咯，他很会关心人的，而且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挺靠谱。”

“靠谱？”

陈琼琚有种错觉，她问的和张佳月说的不是一个人。

“是啊，他救过我的命呢！”

张佳月把高考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顺带着还把他救下小穆老师的事也说了。

“……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天啊，都可以写成小说了。”

“好像已经有人在写了。”

“……”

陈琼琚想了想，突然小声地问道：

“佳月，你老实告诉我，江清川是不是就是那个‘Y’？”

“呃……陈老师你别闹，你一定是被他神神叨叨的外表给骗了！”

“可是他刚刚说他就是‘Y’啊……”

“他说的？”张佳月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地逆时针转了三圈，然后弯成月牙形，笑眯眯地解释道：“陈老师，他开国际玩笑你也信！‘Y’可比他帅多了！”

陈琼琚盯着张佳月看了半天，才长叹口气：“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是‘Y’呢……”

“就是就是，你看他那愚蠢的外表和常年痴呆的表情……肯定不是咯。”

陈琼琚轻轻按了按张佳月的小脑袋，笑着对她说道：

“好了我的小女王，清川又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人家还救过你，你可倒好，他都快被你说成精神病了！……我去看看语娴，她那头白发可真吓到我。”

“嗯嗯，语娴最近心情好差呢，外公刚刚没了……您帮忙劝劝她吧……”

等陈琼琚慢悠悠走上楼后，张佳月拍了拍小胸脯，也长长地呼了口气：

“还好我聪明，没被她诈出实话！哇噢，陈老师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坏呢……”

“什么坏？”刚被陈思妤从厨房赶出来的小穆老师听到张佳月自言自语，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小穆姐姐你要小心了，陈老师好奸诈，她刚刚问我清川是不是‘Y’，还好我聪明……”

等张佳月说完，小穆老师一翻白眼：

“我的小女王，你还好意思说！这不就是等于告诉陈老师你认识‘Y’嘛！”

“有吗？……啊！遭了！”

张佳月吐了吐小舌头，又抓了抓头，最后大眼睛一转，一脸释然地说：

“没关系，让清川去帮我圆谎。”

听了她的话，小穆老师一泄气：“算了，你这篓子捅得水平真高，等下清川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亲手掐死你。”

“恩……按照他以往凶残的习性，这事很有可能发生！……我先回南粤躲躲，穆姐再见。”

小穆老师一把抓住她的小辫子，把她按在沙发上：

“我的小女王啊！这会儿了你还胡闹！给我老实坐好！”

张佳月当然不相信江清川会责怪她，所以小女王一脸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

……

“陈老师，您好。”

叶语娴的房间里，她刚收拾好行李，解开系好的头结，一头银色长发倾泻而下，披在她肩膀上。

“语娴，你别这么客气……真是委屈你们住在这里了。”

“不会啊，在陈老师家里我觉得很舒心，就像自己家一样。”

“呵呵……你们几个女孩怎么跟那个臭小子一样，一个个油嘴滑舌的，说话比蜜糖还甜！”

坐在床上，陈琼琚轻轻拍了拍叶语娴的手背，温柔问道：

“语娴啊，上次你们来，咱们俩的话不多，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而且很有主意……听说前不久你外公过世了？”

“恩，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

“好孩子，坚强一点，你身边这么多好姐妹，还有清川这个傻小子，你不孤单。”

“谢谢，陈老师不用惦记我，我没事的……”

又柔声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陈琼琚话锋一转：

“语娴，这里没外人，你告诉我，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就是超越时代里的‘Y’？”

“咣当”！

陈琼琚话一出口，叶语娴吓得丢了手里的水杯。

“陈老师，我最近有些恍惚，您别吓我。”弯腰拾起水杯，叶语娴故作镇静地解释着。

“语娴啊，几个女孩里数你最冰雪聪明……刚刚清川想拜我做干娘，还借口说要在台岛建立个新身份……他自己说他是‘Y’。”

叶语娴无辜地看着陈琼琚：

“陈老师，他说的话你也敢相信？这流氓十句话您得忽略九句半……”

“可是我看不像啊，他说的蛮认真的。”

“陈老师，您不了解他，他说话时候越认真，说明这话越不靠谱。”

“这样啊……”

叶语娴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他半开玩笑地说他是国际刑警……”

“咳咳……那他真的是在开玩笑。”叶语娴差点被呛死，这臭流氓都胡说了些什么！

……

在叶语娴这里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陈琼琚不死心，转脸又去了冯蔓琳的房间。

“琳琳……在台岛住的还习惯吗？”

“还好了，这边和南粤没太大区别。”

“那就好……”

陈琼琚盯着冯蔓琳的双眼，很认真地问道：

“琳琳啊，刚刚我问了佳月、语娴，她们都含糊其辞，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冯蔓琳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她：

“什么……真相？”

“你和我说实话，江清川就是‘Y’，对不对？”

“他……”

几个女孩里，陈琼琚对冯蔓琳最好，可以说像是对女儿一般地宠爱。

看到陈琼琚期待的眼神，冯蔓琳内心纠结起来——是不是该告诉她真相呢？

正犹豫着，江清川突然走了进来。

“琳琳，和陈老师说实话吧，没关系。”

“好吧……陈老师，你猜对了，他就是‘Y’。”

陈琼琚回头看向江清川，这家伙正扬着眉毛，一脸得瑟模样。

“那为什么佳月和语娴都说你不是？”

“陈老师，首先，我不想的身份被外界知道；其次，现在内地有一股势力正针对着超越时代，一旦被他们知道我就是‘Y’，那我和她们几个就都不安全了。”

“是谁？内地政治要比台岛稳定得多，谁这么大胆子敢针对你们？”

不管从私人角度还是感情角度，陈琼琚都不希望超越时代有什么意外。

“这组织很神秘，曾经管控着内地的文化输入，叫做中华传媒体。”既然决定让陈琼琚帮忙，江清川自然要和她互相信任，所以他把自己的这点秘密和盘托出，以换取陈琼琚的信任。

“中华传媒体……又是这伙人！”

“嗯……嗯？”

江清川过了好一阵才反过味儿来——陈琼琚居然知道中华传媒体！

“一群吸附在人民身上的蚂蟥！我年轻些时候写的小说，就是被他们拦在门外。”

陈琼琚简单说了下她和中华传媒体间的纠葛——上世纪早些时候，陈琼琚小说在台岛风靡，却无法打入内地，正是因为中华传媒体从中作梗。

“他们说要抽走60%利润，否则不允许我的小说进入内地市场……直到现在他们还在联系我，问我是否答应这个条件。”

听完陈琼琚的话，江清川按了按额头：

“中华传媒体真是无孔不入啊，可惜，时代变了，互联网会彻底打破他们的枷锁！”

也确实如此，依靠着互联网，许多曾经被他们挡在门外的文化产品，已经毫无阻拦地走入内地，走入每个对文化和美学有追求的人身边。

江清川咬着牙，阴恻恻地说道：

“他们伤害过琳琳、伤害过小穆老师，也伤害过佳月！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怜悯，我只想看到他们的灭亡——由我亲手来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