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众人看到来人, 脸色齐齐一变:“桓曼荼?”
有的人惊诧,有的人皱眉。桓曼荼不是去一线天采药时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她的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桓曼荼静静望着里面这些人, 忽然伸手一掌拍向主位, “真是对不住, 我?还活着。”
桓曼荼掌心冲出?一股黑气,黑雾纠结成?恶龙,咆哮着冲向上方,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牧云归站在树上,远远望着桓家里面那一幕。她看到恶龙, 惊讶:“四星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江少辞摇头:“已?经小很多了。她是靠邪术强行堆起?来的,修为虚的很。她现在的实际战斗力,大概和三星差不多吧。”
牧云归依然感?叹, 即便三星也够震撼了。果然,高阶修士和一二星修士完全是两?个世界。
桓曼荼突然袭击, 即便只是堆起?来的四星也够桓家喝一壶了。桓曼荼一步步走近,新夫人抱着儿子瑟瑟发?抖, 她看到桓曼荼,哆哆嗦嗦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杀我?!”
桓曼荼俯身?,尖利的指甲从新夫人脸上划过,最?后?勾住孩子的衣领,一把?将他们的宝贝儿子拎起?来。新夫人吓得一激灵, 狼狈地爬向桓曼荼,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你。求求你放了柏儿, 他只是一个孩子!”
桓致霖看到桓曼荼抓起?桓元柏,脸色也变了:“逆女,你要做什么!”
桓曼荼指尖顺着桓元柏的脖颈勾勒,指尖上缭绕着黑气,看起?来阴郁又不祥。桓元柏被吓得大哭,内外人都紧张地盯着桓曼荼,生怕下一秒桓曼荼就会将孩子的喉咙捅穿。
桓曼荼发?现很多人都打算偷袭她,咯咯笑了。众人如临大敌,她却轻松如许:“这就是你们挑选的继承人?平平无奇,我?看也没什么特殊。只因为他是个男子,就要将桓家继承人之位交给他?”
桓曼荼说完,猛地松开手,飞快朝桓致霖袭来:“他配吗?”
桓元柏哇哇哭着坠地,新夫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将桓元柏接住,紧紧抱入自己怀中。桓曼荼苍白的五指已?经逼到桓致霖身?前,眼看就要捅穿桓致霖心脏,却被一道白光拦住。
容玠站在旁边,低头咳了咳。他看起?来受了重伤,气血亏虚,但依然牢牢维持着光罩,不让桓曼荼前进一步。他咽下咳意,抬头,对桓曼荼说:“他是你的父亲,不可无礼。”
时隔两?年,桓曼荼再次看到了他。然而这次,她看着这张曾经喜欢了整个青春的脸,心中再无波动。
他依然是那么高高在上,站在道德高点指责她。可是,她落入山崖命悬一线的时候不见他,她修为尽毁一心求死的时候不见他,她为了报仇不惜入邪的时候不见他,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说她大逆不道?
桓曼荼冷笑,掌心力道加大,黑雾顿时前进了好?一截:“你算什么人,凭什么指点我??”
容玠脸色更白了,他薄唇用力抿着,勉力撑着结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做以后?会后?悔的事。”
桓曼荼笑了一声,可真是高洁,直到这种时候都在指教她。桓曼荼另一只手猛地打出?一道黑雾,黑雾绕过结界,重重击过容玠心胸。容玠吐了口血,失力摔倒在地。
桓雪堇被众人保护着藏在后?方,她看到这一幕,愤怒道:“你竟然偷袭!”
桓曼荼早就忍着她了,现在桓雪堇说话,桓曼荼顺势凝出?一只黑爪,一转身?朝桓雪堇甩去。桓曼荼就算是堆起?来的四星那也是四星,比桓雪堇高了不知多少倍。桓雪堇眼瞳放大,不要钱般往外扔护身?法宝,可是再值钱的法宝都瞬间碎成?粉末。黑爪巨大阴森,像天神的手,毫不费力就能捏死桓雪堇这只蝼蚁。桓雪堇眼睁睁看着黑雾逼近,无比明?确地感?受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桓雪堇已?经感?觉到那股杀气,在黑雾即将吞没桓雪堇的时候,院子中划过一道雪白的剑光。一个男子执剑挡在黑雾前,黑雾庞大,而男子颀长单薄,对比十分悬殊。但他却硬凭着一个人一柄剑,挡住了肆虐的黑爪。
桓雪堇仅是被黑雾扫到就重重飞出?去,狼狈砸在宴席上,酒水菜肴洒了一身?。她扶着胸口爬起?来,哇的吐出?口鲜血。她抬头,满嘴是血地看向前方:“表兄!”
桓曼荼并不意外容玠能拦住她的攻击,相反,她还有些奇怪。早在她和容玠成?婚的时候,殷城就有传说容玠要升三星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还在二星?
容玠脸色素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直视着桓曼荼说:“容家对不起?你,我?认了。和其他人没关系。”
桓曼荼听到,当即笑了。她居高临下,缓慢从高堂上走下来:“你们表兄妹可真是情深,十年前你护着她,到如今各自成?家,竟还护着她。好?啊,既然你说要将桓雪堇的账记在你身?上,那我?们一起?算一算,容家欠我?多少。”
“当年我?在桓家设宴,新夫人给她下药,她明?明?没事却装作中毒,还骗我?到一线天埋伏我?。这一笔,你认吗?”
宴会厅发?出?一阵骚乱,当年桓雪堇被人下了龌龊的药,虽然两?家将消息压下,但大家都默认是桓曼荼干的。后?来桓曼荼心虚,去一线天采药,失足落入山崖,众人还暗骂她活该。没想到,在桓曼荼嘴里事情竟是如此?
容玠点头:“表妹少年离母,无人教导,她行差踏错,我?身?为表兄该负全部责任。”
容玠这话便是认了。四周响起?一片惊呼,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桓雪堇望着前面那道笔直的背影,哀哀道:“表兄!”
桓曼荼唇边挂着笑,继续往下走:“好?。你身?为我?的丈夫,她身?为我?的妹妹,两?人却勾结不清,图谋我?用性命换来的凌虚剑诀。狼狈为奸,谋财害命,这一笔,你认不认?”
容玠用力闭了下眼,随即睁开眸子,平静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和表妹始终恪守兄妹之礼,是我?狼子野心,无关表妹清誉。”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桓曼荼愤怒打出?一道法力,容玠没有躲,嘴角不断留下血来。桓曼荼真是受够了他这副作态,明?明?干的是男娼女盗,表面上却一派光风霁月。桓曼荼五指成?爪,黑雾凝结成?一柄长剑,凛凛悬在她手心。
桓曼荼紧紧盯着容玠,眼睛漫上一阵黑潮,声音中极力压制着颤:“那我?们来算最?后?一笔。我?落下一线天后?,双目失明?,右手寸断,全靠一位神医救了我?。桓雪堇为了得到我?的凌虚剑诀,指示容家绑走神医,至今下落不明?。他在哪儿?”
容玠嘴唇颤了颤,最?后?冷静说:“死了。但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表妹指使的,是我?。”
桓曼荼嘶吼一声,用力将剑刺穿容玠心胸。桓曼荼的剑用法力凝结而成?,但杀伤力并不差,容玠伸手握住身?前的剑,手指上血迹滴答坠落。他看着桓曼荼,说:“冤有头,债有主,所?有事皆是我?一人为之,不要牵连他人。”
桓曼荼听到,讽刺地笑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喜欢你,不舍得对你下杀手?容玠,醒醒吧,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已?经爱上别人,我?们之间结束了。”
容玠从桓曼荼进来后?一直冷静从容,连被桓曼荼捅穿也面不改色,唯独听到这一句脸色变了。他双眸漆黑如寒夜,冷淡道:“我?不同?意。”
“和你同?不同?意没有关系。”桓曼荼收回剑,黑雾在她掌心融成?一个八卦,越转越大,里面隐隐有无数根剑盘旋,“曾经我?争权夺利,你们怪我?挡路;我?终于想隐退,你们又非逼我?作恶。既然他死了,那你们一个都不配活着,全给我?下去陪葬!”
桓曼荼四星修为是很高,但容桓两?家也不至于没人。在她酝酿杀招的时候,容家人趁着桓曼荼情绪激动、失去防备,齐齐发?难,带走了桓雪堇和容玠。
桓致霖也趁机逃跑,他带走了桓元柏,却没有管新夫人。新夫人倒在地上,怔怔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突然大哭大叫起?来。
“我?的儿子呢?我?生了儿子,我?是桓家主母,谁都不能动我?!你们把?我?的儿子还出?来……”
新夫人疯了。桓致霖娶了三位妻子,一死,一休,一疯。桓致霖跑了,但偌大的桓家祖宅跑不了。剩下的人越发?没法和桓曼荼抗衡,最?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桓曼荼脚下,向她行家主礼:“参加夫人。”
桓曼荼不让人称呼她为家主,而要叫夫人。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了灵牌,上面无名无姓,她却成?日抱着灵位,同?起?同?卧,宛如夫妻。大家都说桓曼荼疯了,但一个疯子却统治了殷城。她高压统治桓家十年,期间只干了两?件事。
一件是疯狂打压容家,没日没夜派人追杀桓雪堇、容玠、桓致霖之流。另一件是寻觅复活术,想要复活一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她遇到神医时,双目失明?,修为尽毁。她瞎他哑,她不知道对方姓名、长相、籍贯、出?身?,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君。
然而,阴阳殊途,生死两?隔。时间和死亡是最?公平的东西,连神都无法左右,何?况一介修士?
牧云归看着颇为唏嘘:“难怪她最?后?被圈禁偏院。她就是这样?疯了的吗?”
江少辞道:“谁知道。情爱皆是虚妄,既然已?经死了,何?不向前看,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牧云归摇头,伸手接住墙外飘落的雪花。人生而七情六欲,亲情、友情、爱情、子女情贯穿一生。若是能断情,便不是人了。
飞雪落在牧云归掌心,她五指合拢的那一瞬,时间空间巨变。以暴制暴终究走不长远,桓曼荼十年□□,还是迎来反扑。
桓曼荼大概也预料到了。她和邪修做了交易,修为是用命换来的。这些年她肆无忌惮地消耗法力,她每一次出?手,散去的都是自己的寿命,就算没有这些人,她也活不了多久。
桓雪堇逃亡十年,如今站在桓曼荼身?前,已?经成?了一个坚毅的领袖模样?。桓雪堇举剑指着桓曼荼,冷冷说:“桓曼荼,你以下犯上,倒行逆施,不忠不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桓曼荼斜倚在宝座上,眸子扫过堂下,不紧不慢问:“只有你们几个吗?桓致霖和容玠呢?”
“你不配提表兄的名字!”桓雪堇暴怒起?来,猛地向桓曼荼袭来,“他原本有光辉坦荡的一生,是你害了他!魔女,受死吧。”
桓曼荼轻嗤一声,从宝座上飘落。桓雪堇剑风扫到宝座,庄重华丽、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家主位置霎间被劈成?两?半。桓曼荼微微吃惊,怎么会?她是用邪术修炼的,十年来能修炼到这一步全靠折寿,正常人修行怎么可能比她快?
桓雪堇步步紧逼,很快就将桓曼荼逼至绝路。桓曼荼越交手越吃惊,这十年桓雪堇撞到了什么机缘,为何?修炼如有神助?这般修炼速度,恐怕唯有当年的江子谕能达到了。
但桓雪堇不可能是江子谕。若她是天才,一接触修道就该出?头了,怎么可能前二十年平平无奇,后?面突然天赋迸发??何?况,桓曼荼还给桓雪堇下了断绝修行的药,她喝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天才也该毁了,何?况桓雪堇本身?天资并不高。
但桓曼荼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她毫无意外被桓雪堇打败,桓雪堇本来要杀了她,但她去了趟剑冢,回来怒气冲冲地逼问:“毒妇,凌虚剑诀和剑骨在哪里?”
桓曼荼长发?散乱,身?上全是伤口。她垂着头,慢慢地笑了:“你猜呢?”
桓雪堇被激怒,当即让人给桓曼荼上刑,但是鞭子即将落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桓曼荼缓缓抬头,十年不见,他又清减许多。容玠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她们,不知道在看桓雪堇还是桓曼荼:“表妹,你答应过我?的。”
桓曼荼不知道容玠和桓雪堇说了什么,最?终,桓雪堇竟然真的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关在冷院。院子又小又荒凉,和桓曼荼曾经的住所?天差地别。桓雪堇站在院子中,仰着下巴,一脸冷傲地说:“凌虚剑诀和涅槃剑骨乃桓家传家之宝,你若是肯交出?这两?样?的下落,我?便看在手足情谊上,饶你不死。”
“不用。”桓曼荼关着窗,坐在屋里,轻轻缓缓说,“我?不会说的。你们直接杀了我?吧。”
“你……”桓雪堇盛怒,又忍下,呵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要不是为了表兄的面子,你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呵。”桓曼荼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棱,冷冰冰地洒在她脸上,“十年了,你们两?人在外面,恐怕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何?必在我?面前装情圣?”
桓雪堇气得往前走了两?步,仿佛被什么人拦住。桓曼荼没注意外面那些动静,她盯着光柱中飞舞的尘埃,漫不经心说:“哦,也许因为名义上我?还是他的正妻,他不想委屈表妹做妾。没必要守着这些名分,在我?心里,他早就和我?没关系了。我?已?二嫁,君自可续娶。”
窗外寂静片刻,传来一声轻轻的“走吧”。原来,容玠也在,桓曼荼疲惫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不若当初未相识。”
“恭喜你得偿所?愿。祝二位,琴瑟相谐,白首成?约。”
外面的脚步顿了顿,随后?,窸窣远离。
桓曼荼靠在窗棱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后?房檐上,牧云归放下瓦片,十分疑惑:“她现在眼睛还是好?的,为何?后?面失明?了?”
江少辞摇头,他看了看梦境边缘,说:“梦境快结束了,接下来随时可能跳到殷城沉没那一幕。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出?去吧。”
牧云归眼睛透亮,问:“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殷城沉没的原因吗。机会就在眼前,你不看?”
江少辞没说话,他捂住牧云归的耳朵,说:“闭眼。”
殷城沉没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噩梦,他留下来可以自保,但牧云归不行。区区沉没原因而已?,不值得江少辞冒险,还是先送牧云归出?去要紧。
梦境抽离也是一种空间跳跃,会产生轻微的眩晕感?。等那阵头晕过去,牧云归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桓曼荼依然合目躺在床上,双手静静放在腹部,没有移动过位置,水光照映在墙壁上,冷清又凄迷。
桓曼荼眉尖动了动,似乎要醒了。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手,示意她往外走。
牧云归会意,轻手轻脚跃出?窗户,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等出?去后?,牧云归终于能正常说话,她看着面前毫无变化的废墟,叹息道:“梦中三十年,现实不过一弹指。”
那样?悠长辗转的梦没有给江少辞带来任何?影响,他扫过四周,注意力依然在任务上:“她要第二任丈夫的东西,但那时候她是瞎的,去哪儿找东西?”
牧云归想了想,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柄剑?”
在崖底时,有一天神医突然撞倒东西,桓曼荼摸索神医的途中无意碰到一柄剑。当时神医解释,这是他师父云游前留下来的,但后?续桓曼荼再也没有见过那柄剑。崖底木屋的摆设都是凡人用的东西,这么多年早就腐朽了,唯独那柄剑,说不定能留着。
不过这也有问题,牧云归皱眉,为难道:“可是,剑和神医一起?失踪了。都过去了这么久,去哪里找那柄剑呢?”
江少辞想了想,突然笃定道:“我?知道在哪里。”
江少辞和牧云归在桓曼荼的梦境里待了那么久,如今对桓家地形已?了如指掌。牧云归小心绕过倒塌的木架,奇怪问:“你来藏宝阁做什么?”
藏宝阁收藏着数千年来桓家搜集的珍宝,在地震中受灾不小,一半东西都掩埋在废墟中。江少辞没有为那些珍宝停留,一路径直走到最?里面。他在墙壁上敲了敲,忽然按住一块石砖。
江少辞掌心微微用力,过了一会,石壁后?传来链条转动的声音,一阵嘈杂后?,墙壁打开一道门,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密室。
密室很小,仅容得下两?人打坐,最?中间木案上架着一柄剑,遍体银白,流光溢彩。
江少辞上前,单手将剑握起?,轻笑道:“果然在这里。”
牧云归也跟上来,她指尖在剑上触了一下,惊讶:“就是这个!”
虽然梦中他们视线受限,看不清剑的模样?,但当时的冰冷触感?和这柄剑别无二致。江少辞抽出?剑看了看,说:“还行。六千年了,一点都没有钝。”
能被江少辞评价为还行,大概就是很好?。江少辞将剑递给牧云归,说:“走吧,去听她最?后?一个愿望。”
牧云归都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柄剑。她怔了下,握剑追上江少辞:“你怎么知道这柄剑在这里?”
“想一想,假如你是容家人,消除隐患后?会把?对方的财物放在哪里?”
牧云归一想倒也是。修仙界杀人夺宝并不罕见,一个修士死后?,他的财产默认成?了无主之物,见者有份。若真是容家杀了神医,没道理不拿走战利品。
但牧云归紧接着想到不对劲之处:“不对,他是个医者,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剑?’
“问桓曼荼喽。”江少辞已?经走到空间阵法处,握紧牧云归,说,“准备好?,要结束了。”
空间一阵扭曲,等牧云归再次看清时就已?经站在小院。江少辞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一抬脚踹开桓曼荼的门。
牧云归跟在后?面,颇为无语:“你能不能文雅些?”
人家还在睡觉呢,他直接踹门?
江少辞毫不在意,大步走到里面:“她早就醒了,磨叽这些做什么。”
桓曼荼确实已?经坐好?了,看起?来正在等他们。桓曼荼听到声音,从榻上站起?来,她曾经对江少辞、牧云归两?人不假辞色,这次,却敛衽给江少辞行了一礼。
桓曼荼的动作很快,看着并不起?眼。她随即站好?,问:“两?位可有佳音?”
牧云归上前,将手中的剑交给桓曼荼:“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丈夫之物。”
桓曼荼指尖摸上银白色的剑柄,如遭雷击。她飞快在剑鞘上抚过,摸了一遍又一遍,空洞的眼眶中不断落下泪:“是他。我?记得这柄剑,这是他师门之物。”
牧云归默然,静静看着桓曼荼又哭又笑。桓曼荼情绪终于发?泄完了,她擦干眼泪,郑重对江少辞、牧云归行了一礼,说:“感?谢二位义举。我?如今心愿已?了,残留人间再无意义。恳请二位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杀了容玠。”
江少辞眉梢一跳:“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若能事成?,桓家秘宝凌虚剑诀和涅槃剑骨,我?愿拱手送上。”
“放屁是你们家的。”江少辞忍无可忍,冷着眼骂道,“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举家覆灭是你们的报应。现在,你还想用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空手套白狼?”
桓曼荼形销骨立,怆然望着他们的方向,说:“凌虚剑诀和涅槃剑骨不该是桓家拥有的东西,桓家被蒙了眼,亦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妾身?是俗人,至亲之冤,终究难以介怀。若二位能为我?报仇,我?愿意以身?祭剑,堕为剑灵,永为恩人驱使。凌虚剑诀和涅槃剑骨的下落,也拱手献于恩人。”
牧云归吃了一惊,轻轻伸手,止住江少辞的话。牧云归望向桓曼荼,丝毫不为所?动:“桓姑娘,你三思。你若散去怨气投胎,日后?还有来生,但若做了剑灵,那就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了。”
“我?知道。”桓曼荼抱着剑,像和情人呢喃一般,微不可闻道,“即便转世,我?也不再是我?了。与其就此忘却,我?宁愿永远留在他身?边。”
“望二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