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到满地窖的食物时，程泽是感到不可思议，而现在，当看着手里握着的冰棍时，他已经彻底凌乱了。

“手工红豆”

老式的冰棍纸上印着四个大字。

一时间，程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拿着手里的两毛钱，去追推着自行车到处叫卖冰棍的小商贩。

“咕噜”一旁林萱咽口水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这可不能吃啊，”程泽将冰棍随手扔进箱子里，“冰棍都没怎么化，也太夸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程泽站起身，开始在各个角落和墙面摸索。

全部都是水泥封死，除了头顶的一个入口，没有任何出口。

程泽是什么人？

九年义务+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才培养出了这么一个相信科学，唯物主义的新时代知识青年，但是现在，眼前的奇异事件已经完全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小萱啊，”程泽盯着燃烧的煤油灯开口道，“你相信有神吗？”

……

二十分钟后

“啪”

林萱的泡泡糖炸了开来，粘了一嘴都是。

程泽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不管怎样，食物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短期内，不用担心生存的问题，那么接下来怎么考虑，又是一个难题。

三天前，程泽的想法是，先猫几天，收集完情报，如果情况允许，他会缓缓向云凡的所在地靠近，最终汇合。

然而这才刚过了两天，先是救下了林萱这么个丫头，又是意外发现了个装满食物的仓库。现如今，如果他还是决定去找云凡，能不能安全到达先不提，到了之后，依然是躲起来，坐吃山空。原先只够云凡自己吃三个月的物资，再加上两个人，就只能吃一个月了。

而且程泽选择躲起来的原因是，他相信，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即便是为了夺取城市资源，也一定会有剩下的国家军队出现。到那时，程泽会选择跟着军队走。

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一旁马大哈的林萱，程泽下了决定，等到晚上和云凡通话的时候会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过去了，让他注意躲好。

随后，程泽点上一只大前门，也是地窖发现的！

深吸了一口烟，翻出自己的小笔记，开始向上面记录自己最近对丧尸的新发现。

说起丧尸，虽然前两天被食物困扰，但日常的观察却没有因此而落下。

而随着每日的新发现，程泽对于丧尸这种东西越来越好奇了。

这几天，因为所在街道没再发出什么大动静，而隔壁的街区不时地发出零星嘈杂声。偶尔，还有人类的尖叫。因此，丧尸数量也从那晚的十八只减少到了十二只。

剩余的丧尸里，基本上各个都带着伤，要么脸上少了一块，要么手少了一只……五花八门。

它们的伤口都已结痂，即便是大动脉处的伤口，都凝固了起来。程泽一直很想知道，丧尸，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如果是活的，为什么受了那么多伤都不会死，如果是死的，那么身体没有循环系统，血液都会凝固，又怎么可能活动自如呢？

程泽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个生物专家，根本不可能解答这些问题，他只是想尽可能了解丧尸，那么，他就能够更好地杀掉它们。毕竟，只有熟悉敌人，才能更好地战胜敌人。

正所谓，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随着天色的渐渐变黑，约定的通话时间也要到了。

程泽拿出对讲机，准备开机通话。

林萱坐在一旁，这几天，她也知道每到早晚的固定时间，程泽都用对讲机和一个男人通话。于是便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

“沙沙...喂，程泽！”

对讲机刚刚打开，就从里面传来了云凡急切的声音。

“在。”程泽微微一皱眉。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伙幸存者吗？”

“记得。”

“他们一直在小区里流窜，应该是到处寻找物资。之前离得远，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方式，但今天，他们来到了我正对面那栋房子。我从对面阳台向里望，看到他们暴力地破坏了大门，然后和里面的一对夫妇进行了搏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声音，我猜测，那对夫妇被杀了！”

程泽心中一跳。

“然后就看到他们从楼底下出来，提着几个袋子，估计是搜刮的物资。”

“你有没有被发现？”程泽问道。

“没有，我躲得很好，没引起注意。”

“那还行，不过...”程泽顿了一下，“你那里已经不安全了，被发现了只是时间问题。”

“擦！”对讲机传来一声砸桌子的声音。

“我考虑到了食物、水，甚至都准备了对付丧尸的武器，就是没想到会有人趁火打劫！”

“你听着，接下来一定要躲好，不要做拉窗帘之类多余的事情。你不是有武器吗，练一练吧。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办法转移住处，最好直接出小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会再想办法去找你。”程泽面色凝重的说道。

而对讲机却沉寂了一会，想必云凡也陷入了挣扎之中。

“云凡，你知道的，这是末世，有些事，光靠躲是没用的，你必须去面对！”

“我……知道了！”

“行，你自己想一想，今天就先说到这。”

“好。”

程泽挂断对讲机，深深地叹了口气。

俗话说得好，屯粮不屯枪，你家是粮仓；屯枪不屯粮，处处是粮仓；屯枪又屯粮，你是山大王。正如他猜想的一样，云凡，现在已经成为了末世中的一只肥羊。一旦被人发现，马上会屠宰。

人如果想变得强大，得先从内心出发。云凡从小就是个宅男，从来不喜欢运动，只喜欢打游戏，身体素质可想而知。跑个两百米都能喘半天，更被说让他直面丧尸了。但是，人是被逼出来的，现在危机当头，除了他自己，没人帮得了他。程泽也不是超人，只不过比同龄人冷静一点点，身体素质好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

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林萱，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林萱一愣，条件反射地点了下头，随后又猛地摇头。

程微微一笑：“他是我十五年的死党，入社会后，又一直在帮助我，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助，我搞不好都会露宿街头，也不会用上他父母的关系，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我会帮他，是因为他也会帮我，这是义气。但如果他只是单方面索求我的帮助，而一点都不付出，即便是死党，我也会抛下他，独自离去，”程泽顿了一下，“自从救了你，我也没跟你好好聊聊，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额……算是吧。”林萱尴尬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但在这个末世里，我不想成为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差不多明白，别人对我好，我就对他好，别人对我差，那我也要对别人差，对吗？”

“对，其实我救你，是违背了我内心的准则，但出于本心，我也不后悔。现在，我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是跟着我，绝对不许再做好人！”程泽认真地看着林萱的眼睛。

林萱沉默了一会，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随后程泽爽朗一笑：“别那么紧张，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故事呢，今天咱们聊一聊吧。”

“我？”林萱一脸尴尬，“我哪有什么故事，顶多，有些事故吧……”

“其实，程哥你以为我很乖巧吧，其实不是，我很叛逆的，”林萱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大概三年前……..”

......

夜色渐黑，街道旁的几盏路灯忽闪了几下，终于熄灭了，整个街道瞬间陷入黑暗之中。随后，黑暗迅速扩散，仅仅十多秒，除了零星几个独立供电设备之外，整个H市的灯亮，全部熄灭！

丧尸末日来临的第五天，H市，彻底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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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刚刚放亮，程泽就打开了对讲机。

不多时，云凡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程泽，两个小时前，我干掉了一只丧尸！就如你说的一样，他们在凌晨的行动慢得跟个瘸子一样！太神了！”

程泽欣慰的笑了起来：“干的不错，我就知道你能行，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嗯，我准备陆续把楼梯间的丧尸清理掉，然后挑一个夜晚，背上所有能带上的物资下到车库，从车库大门出小区，落脚点我也想好了，咱们小区不远处不也有一条街道马上要拆迁吗，我记得也没什么人住了，我先去那猫着，看情况再慢慢向你靠近！”

“好！你记住，丧尸如果可以被门隔绝，就不要去管它了，别恋战。还有，一定要多带水！多带水！”程泽带着一丝恼怒。

“知道了，先这样吧，我要休息一会了，一夜没睡，累死了。”

“好！”

云凡挂断对讲机，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向床上仰面一倒，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之前的战斗情形。

其实说来是战斗，不如说是捡漏。凌晨的时候，云凡在末日来临后第一次踏出了房门。

左右观察确认没有情况后，又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楼梯间，谁知还没走进去，就发现了门口趴着一只丧尸，两手正向他使劲的挥舞，但是身子却依然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云凡被吓得一哆嗦，刚想后退，忽然发现了这只丧尸的异状。

“原来是腿摔断了！”

这只丧尸身穿保洁服，应该在病变的时候还在给楼梯拖地，结果顺着楼梯一摔，把腿摔断了，变成了个残废丧尸。

云凡大喜，缓缓向前靠近，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到了丧尸身后，举起手里用棍棒加长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了丧尸的后脑勺。

“噗嗤”

丧尸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正想高兴的云凡，忽然听到楼梯下面出来了一些噪音，于是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屋子……

此时，躺在床上的云凡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陷入了睡眠。

而在所处的这栋楼的楼下，一伙拿着刀棍的幸存者，闯入了楼下大门！

云凡所处楼层，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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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转回程泽两人，由于聊了半夜天，昨天从地窖带上来的零食被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两人又重新来到了地窖，准备再搬一点食物上去。然后，刚刚下楼的二人，再一次陷入了震惊之中，而这一次的震惊程度，比昨天，还要强十倍！

林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脚步一晃，差点摔倒，随后呆在原地傻傻的说道：“程，程，程哥，我们，不会在做梦吧。”

而程泽，早已陷入了凌乱，如果说昨天他还对这个地窖的科学性抱有一丝期望的话，今天，他的身心已经被彻底地摧残了。

整个地窖之中，少了半排东西的货架，被逐一拆看查看的箱子，角落里早已抱上楼的被子……又重新回到了地窖，完全还原了昨天的样子，完好如初！一尘不染！

甚至连昨天扔在地上的包装垃圾都消失了！

这也太扯淡了吧！不然我相信这世界有神不行了是吧！程泽在心里无助地怒吼。

“快，看看冰棍！我就不信了！”程泽上前拉着林萱，和她一同打开了之前的存放冰棍的箱子。

双手一抬，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排老式冰棍，上面写着“手工红豆”“手工绿豆”。

程泽抬起头，看着林萱，林萱也抬起头，看着程泽，四目相对，就这么停顿了十几秒。

随后二人哈哈一笑，一人拿起一根冰棍。

“来，干了它。”

……

十分钟后，满嘴红油的程泽看着手上的一张长纸条，静静发呆。这是他从一个货架上找到的，上面写着：

货单

米500斤

油100斤

大前门1条

牡丹2条

……

健力宝1箱

可口可乐1箱

纸条很新，就像是刚撕下来的，墨迹也很新，用手摸上去还有墨渍。

现在，程泽已经完全放弃去想这个地窖是怎么回事，而是开始去想怎么去运用它了，他准备等一下把地窖所有东西搬出来，看看明天还会不会出现新的商品！

如果会出现，程泽就发财了！

“程哥，你不是说这个老店是你家的吗，你咋一点也不知道呢？”林萱边用小刀吃着黄桃罐头边说。

“是啊，我也不知道，”程泽摇摇头，随后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不知道！”

串起来了！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小时候家里穷，但是爷爷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给他带回来大包小包的零食？为什么还不让他跟别的小朋友说，自己偷偷吃？为什么爷爷宁愿这家老店放在这发霉，也不愿意把他卖出去，而是只有在临终的时候才把它拿出来，交给程泽？

程泽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的爷爷，一个憨厚寡言、外冷内热的纯乡村老人。也许当时即便是爷爷这么老实，也知道这个地窖是多么地匪夷所思，他不敢告诉别人这里的异常，只能偷偷地使用它。

而在那些年的童年时期，程泽早已吃了不知道多少这个地窖里的食物了！

“呼”程泽站起身，随手拍了拍林萱的脑袋，双手背后，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面带微笑：“小萱啊，看来这一次啊，我们真的要成了土财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