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生回来了, 他和二姐方如沁、孙月言一块回来的,只是三人神色都不大好。
“我明天就不和你们去南诏国了。”方兰生垂着头, 一步一步走到襄铃面前,整个身躯给人无端的沉重压力之感。
襄铃点了点头, 她觉得没什么,方如沁和孙月言来了,他总不能摒弃她们而不管?
“嗯,祝你回家一路顺风。”襄铃笑着鼓舞他。
方兰生几次动了动嘴唇, 最后才说道:“你以后有机会来琴川, 我带你欣赏琴川好玩的景致。”
襄铃并不懂方兰生的情感, 她点了点头:“好啊, 以后有机会去琴川找你。”
方如沁沉着脸,心情不是很好, 当她愿意当独-裁的家长吗?只是方家只有他一个男儿, 她不对他严厉教导,他如何承担得起家业?
孙月言有什么不好?是琴川首富孙家之女, 知书达理,温婉仁善, 最与他相配的女子,错过了她,他到哪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多了方如沁和孙月言,方兰生便又在杨家要了两间房,杨老太太和杨老爷直说不收钱,他们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夜空漆黑, 冷风吹拂,几乎没有人在室外扮酷,三三两两聚在一个屋子里打叶子牌,这要不是没有准备,离邪琢磨着可以把扑克牌和麻将做出来,让大家打发时间。
过了亥时,这便各回各屋安寝。
风晴雪在屋子里踱步,心情总是静不下来,过了一会,她召唤出水镜,召唤远在幽都的婆婆。
婆婆这几天在查阅典籍,但一直没有准确的信息,焚寂剑的记载倒是有,但焚寂剑里的剑灵来自何处,完全没有记载。
典籍上只记载了,龙渊部族以玉衡在瑶山捕捉到一个拥有仙灵之力的神魂,这个神魂是谁?一概不知道。
“晴雪啊,你还是快点把屠苏带回幽都吧,这焚寂剑要是完全失控,遭殃的只会是世间百姓啊。”婆婆脸色很忧愁。
风晴雪嘟了嘟嘴,摇头说道:“婆婆,苏苏要先回乌蒙灵谷看一看,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兴许回乌蒙灵谷看一看,他就能想起来呢?”
婆婆无奈地道:“好吧,你要随时注意百里屠苏,别让他失控。焚寂剑灵,我没有查到相关记载,看来只能问女娲大神了。”
但晴雪又不在,他们几个老家伙也没法沟通到女娲大神。
“找到广陌了吗?”婆婆呢喃道:“当年我派他去乌蒙灵谷协助巫祝加固焚寂剑的封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一去不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乌蒙灵谷被屠,广陌消失不见。”
和婆婆结束了沟通,风晴雪心情沉入谷底,便打开房门,打算在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
“如沁姐,你怎么还没有休息?”风晴雪看到方如沁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晦涩不明的月亮和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如沁可是普通人,不像她有灵力护体,不惧怕寒冬严暑。
“这天越来越冷了,如沁姐,别在外多待,明天你们还要启程回琴川呢。”
方如沁看了风晴雪一眼,说道:“我是不是不该阻拦兰生?”
“啊?”风晴雪眨眨眼,挥手把直面她们吹来的寒风往另一边引导去了,她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沁姐这样好不好,但如沁姐是为兰生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其实我们总是遇上奇奇怪怪的危险,兰生不涉足也是好的。”
方如沁转身往房内走,但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兰生,他喜欢那个叫襄铃的姑娘?”
风晴雪踟蹰着,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该喜欢吧,只是襄铃没有开窍,只当兰生是朋友。”况且方兰生并不知道襄铃不是人,而是妖,当然以她对方兰生的了解,就算知道襄铃是九尾天狐,他也不会害怕、惊惧。
许多感情都是旁观者清,而当局者迷。
方如沁点了点头,这回是真正进了房间,很快房间里的灯就熄灭了。
转过一条长廊,风晴雪发现她不知不觉来到百里屠苏的房间外面,她略微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转身往回走。
房间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屠苏走了出来。
“你还不休息?”
面对风晴雪,屠苏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既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他就不想耽搁她。
他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喜欢吧。
毕竟一个女孩这么真诚地对他,她是师父、师兄之外,第三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他想他会一直记着。
两人就站在院子里的假山石旁边,天空有些黑,有些暗,但明星也会偶尔闪耀,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苏苏,我很担心......”风晴雪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抹着眼泪,她不想哭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屠苏伸了伸手,但下一刻他又缩回去了,别过眼,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世间事情大抵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
......
隔着一道院墙,那一边,卓琳和离邪正坐在房顶欣赏夜景,但这座府里发生的事情,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屠苏这么惹女孩子伤心可不行哦。”隔着这么远,自然是听不到屠苏和风晴雪在说什么,只是看到风晴雪在哭,卓琳琢磨着,据她的观察,风晴雪和百里屠苏之间不一定是风晴雪单相思,百里屠苏心底未必不喜欢她,但他肯定介意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敢把那份心思表露出来,何况他本就是个冷漠寡言的人,如果他不表达出来,一般人还真猜不到他的心思,风晴雪不患得患失才是怪事。
卓琳转头,再看另一边,阿奴和唐钰也在院子里玩儿,而唐钰就是阿奴的忠犬,阿奴心情郁闷,捏着唐钰的脸颊就像捏面人,还咧嘴呲牙,张牙舞爪,唐钰一点都不反抗,瞧瞧,屠苏真应该向唐钰学习!
离邪不禁觉得好笑,这大晚上不睡觉,全都偷偷摸摸出来谈恋爱是吧?
次日,天色大亮,大家在杨府门前汇合,方兰生跟着二姐方如沁、孙月言回琴川,双方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方从东城门离开,一方从西城门离开,就在杨家门外分开。
十天后,一行人来到渝州城,这是一个山城,人口混杂,汉人、苗人乃至于其他部族的人混居在一起,所以渝州离着南疆不远了。
刚在客栈安顿下来,酒剑仙就露面了,蜀山离着渝州城不远,阿奴不在外面,她在房间里,他是瞅着阿奴不在,这才敢露面的。
好歹有过‘共度春宵’的经历,屠苏对酒剑仙印象很好,看到他,便打趣道:“剑仙前辈,你不怕阿奴姑娘了么?”
“嘿嘿,我为什么要怕她?”酒剑仙得意洋洋地说道,他不是怕那个小姑娘,只是单纯地害怕哭啊。
酒剑仙探手就敲了屠苏脑袋一下,哼道:“你小子也是个坏小子。”
风晴雪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其实屠苏比起在天墉城和琴川时,有着很大的改变,就是他交到朋友了,在朋友的影响下,心情开阔了。
“听说你们这一路过得挺精彩的嘛。”酒剑仙眉毛高高竖起,看屠苏好像要说什么,当先说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想一想,脑子是要用的,不然就是个摆设。”
屠苏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猜得到,剑仙前辈你别鄙视我的智慧。”不就是蜀山弟子说的吗?酒剑仙既然在渝州,那肯定遇上了那几个蜀山弟子咯。
房间里,阿奴听到唐钰说酒剑仙就在客栈里,本来兴高采烈的阿奴瞬间拉下了脸,就连晚饭都不出去吃了,让唐钰给她端到房间里来。
酒剑仙很高兴啊,阿奴不出来,他就不用回避了。
对于酒剑仙到底是不是阿奴的父亲?唐钰觉得不大可能,一想到南蛮将军和酒剑仙有过一腿,唐钰觉得世界都幻灭了。
反倒是襄铃,频频偷瞄酒剑仙,她没有见过南蛮将军,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不存在南蛮将军和酒剑仙配不配的问题。
饭后,各自找乐趣,酒剑仙伸出手把襄铃拦住了,他好奇地问道:“小襄铃,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对呀,正要回房的卓琳一下子就不动了,她转过身来,立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偷听来着。
襄铃被吓了一跳,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摇头,结巴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剑仙前辈如此英俊潇洒,想必年轻的时候,前辈也迷倒了不少姑娘。”
酒剑仙张着嘴,眼珠子乱转,喝了一口酒,才说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还有话外之音,小襄铃,你有话不妨直说。”
“嘿嘿,没有,就是有感而发。”襄铃绕过酒剑仙,然后当着卓琳的面打开房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卓琳朝酒剑仙颔首:“前辈,早点休息。”然后她也进了门,关上了房门。
襄铃没想瞒着卓琳,卓琳一问,她就脱口而出了,本来正觉得口渴,在喝茶的卓琳扑哧一下子,吐出了嘴里的茶水。
“阿,阿奴可能是剑仙前辈的女儿?”这个转折有点大啊,她完全没有往这边想过啊。
但仔细一想,她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剑仙前辈还真可能是阿奴的亲生父亲,阿奴的师父应该在阿奴身上下了咒,只要阿奴遇上她亲生父亲,她亲生父亲就会流泪不止,啼哭个没完没了。”
这事太可乐了,卓琳迫不及待地要分享给离邪,还有婶娘、姥姥他们。
婶娘、赵灵儿相当惊讶,但姥姥表情很澹定,卓琳不禁问道:“姥姥,你是早就知道了吧?”
婶娘、赵灵儿立即看向姥姥,她们刚刚讨论,别说这一说穿,仔细看的话,阿奴和酒剑仙长得还真像,不是说一模一样,就眼睛、鼻子、嘴巴五官和酒剑仙都很像,这也是没有想到,一旦想到,就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了。
姥姥无奈道:“这毕竟是南蛮将军的私事,我总不能到处乱说吧?就算阿奴父亲是酒剑仙,那也得南蛮将军去说,我们不好告诉阿奴的。”
姥姥神情一转,又道:“这么说阿奴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她才闷闷不乐?”
赵灵儿咬着唇,思考,她该怎么安慰阿奴?
“你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等回到南诏国,南蛮将军和酒剑仙一碰面,自然会说清楚,由他们当父母的亲自和阿奴说比较好。”
婶娘点头:“对呀,虽然据我们观察,十有八-九酒剑仙根本是个不负责人的人,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和人家姑娘这样那样之后直接跑了,但我们是外人,没准人家有苦衷呢?”
于是第二天,酒剑仙觉得所有人都不对劲了,看着他的神情相当古怪,他每一个人都问了,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渝州多山,所以山里多妖精,蜀山弟子几乎每天都奔走在为附近百姓排忧解难的途中,当然这也是蜀山弟子在附近百姓心目中有着极高威望的原因。
在渝州城停留这几日,李逍遥、唐钰、百里屠苏他们还跟着去帮过忙的,过程有惊险,但他们很高兴,终于觉得自己所学有用处了。
从酒剑仙那里得知,拜月教主为了摆脱德治方丈和一众中原仙门弟子的摧残,早早就回到南诏国了,而德治方丈和剑圣等人也全都回各自门派、寺庙了。
“我师兄他啊,古里古怪的。”酒剑仙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他师兄。
离邪挑了挑眉:“剑圣前辈哪里古怪了吗?”
女娲后人的命运无人能阻挡,这是不是就是剑圣不作为的原因?他唯一的作为就是把赵灵儿关进了锁妖塔,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赵灵儿的死亡。
酒剑仙摇头,冷哼道:“人家思想多高远,我哪能猜得到?”他就是一个俗人,会为了所爱所敬所亲的人全力以赴,不像师兄总是认为天命不可违,连努力一把都做不到。
想起那些纷繁复杂的命数,酒剑仙心中就不愉,难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安排好了?不是说人定胜天吗?
第二天就要离开渝州,前往南诏国了,这个夜晚,渝州城很热闹,好像有灯会,所有人都跑去看灯会了。
白天才和酒剑仙讨论过他那个难懂的师兄,离邪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碰上他,且看样子他好像是专程来见他的。
明明是拥挤的人潮,剑圣在人潮那头,他缓步走过来,人潮就犹如潮水遇上障碍物一般自动为他让路,卓琳不认识他,离邪也不认识他,但他推测出他的身份。
“德治方丈说小友天资聪颖,慧根难见,小友却为了这位小友而还俗。”剑圣眼里是明显的可惜之色,他入情,忘情,得以成道,没有想到有人干脆就直接以情如道。
离邪挑了挑眉:“前辈是在和我说话?各人选择不同罢了,条条大路通大道,前辈选择无情之道,这是前辈的道,而我甘愿入情,这是我的道。”
卓琳看着剑圣,正揣度他的身份。
剑圣叹道:“是啊,人世间种种都是修行,希望小友坚持己心。”
他转身就走,卓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没好气地道:“这人谁啊?你为我还俗怎么了?我又没有辜负你!”
离邪拉着她往另外一边走,一边说道:“应该是剑仙前辈的师兄剑圣前辈吧。”
卓琳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他肯定是羡慕我们,听说他为了蜀山,为了天下大任,放弃了和灵儿母亲的那段感情,入情、忘情,成就现在的剑圣前辈。”
离邪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说的,是酒剑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他的选择,就算不当蜀山掌门,还是可以拯救苍生呀。难道他以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那个女人就会是他的拖累?拜托,别把女人想得这么肤浅好不好?我们可以和男人一起并肩作战呀!”
剑圣现在有点迷茫,他年轻的时候也拼搏过,什么天命不可违,他认为人定胜天,但后来发生的种种告诉他,人胜不了天,就算所谓的胜天胜利了,那也是天故意的。
现在他看到的命数,完全乱了。
一会是,这个世界即将大乱,所有生灵都将死亡,生灵涂炭不外如是,神灵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和凡人一起步入死亡。
一会是,这个世界即将平稳,过去的那些乱象将不复存在。
他想再看清楚一点,却遭到了反噬。
酒剑仙正坐在一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灯会,整个长街的红灯笼蜿蜒曲折,好似一条腾飞的长龙。
突然,他好似看到一个人影,有点熟悉,“师兄?”他勐地从屋顶上飞下来,直接朝那个方向飞去,人潮涌来,阻挡了他的视线。
“难道我眼花了?不可能!”
听蜀山弟子说,最近师兄心不静,不大在蜀山,总是在外面闲逛。
酒剑仙转悠了好几圈,终于锁定了他的方向,他找过去,剑圣就盯着他的酒葫芦,他直接把酒葫芦往身后挂。
“行,当着你的面,我不喝,这总可以吧?”
剑圣移开视线,看着河道里的花船,这是冬日,但似乎人们一点不怕冷,河里传来悠扬的曲调声音,冷风阵阵,也吹不散这些,或凄婉、或高扬的丝竹之声。
酒剑仙纳闷道:“师兄,你又在思考某个高深的道,太难了,你想不出来?”
剑圣背着手,一袭长衫,仙姿缥缈,叹道:“这天有变,不知是好是坏,师弟认为该怎么办?”
酒剑仙耸肩:“尽力而为,我只需做好我自己,然后尽可能地帮助其他人,影响其他人,这不就行了吗?”
灯会很繁华,很热闹,持续到子时过后,大街上行人渐少,商铺收摊,离邪他们才回客栈。
凌晨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第二日大家出发时,天空依旧下着雨,行人打着伞在街头匆匆走过,一行人走出渝州城。
五天后,也就是过年前十天,一行人顺利进入南诏国,而百里屠苏就与大家暂时分开,他、风晴雪、襄铃三个先去紫榕林、乌蒙灵谷,屠苏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被他遗忘的家园,而襄铃给他们引路,顺带回紫榕林看望树爷爷。
穿过一条峡谷,呜呜的风吹响了号角,在峡谷高处,拜月教主迎风而立,这回他批了白色斗篷,如果不是知道他一直想搞事,还以为他是哪家仙门出来的高人。
阿奴看到他,眼睛一亮,惊呼:“拜月叔叔。”
“小阿奴,好久不见。”拜月教主微笑道,这笑容实难以让人相信,他就是那个放出水魔兽,预湮灭南诏国的大魔王。
唐钰死死拉着阿奴,阿奴鼓着脸颊,瞪着唐钰,但看到大家不赞同的神情,她只好萎顿了。
拜月双手放在双肩,拜服一礼:“我的公主,欢迎回家!”
石长老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拜月教主,是他教育失误,才教导出这么个为祸苍生的东西。
唐钰只知道在他之前,义父还收养过别的义子,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拜月教主,所以不知道义父与拜月教主的矛盾,他发现义父神情不大对。
“义父,你怎么了?”这副痛恨的样子,他从未见过义父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石长老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摇头:“我没事。”
而这时,远远跑过来一队盔甲士兵,为首之人跪地一礼:“末将参见公主,末将奉王上旨意恭迎公主回宫。”
至于拜月教主,大家理都不理他,一行人跟着卫队前往南诏国王宫。
原本赵灵儿去见巫王,这是私事,李逍遥作为毛脚(便宜)女婿,他自然要去,而婶娘作为这个毛脚女婿的家长,她既然来了,当去见见亲家吧?卓琳作为这个毛脚女婿的妹妹,见见亲家,这也没毛病吧?离邪是跟着卓琳寸步不离的。
而石长老、唐钰要去向巫王复命,阿奴径直跑了,跑回家去见圣姑和南蛮将军了,那么唯一剩下来的酒剑仙,他怎么办?
他对这地熟啊,不用主家招待,在王宫门口,他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消失不见了。
卓琳和离邪跟着进宫见到了巫王,不过没待多久就出来了,毕竟人家父女还有亲密话要谈,两人就随便在南诏国转一转。
南诏国的都城并不大,说实话还比不上中原一个繁华的县城,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走遍整个都城。
最后,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处湖泊,还未走近,隔着树丛就听到那边有争执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
卓琳立即快跑几步,跑上山丘,离邪心中猜测,酒剑仙不会是来找林青儿叙旧,结果遇上了圣姑?
或者不是偶遇,是圣姑在见到阿奴,听阿奴那么一说,她特意跑来见酒剑仙的呢?
卓琳看着那处河滩,张圆了嘴,说道:“那个不会就是南蛮将军吧?”
离邪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然他们离着河滩有点距离,正处于争执当中的酒剑仙和圣姑并未分心,所以没发现外来者。
“不像啊,阿奴说她的南蛮妈妈是一个英勇的女战士,这个女人穿着好像是苗族的圣姑吧?”
离邪正好提醒她,卓琳惊呼:“莫非其实阿奴是圣姑所生?只是因为圣姑这个身份,把阿奴交给了南蛮将军抚养?”
“咳咳,你真聪明,猜到了。”稚嫩的脸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离邪后知后觉,然后抿着唇,不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看那两人争执得那么激烈,卓琳和离邪在考虑,似乎不适合他们出现吧?
这时,阿奴的声音出现了,她先是在山坡那头冒出身影来,看到圣姑和酒剑仙似乎在争执什么,她顿住了。
“圣姑师父?”
而酒剑仙立马背过身,要开始抹眼泪了,他拔腿就想跑,但圣姑把他的衣领拉住了。
“莫一兮,你要是走了,那么阿奴这一辈子都不再认你这个爹!”
酒剑仙已经呆住了,他抹着眼泪转过身来,双眼震惊地望着圣姑,然后目光在阿奴和圣姑身上来回滚动,手指头指指阿奴,又指指圣姑。
阿奴嘟着嘴走近,方才她回到家里,见到圣姑师父,就把剑仙前辈见到她就哭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还说她在幻境里好像看到剑仙前辈是她父亲,结果圣姑师父脸色就拉了下来,然后南蛮妈妈回来了,圣姑师父就跑了。
南蛮妈妈已经把身世真相告诉她了,阿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了,南蛮妈妈就让她赶紧来找圣姑师父,说圣姑师父一旦遇上酒剑仙,就非常不冷静。
酒剑仙指指阿奴,指指圣姑,再指指自己,抹着眼泪说道:“明渊青,你,你,你,我,我,我......”
你你我我个半天,酒剑仙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奴背过身偷笑,酒剑仙指着圣姑,说道:“你倒是把咒语给我解了啊!”这时候他要是还猜不到,那他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圣姑木着脸,但还是把下的咒解了,这解咒也是瞬息之间的事情,酒剑仙瞬间就不哭了。
但两人这时候就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奴,阿奴嘟着嘴,鼓着双颊,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
酒剑仙这会还很懵,不过是来祭拜一下老朋友,结果就遇上了圣姑,当然面对圣姑,他心虚,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二次踏进南诏国。
“师父,他真是我爹?”最后还是阿奴率先打破了沉默,圣姑木着脸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向阿奴解释。
圣姑看了酒剑仙一眼,别过眼,点头:“是,他是你爹。因为我的身份问题,我又害怕面对南诏国子民的指责,就把你交给南蛮将军抚养,然后再收你为徒。”
酒剑仙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知道啊。”
圣姑转身黑着脸,对他说道:“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
阿奴眨眨眼,似乎亲妈和亲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以后,阿奴就跟着你了。”然后圣姑木着脸走了,从方才来的方向回去,回她的小屋。
阿奴惊讶出声:“啊?师父,你这什么意思啊?”一时半会叫娘,好像她还没有习惯,所以阿奴脱口而出还是师父。
她要追上去,酒剑仙拉住了她,陪着笑:“闺女,你看,你娘都把你交给了我,不然你先跟爹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