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脖子里有胎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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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仲夏站在桌子的那边,两手撑着桌面,上身向前倾斜,睁大两只眼睛直直地瞪我。

我站在桌子的这边,也是两手撑着桌面,直直地瞪他,一点都不示弱。

我对我的判断有很大把握,因为命案现场的仇恨情绪太强烈,没办法忽略不计,反社会人格的凶手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针对性仇恨。

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又冷了场。

我突然发现谭仲夏看着我的时候,神情里似乎有些奇怪的、与气氛不搭调的东西。他好像在冷漠地打量我、窥探我。那是一种警察在与嫌疑犯进行试探*流时才会有的神色,像蛇一样冰凉,透着森森寒意。

我心里一片讶异,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戏路。回想从见第一面起他就对我各种好奇各种试探,刚刚压下去的那点不安情绪又翻涌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脱出掌控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有个警察进来跟谭仲夏报告:“付大队长回来了,在楼下。”

谭仲夏只“哦”了一声,没什么大反应,闹得那好心好意来给他报信的警察挺尴尬。

我转身问他:“门外那些记者还在不在?”

他赶紧把目光移到我脸上,很巴结地回答:“都散掉了。”

我点头,然后往外走,下去迎付宇新。

其实我完全不必要这样做,但现在我想离开谭仲夏一会,他的神情和目光都让我感觉不舒服,所以没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我感觉到谭仲夏定漾漾的目光一直粘在我背上,直到我走出会议室,拐弯消失在他的视线为止。

在犯罪现场时感觉到的那种麻烦和头疼,又全都回来了,这货恐怕真的会很难对付,我需要考虑考虑万一生出什么麻烦,我能怎么脱身。

走到一楼,碰见刘毅民和白亚丰,他们正在商量等“沙堆案”落幕以后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陈述案件经过是怎么样的,侦破过程是怎么样的,证据又有哪些,希望这样能让媒体稍微消停一阵子。

看见我下楼,白亚丰便笑了,跟我说付队长已经同意审判的时候让他出庭作陈述。

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问他付宇新在哪。

他说:“好像还在后面停车场。”

白亚丰说着话,就跟我一起往后面走,嘴里叨叨叨又说早上得罪谭副队长的事情。

说他顶顶看不惯新来的谭副队长,一双死鱼眼,说话也阴阳怪气,对谁都爱搭不理,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我听见“死鱼眼”三个字,不由笑出了声,对,就是这感觉,死鱼眼,定漾漾的。

聊着聊着,白亚丰大概突然想起了早上发生的倒霉状况,赶紧回头去看,生怕谭仲夏又在后面听,简直是做下病了,杯弓蛇影胆战心惊的,明明谭仲夏没在后面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出了后门就看见付宇新和他的几个手下,包括胡海莲一起都站在外面。他正跟一个有点微胖的女人说话,很认真的样子。

跟付宇新对话的女人侧身对着这边,看不见面貌,只能看见一头清汤挂面样笔直浓黑的齐耳短发,刘海处别着个粉红色的发卡,穿一件枣红色棉袄,一条肥大的深蓝色的确良长裤,底下配了双黑色千层底布鞋,腋下夹着个土布包,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很难判断年龄,应该是付宇新这趟到乡下办事,因为什么原因从乡下带出来的。

这年头还有女人穿的确良裤子,很稀罕了。

白亚丰本来就是个从骨子里就没正形的货,见了陌生人更没正形,人来疯的毛病瞬间发作,直眉瞪眼就说出了没正形的话:“唉哟我去!那土货是谁?我真的有好多年没看见过这么正宗的土货了,瞧她脑门上的发卡,这年头还在生产那样式的发卡吗?这货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古墓派了吧?你看你看她的裤子,天啊她的裤子妮儿你看啊她……”

我用胳膊肘狠狠捅他一下,斜着眼睛示意他闭嘴。

他很听话地闭上嘴,却憋出一脸痛不欲生马上就要憋死过去的悲惨表情,因为那胖女人一边跟付宇新说着话,一边不停地提裤子。她那条裤子不合身,又没有系裤带,所以老是往下滑,不得不尴尬地提住,大庭广众下真的很不雅观。白亚丰的贱嘴一向喜欢损人,现在碰上这么个大好机会却不能尽情损,实在难受得不行,朝我直翻白眼。

我远远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忍不住就同情那陌生女人。

白亚丰这人心地很善良,可惜十分缺心眼,看事只看表面尴尬和好笑,不会马上想到那女人穿着这么不得体的背后肯定是贫穷和无奈,哪个手头宽裕的女人会不给自己买几身合适的好衣服穿啊。

这时付宇新正好转脸往这边看,看见我,马上灿然而笑,朝我招招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想找你呢。”

我走过去,白亚丰颠颠地跟在后面。

胖女人也转过脸来看我。

走近了,看见了正面,才发现原来是个年轻女孩子,只二十几岁的模样,五官端正,皮肤姣好,从容不迫,目光是那种深不能测的清澈,神情很淡,没有高兴的情绪,也没有不高兴的情绪,像一碗清水,不温不凉。

付宇新给我们做介绍。

我先听见她的名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然后马上下意识地移动目光去看她右边耳朵的下面。

果然有块一元硬币大小、镰刀形状的青色胎记。

于是只觉惊雷乍起,几乎站立不稳,几乎无法呼吸,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付宇新说她叫修小海。

因为是个生僻的姓氏,怕我弄错,他又特别解释一句,说是“修理东西”的那个“修”。

我的身体晃了晃,很不稳当,胡海莲伸手来扶,问我怎么了,我使劲咽下一口唾沫,闭闭眼睛,很艰难地说:“昨天没睡,今天又跑太多地方,累了。”

我听见我的声音很惨伤,控制不住地发颤。

然后我听见我的心里淌出一滴眼泪,从高处坠落进一潭平静的水里,叮的一声脆响,震耳欲聋。

这样的相遇,太意外了。

真的太意外了。

我想起元宵节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修叔叔的头颅安静地躺在我家种仙人球的盆里。

我觉得那个梦应该是预兆。

付宇新因为我的突然反常多看了我一眼,但信了我的解释,没再问,只叫我回头好好休息,别为着几桩案子拼命。然后又告诉我说小海是他在花桥镇办事时交的朋友,是救命恩人,抗洪抢险中救了他一命。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话,我基本都没听见,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记忆中和修叔叔有关的画面,他带我去集市上买糖人,他教我下五子棋,他给我讲夸父追日和精卫填海的故事,他每次来都送我各种各样的礼物,他……

我想起小的时候有几次,我小心翼翼问修叔叔他是不是我的爸爸,他很伤心又很严厉地抱我,摇头说不是的,叫我不要胡思乱想。我盯着他看,很不相信,特别委屈。他就侧过脸来,握起我的手去摸他右边耳朵下面青色的镰刀形胎记。他说修家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生来都有这个胎记,你没有。

对,我没有。

我没有那块镰刀形状的胎记,所以我不是修叔叔的女儿。

现在有胎记的人来了。

修叔叔的女儿来了。

那年修叔叔跟苏墨森吵架,我听到过“花桥镇”这个地名,他想带我去他家过年,可我爷爷不肯。他就冲苏墨森吼,说花桥镇离乾州又不远,你还怕我把她拐跑了不成?苏墨森朝他冷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两个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苏墨森打伤了他并把他赶出家门。

现在眼前这个女孩姓修,右边脖子里有和修叔叔一模一样的胎记,又是来自花桥镇,身份再清楚不过。

十多年前我见过她,那时候她还好小,也是胖胖的,扎着小辫子,绑着红头绳,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扯着修叔叔的裤腿。

那时我坐在苏墨森那辆桑塔那的后座隔着茶色玻璃看她,清楚地看见她脖子里的胎记。我感觉到嫉妒,深重而难堪的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看上去简单平常,却都是我想要而不能得的。

如今十多年时间过去,我从前嫉妒过的那个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正站在我的面前,用清澈而宁静的目光望着我。她的眼睛那么大,漆黑明亮,像童话里面深夜月光下沾着露珠的野葡萄,能带来一切美好。

我发现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还在深深地嫉妒,我嫉妒她是修叔叔的女儿而我不是。

我被巨大的悲茫攫住,整个人有点恍惚,付宇新连着喊好几声我的名字,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问我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再次解释说:“这两天都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那几桩命案的事。”

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为难你了。但还是得麻烦你,帮我照看小海几天,带她到处转转看看,我是个男人,姑娘家生活的方方面面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看能不能受点累,替我想着点。”

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我恨不能答应得再痛快点表现得更好些。

因为她是修叔叔的女儿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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