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神里加双手抱膝坐在神社前的木阶上,眸光凝视着不远处鸟居下的灰雾。
洪钟般的声音从她身后荡漾起来,在整个神社中回响。
“巫女的职责是什么?”
“引导灵与人类共存。”美神里加回答。
“如果遇到注定无法与人类共存的灵呢?”那声音又问。
“上报阴阳寮,号召集结阴阳师消灭它。”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洪钟般的声音突然语气嗤讽起来,它随即模仿起美神里加说的那句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你应该说的话?你在逃避什么?”
“你在它身边监视了十五年,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现在该作割舍的时候,你却退缩了,你有负稻荷神大人的期望。”洪钟的声音变得严厉狂暴起来,一颗硕大的黑色狐头出现在美神里加的身边,直直瞪着她。
“这十五年,他确实变得不一样了。”美神里加回答。
“不一样?那只是表象,是伪装,是隐忍,他能杀了稻荷神,就能杀了你!”黑狐狂躁的龇牙咧嘴,显得狰狞可怖。
“他不会杀我的,我是他的式神。”美神说。
“稻荷神就不是了?稻荷神在‘他的式神’和‘人类的巫女’之间选择了做‘人类的巫女’,她以生命为代价也没能杀了他,只能把他分成了两份,把其中一份藏在他的刀里。”
“而现在,他们即将合二为一,你却跟我说,你是他的式神,真是笑死狐了。”
美神里加没理会黑狐的话,只是站起身,转身推开神社的门,风吹进神社里,风铃叮叮作响。
她沉重的脚步走在实木玄关上,发出嘣嘣的响声。
她走到一间房门前,端详着拉门纸上气息古典的黄金麦穗图。
须臾后,她伸手拉开了拉门,拉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她不闪不避,任由多余的尘埃占到校服上。
房间地板上也蒙了一层灰,正对面的木质衣架上放着一件看似普通的巫女服,墙上挂着一张死掉的弓。
美神里加怅然的走到巫女服前,从巫女服的袖口里取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随后将巫女服上的灰尘抖落。
片刻后,美神里加走出房间拉上房门回到前庭,将手中信纸小心翼翼的打开,把书有文字的那面转向黑狐的面前。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十五年后,把刀给他。】
“我只是在执行姐姐的遗言罢了。”
“这件事为什么我不知道?”黑狐却似乎怒意更盛。
美神里加凝望着它,“因为姐姐知道我能忘记仇恨,而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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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沢镜用手中的剑在泥地上画了个圈,用文字在圈里写了八个大字。
“失物招领,失主自取。”
他把剑直挺挺的插到了圈中心后,就转身离开。
转身没走十几步,他手中血浪重新凝结,那把剑又在他手中。
他又把剑插了回去,再次离开。
剑结果又回来了。
黑沢镜指着剑,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你再跟过来,我就把你插进学校的粪坑里。”
黑沢镜把剑插了回去,走了十几步。
这一次剑果然没有跟过来。
他得意的回头想要看看那把剑,目光却愕然愣住。
黑沢镜抬头望着头顶的树梢,美神里加坐在树梢上,手中持着剑,小腿乱晃悠,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你是假的。”黑沢镜盯了足够久的时间后,突然开口道。
“哦?何以见得?”‘美神里加’闻言,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书友说,真正的美神里加回娘家了,你看到的肯定是一个大雕萌妹。
“你是一个大雕萌妹。”黑沢镜信誓旦旦道。
树梢上的‘美神里加’闻言一个踉跄从树上摔了下来,转瞬间化为一摊血水,血水尚未落地之前,又重新凝结成了人形。
‘黑沢镜’又出现在了黑沢镜的面前。
黑沢镜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
对方的目光不同于他的沉稳平静,反而显得有些桀骜不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扬起下巴直直和他对视。
“白沢镜?”血水凝结的样式让黑沢镜轻而易举的跟之前的那把刀联系起来,他便试着问道。
“不要乱取什么奇怪的姓氏,我的名字只有一个,叫‘镜’。”白沢镜目光在他身上游弋。
“你变成我的样子跟我说话,你礼貌吗?”黑沢镜问道。
“变成你的样子?”白沢镜忽然失声而笑。“你说是,那就是吧。”
“找我有什么事?”黑沢镜问。
“你倒是狠心,就这么打算不声不响的把我抛弃在这,还问我有什么事?”白沢镜突然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而后脸突然变成了苦瓜,两个豆豆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黑沢镜,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昂,昨晚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是猫屎了吧?”白沢镜眨了眨眼。
“我倒感觉那只是一场交易,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也不可能出来。”黑沢镜呵呵笑道。
“你说得倒也没错。”白沢镜嘴角戏谑的裂起,“所以,有没有兴趣做更多的交易?”
“比如?”黑沢镜问。
“力量、学识、见识、财富、地位......蠢女人二号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蠢女人二号?”
白沢镜的身体瞬间融化成血花,转瞬间凝固成美神里加的样子,她身穿鹅黄的泳装,姣好的身条展露无遗。
她眼中满是焚人的欲火,“人家就是胸不大还无脑的蠢女人二号,。”
黑沢镜眼睛一亮,“真的什么都能给我?”
“可以哦。”‘美神里加’揶揄的笑。
黑沢镜看着她,命令道:“那你变成源静花的样子,给我磕几个响头吧。”
白沢镜:“?”
“怎么?办不到?”
“虽然你的要求怪离谱的,但也不是办不到,我甚至可以让源静花亲自给你磕头。”白沢镜又变成他的样子,戏谑的笑。
“但是既然是交易,那么我自然要收取一点点点点的利息。”白沢镜搓了搓手指,浑身西装革履,眼上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副金丝眼镜和两抹小胡须,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
“标准的恶魔式发言,所以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黑沢镜问。
白沢镜的身体又融化成血花,再次成型时,变成了一个被绑在石柱上的女子,她脚下的血浪呈燃烧的火焰状。
石柱上刻着“她”的法文名字,贞德。
整个人如同被火刑迫害的圣女。
她的目光充满苦楚惹人同情。
“帮我解除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