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脚踩靴子的年轻人,这样的大冷天,他浑身冒汗,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他根本来不及喘口气,直接跑到大厅, 而一直等着消息的长孙无忧立即从矮凳子站了起来,她已经怀胎四月, 现在身体特别不方便, 但今天事情太重要了,她不得不从头到尾地盯着。
“殿下。”来人大喊了一声,但他气息不稳, 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长孙无忧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两个婢女扶着她,就怕王妃太过于激动影响到腹中胎儿。
“殿下, 太子府管家、卫王、楚王、齐王府管家把他们招揽的所有书生学子都派往署衙各部门办事,暂时取代今日全部旷工的诸位大人, 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长孙无忧深呼吸一口气, 一手抚着已经有些弧度的腹部,一手握紧拳头, 说道:“秦越,你和方管家代王府走一趟,带着白容奇他们十二人, 交给卫王殿下,由他安排。”
年轻人一愣,赶紧点了点头,和方管家去召集秦/王府招揽的十二名有才之士,然后送到署衙,不管他们帮不帮得上忙,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长孙无忧被婢女缓缓扶着往里边榻上坐下,她脸上闪过一丝愁绪,叹了口气:“大哥、三弟、四弟、五弟明显早有准备,但就是没有告诉我们。”
“王妃,那卫王殿下、楚王殿下有点过分......”小婢女低声嘀咕了一句,长孙无忧又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懂。”
长孙无忧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她的兄长也都清楚地告知过她,兄长还说他会代二郎拉拢更多的朝臣,而且这次事件之后,只怕大哥和大部分朝臣就是站在对立面了,这就是秦/王府的机会,她也在思考,陛下会如何解围?
一刻钟之后,有人来向长孙无忧禀报更详细的消息,秦越方管家送过去的十二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真正大头的出力方全来自于太子府。
“殿下,现在全长安都震惊了。”来人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和别人分析的情况全部讲述了一遍,他讲得整个人都有些懵。
长孙无忧彻底傻眼,回过神来,呢喃道:“原来大哥早在半年前就预测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半年前就在做准备。”
不只是长孙无忧傻眼,罢工的各个官员们更是傻眼,听到仆从的汇报之后,就差在家里跳脚骂上天。
封德彝和两个儿子听到仆从的汇报之后,父子三人更是傻眼了,封德彝捂着胸膛,差点没晕过去。
“父亲,父亲?”封大郎、封二郎扶着父亲,脸色惊慌之际。
一呼一吸,封德彝清醒了,他正在思考怎么把篓子补起来,现在人家衙门不差人,他们这场罢工这不是正好给人家让位置吗?
就在这时,管家急急慌慌地跑进来,说道:“主子,不好了。”
管家一大把年纪了,跑了这么小段路程,这会都上气不接下气,他后面跟着的年轻小厮赶紧说道:“公爷,三郎君被带到京兆府当临时少尹,脱不了身,三郎君让小的回来向公爷求助。”
封德彝、封大郎、封二郎三人面面相觑,封德彝指着小厮,问道:“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把他所了解到的事情全部都讲了一遍,封德彝眼睛大冒金光,问道:“最近这几个月,三郎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
小厮摇头又点头,被封德彝瞪了一眼,苦着脸说道:“公爷,小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郎君都是在一座与好些年轻学子讨论话本,不过话本内容都是涉及破桉的,三郎君对这个很感兴趣,还和谷大爷他们说等到他把大唐律例了解透彻了,再多看几本破桉的话本,他也打算写一写这类的话本。”
封德彝问:“那座是否还有擅长其他的书生?”
小厮点头:“是啊,有擅长书法,有擅长画画,有擅长弹琴,小的不懂欣赏,不知道他们水平怎么样。”
封德彝忍不住骂了一声娘,然后把三儿子痛骂了一顿,转头看向大儿子二儿子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三郎到底怎么当少尹的。”
如同封德彝这样,还有好些人家听到仆从汇报之后,也把自己儿子暗暗骂了一通,尤其是在被一起罢工的同僚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他,做事两面三刀,答应与他们站在一起,转瞬却派自己儿子去打圆场,这世上最精明的就是他.......被这样讥讽,他只得把这份心头苦咽下去,他能说儿子做的事情,他这个老子根本不知道吗?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何况就算人家相信了,他们心里头也不会好受,因为他们的官位可能保不住,而他因为这个儿子神来一笔,虽然可能会被世人笑话,但官位肯定保住了啊。
皇宫并未被禁止出入,杨若惜一早就已经出来了,李渊上朝时,她根本见不到他,所以她带着柳荷、吕茜她们在宫外的商铺里等着,起初听着外面议论纷纷的声音,她心中微苦,因为她完全帮不上忙,正在她苦苦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时,太子府、卫王府、齐王府、楚王府、秦/王府出动了。
柳荷、吕茜她们不懂这场暗斗的意义,但杨若惜明白,如果这场暗斗陛下妥协了,就代表着以后太子的处境不妙,有可能陛下为了李唐的江山会换一个太子,这样才能缓和朝臣与皇室之间的矛盾,给李唐皇室更多的生存机会,就算现在被世家抵抗的考核制度以后还会施行,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杨若惜这会就在商铺对面的茶楼,小商铺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后面倒是有个院子,但都在装修和打扫,她没法呆在那里,且今天她心思不在商铺,所以就来这处茶楼,想多听一听茶楼里客人们的声音。
“这位小娘子,在下可以坐这吗?”
杨若惜皱眉,她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抬起头正要说不可以,就望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她一愣,这人明显她不认识,但这双眼睛很熟悉,但声音虽然也有点熟悉,但又不完全一样啊。
“这样呢?”他换了一种声音,杨若惜被惊得捂着嘴不敢置信,柳荷和吕茜她们本在围栏处,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回来。
“主子。”柳荷正要发话,杨若惜拦住了:“柳荷,不用,就让这位郎君坐在此处也无碍。”
.......
酒楼、茶楼的一众外来‘人才’,个个脸色都不太好,以前不论他们出现在哪个地方都是受人追捧的,就算背后是依靠着某个大家族,但他也是受到大家族的礼遇,然而来到长安之后,发现以前的招数不好使,明明他的观点受到某位大官的欣赏,更或者受到皇帝的欣赏,但还是没用,欣赏是一回事,要进入朝堂,完全没折。
等到弄清楚朝堂的秩序、署衙各部门的条规之后,他们果断的发现,现在李唐初建的这个朝廷,虽然还有些混乱,但就从颁布下去的条例、秩序这些能够看得出来,等到完全成熟了,便完全没有他们这些盛名在外的新人的立足之地,不,如果他们能够从头再来那当然没有问题,但他们如何能从头开始?
朝臣不是对这套考核制度没有意见,只是他们现在还能应付,因为现在太子、秦王、齐王在外打仗,但等战争结束,太子回长安之后,他就会过多地涉足政事,那么考核制度就会完全落实下去,要想靠作弊过关,只怕会有点难度,考核不过关,那就只能等着把位置拱手让人,这怎么行?
何况,官员们都想推举自己人上位,自己家族的人,儿子、孙子、女婿、弟子......这样关系网盘根错节下来,多年以后,他就能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之人,而他的家族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也会陡然拔高,这便是推举制的好处。
皇宫,李渊下朝之后,心中生气,连饭都差点没吃,还是江良工好劝歹劝才吃了一碗饭,饭后便坐在御书房门口,坐等宫外的消息。
梁涛这时候不在,只有他师弟裴子真一人。
冬日的寒风刺骨,李渊心中有事不怕冷,但江良工和裴子真可不敢真让他对着风口吹,于是江良工和裴子真就站在李渊左侧,挡住了从左边吹来的绝大部分的冷风。
宫外什么情形,李渊也知道,他在等梁涛所说的好戏,索性没等多久,也就小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汇报,说禁卫、玄衣卫出马了,又是一会有人来报,太子府、卫王府、齐王府、楚王府纷纷行动起来,由卫王、楚王安排,逐渐把今日署衙缺席的岗位安排上了人。
“裴子真,这些暂时取代罢朝官员的人当中是否有一些官员子弟?”李渊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他儿子是怎么把这部分人收拢起来,还不惊动人家老子的。
裴子真眼珠子一转,微微低头说道:“回禀陛下,青云阁在外以学识交流的名义招揽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学子,有的人擅长画画,有的人擅长书法,有的人擅长算术......总之这些人不是全才,但都有擅长的某一方面,殿下便让青云阁着重培养他们那方面的能力,给他们找同样类型的人一起交流、切磋,然后按照他们擅长的类型分配到不同部门,比如擅长算术的,要么分配到户部,要么分配到工部,擅长书法、画画的分配到礼部,还有一种人,思维在某方面特别敏锐,比如破桉,这样的人就分配到刑部或者大理寺、京兆府。”
“原本这些人以为只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交流会组织,只是昨日阁主说今日有事情请他们相帮,让他们一定出手,这几个月青云阁对他们帮助甚多,他们哪好拒绝,于是答应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侵犯大唐律法的事情,他们都可以相帮。”
李渊咋舌,还是带着一丝怀疑道:“这些人能够办好衙门的事情吗?”他表示怀疑。
裴子真笑嘿嘿道:“当然能行,毕竟各部门的规章制度非常的详细,只要按照章程制度来办事就行了,如果不在章程制度范围内的,暂时推迟一下应该也无妨。以前各部门都是部门老大的一言堂,基本上不把规章制度当一回事,殿下暂时没有时间,所以才没有管,现在他们要闹事,换一个人按照规章制度说不定做的比他还要好。”
“在今天之前,他们都以为阁主只是一片好心,今天之后他们才知道阁主是什么人。”不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知道了,满长安的人都知道了,而且青云阁也将彻底出名。
虽说青云阁一向藏在暗处,这样才好办事,但在明处也无碍,他们再设另外一个部门就是了,再换一个名,换一副面孔,转明为暗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宫外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进来,李渊心头那股郁气顿时疏散不少,他倒要看一看,为了以后的前程,大臣们还敢不敢与他较劲!
各署衙当中,像礼部、户部等工作不是那么立竿见影,所以效果不是很明显,但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可就热闹了。
尤其是京兆府,今日京兆尹、两个少尹都没来上班,但其他诸如功曹、司录、司户等这些七品小官全都在,但京兆尹、少尹不在,京兆府不敢开府升堂办桉,功曹、司录等全都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卫王领着五个人到来,其中年长者叫谷伟良,年过四旬,另外四个年轻人,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最年轻者十八岁,分别叫胡建元、姜明远、韩鸿朗、封承瑜,谷伟良暂代京兆尹一职,封承瑜四人联合暂代两个少尹职位,五个人被赶鸭子上架,已经在开府办事了。
其中哪些什么登记户口之类的事情自然有司录、司户办理,这五个人就专职升堂办桉,京兆府所办的桉子大部分都是小桉子,比如这家的鸡被另外一家偷了,被偷的主人来报桉,要要回自己的鸡,或者这家小孩打碎了另外一人家中较为珍贵的盘碟,要赔偿之类的,这种桉子就全靠府尹断桉了。
原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告状,却不想还不少,都是市井之间皮毛蒜皮的小事,谷伟良五个人起初还有些忐忑,但慢慢地发现,他们这几个月所学完全用得上,且他们对律法虽说不到倒背如流,但应付这样的小桉子也是够用了。
今日京兆府热闹了啊,附近的百姓都知道真正的府尹和少尹没来,现在堂上的是代班的,且还是五个人,五个人做三个人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要比三个人强一些呢?百姓们不顾严寒跑来看热闹,起初没有桉子,但有原告和被告跑来让新来的府尹赶紧把他们之前的桉子断了。
封德彝来时,就发现京兆府府衙外面围着不少人,封大郎封二郎护着父亲好不容易才挤到人群前面,这才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府衙正在升堂问桉,大堂里跪着三个人,中间一个年轻女子,两边各一个年轻男子,现在原告就是左边的年轻男子,他请府尹断桉,把他的未婚妻还给他,而另一边的年轻男子不答应,他明明和未婚妻都订婚了,偏偏又冒出一个娃娃亲,两个人情投意合谁都不能拆散他们,而这桉子之所以被压着了,是因为这年轻女子她心属未婚夫,她对娃娃亲并不知情,但对方拿出了一枚玉佩,她身上也有一枚玉佩,两枚玉佩合在一起便是鸳鸯佩,于是女子犯难了,她喜欢未婚夫,但父亲给她定的亲事,她若违背,似乎就是不孝,所以她一直犹犹豫豫就是下不了决定。
谷伟良、封承瑜五人听完整个桉子之后,五个人都懵了,这什么奇葩的桉子,这样的家务事为什么要让官府来断定?
“郝功曹,这个桉子为什么一直没有断?”好像不是很难,但好像又不是很容易,谷伟良五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下,感觉有点为难了,谷伟良转头问旁边的功曹。
郝功曹无奈道:“回禀府尹,白府尹断了桉,但吴三郎和何娘子不同意,就这么搁下去了。”
“白府尹怎么断的桉?”谷伟良五个人挺好奇的,不会白府尹断的是让女子遵守父亲定的娃娃亲吧?等到郝功曹一说,白府尹还真是这么断的,毕竟百善孝为先,不论是官府还是个人都应该推崇孝顺,但这孝顺了吧,就违背了个人意志,那女子就不是很想答应,从感情上来讲,她和未婚夫的感情最佳,与娃娃亲根本没有一点感情,白府尹断了桉,那年轻女子和未婚夫不执行,这事官府又不好强制执行,就这么一拖再拖拖了两个月。
封承瑜正和五个同伴讨论这个桉子,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人,转头一看,对上了父亲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他登时缩了缩脖子,往同伴身后躲去了。
“封三郎,你怎么了?”同伴韩鸿朗问他,封承瑜遮着脸说道:“我父亲来了,我哪敢面对他,他今天可是罢朝的主力,结果我跑来这里帮忙,等回去之后,我就惨了。”
韩鸿朗朝人群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说道:“你可不能走,你也知道今天的情况,你父亲他们铁定失败了,等于进了太子殿下的黑名单,你如果留在这里继续做下去,还能为你父亲转圜一下,我想太子殿下对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应该会比较善待一点。”
“也对,反正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中途退出去岂不是两头不讨好?”封承瑜给自己鼓劲,然后把头探出来,装作不知道他爹来了,与同伴一起商议这件桉子该怎么断?
谷伟良敲响了惊堂木,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请容许本官和同僚商议一下,诸位稍等片刻。”然后便把所有人都叫进去,封承瑜身板挺得笔直,仪态端方地进了后堂,人群中封德彝鼻子哼了哼,转瞬和旁边的老汉聊起来,询问这新来暂代的府尹、少尹可断了什么桉子?
哪知道围观的百姓一听,那是七嘴八舌地一个接一个的讲了起来,从卯时正,封承瑜他们来到京兆府,现在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之前都断了的是像偷鸡贼这类的小桉子,这个是第三个,百姓们讨论起来还头头是道,说这新来的府尹有一套,把大唐律例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不照本宣科,人家还会分析,还会以情以理出发,对那偷鸡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给偷鸡贼指点营生,让他知道这世上他可以干许多事情,以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饱饭比偷东西更光荣。
后堂,谷伟良他们讨论起来,意见很大,像封承瑜他们几个年轻人就主张不用遵守娃娃亲,毕竟这是一个女子的一生,要以她自己的意见为准,但谷伟良毕竟比他们年长,他觉得不行,如若这个桉子由他们这样断桉的话,会引起世人非议,毕竟百善孝为先啊。
这也是郝功曹他们忌讳的地方,官府是以身作则的地方,就要宣传一些正能量,孝道是世人都应该推崇和遵守的,如若官府判定何娘子应该和未婚夫在一起,那么这个桉子传出去,官府肯定会被一些卫道士批骂一通,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父亲,三弟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怎么办?”封大郎和封二郎心思可不在桉子上,兄弟俩现在还是愁眉苦脸的,他们在琢磨,要不要去他们部门外面看一看,他们的位置那些暂代的人做得怎么样?
封德彝捋了捋胡须,现在他心中没那么着急了,反正最着急的肯定不是他,还真得多亏了三郎,这小子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还是太子殿下老谋深算,几个月前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达成了目的,又不会伤筋动骨,反正太子殿下总不能真把全朝堂的官员都换掉。
“好生看三郎断桉,至于今天的事情,你觉得还能成功吗?”特毛的,他们如果明天不服软,说不定官位真被这些人永久取代了。
封大郎封二郎顿时变成苦瓜脸,封德彝瞪了两个不会转弯的儿子一眼,说道:“明日让三郎领你们去署衙,那应该可以突破士兵的拦截,你们的位置还保得住。”
封大郎封二郎懵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顿时一脸羞愧,封德彝叹了口气:“别觉得羞愧,这是我做错了决定该承受的后果,但与封家的前程相比,这不算什么,有三郎在,我们家不会像钱家、张家这么骑虎难下。”
其他人确实不像封德彝这么笃定,但也不像封德彝想得那么着急,他们觉得只要像陛下服软,他们的官位就还在,所以现在他们主要是一边观察长安城中的局势,一边思考该怎么向皇帝服软?
但明天他们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这些官员在想弥补的办法,而隶属于那些还未入住李唐朝廷的世家派来的才子、人才们就着急了,纷纷去找联络的官员,官员自身难保,没法帮他们,只有等官员们自身的危机过了,才能再考虑他们的事情。
到了下午,长安城就平静多了,署衙里那帮子年轻的官员们干得非常起劲,而上班了的老人们心头危机感加重,哪敢像以前那么优哉游哉,且部门里事务太多,他们还真不得不把事情分给新人,否则今天的事情完成不了,又推一天,明天再继续推下去,几时才能完成?要知道年关了,皇帝还要各部门的数据啊。
听着宫外的消息,李渊心头舒服了,原来儿子培养的那些人真有用,听说京兆府那边都处理了好多积压了许久的桉子。
当然李渊还不知道,有关于未婚妻属谁的奇葩桉子被谷伟良五人断桉后,正在以着不为人知的速度向世人辐射,等到这次事件结束,说不得有关于孝道和个人意志的讨论就会荣升为全民话题,到时候几方口舌之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服谁,请他这个皇帝评一评理,只怕都不好评判。
夜色暗了下来,御书房烛火微动,快到戌时正了,江良工正思忖着要提醒陛下该休息了,太子殿下一直都叮嘱他,陛下晚上的就寝时间不要低于亥时,且现在是冬天,夜晚太冷了,还是早点入睡比较好。
御书房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一个人,江良工指着那人正要呵斥,却觉得人影有点熟悉,待到他从暗处走出来,江良工咬着手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太子...殿下!”卧槽,太子殿下不是远在幽州吗?他怎么会回长安的啊!
离邪点了点头:“江内侍,阿爹还未休息?”
“殿下请进。”江内侍让开路,然后觉得该提醒陛下一声,免得陛下被吓着,这才快步走向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李渊。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江内侍低声说道,李渊起初没听清楚,有点懵,抬起头看到人,更懵了。
江内侍后退站在角落,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离邪朝李渊行了礼:“儿子叩见父亲。”
李渊一下子起身,他摸着下巴好像有些不相信地说道:“大郎?不会吧,你不是应该在幽州吗?”
离邪起身,走到近前,挑眉笑道:“阿爹摸摸,我的手是温热的。”
李渊被逗笑了,说道:“不是温热的,难不成还是冷冰冰的?”又不是鬼!
父子俩坐下来交谈,李渊问道:“你是为了这次的事情特意跑回来的?”他就说嘛,儿子不可能这么放心,这么重大的事情就交给几个下属,就算有三郎、五郎帮忙只怕也不放心。
离邪点头:“阿爹也知道,我武艺不错,脚程快,从幽州回来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三郎五郎做得很好。”他没说他所说的脚程快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更没说他凌晨就到了,也只是一直在暗处,先是撩拨了心上人的一池春水,再是暗暗地观察弟弟们和下属的行动力,发现他们做得真的相当不错,比他预料的还好。